仙朝帝师-第2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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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都是心狠手辣视人命为草芥者,若是大股军队千人以上,漠北行省还能派军围剿,倘若少于千人,骑着飞驼趁着风沙,当真是来无影去无踪,漠北军队往往连半个影子也捞不着。
好在沙漠里不单有匪类,还有苦修士。
漠北苦修分两种,一种是匡民出身,另一种是异族出身,更多的则是匡人和异族人的混血。
无论是哪一种,他们都是乱匪的克星,也亏得有他们出手,漠北行省才能苟延残喘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充当着帝国北端的门户。
狂风席卷大漠,翻起一捧暗红色的沙砾,须臾间化作百多只大手,袭向四散奔逃的乱匪。
眼里填满恐惧,乱匪们凄厉的吼叫,拼命奔跑,这只是本能的动作,在他们心中早已充斥满绝望。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人竟会突然出现在老巢前,他似乎是专门来杀人的,无缘无故,见人便杀,冷硬的面庞上除了冷漠再无其它。
血花四溅,又染红了一大片沙砾,几乎同一时间,最后百多个匪徒从驼背上摔下,“扑通”一声后再无半丝声响。
流风从中年男子的呼吸间散落,吹动沙砾窸窣作响,一点一滴又仿佛时间在流逝。
中年人安静的站在绿洲边缘,他仰头望向天空,整个人仿佛雕塑一般纹丝不动,在他身后是狼藉不堪的乱匪巢穴,横躺着五百余具残缺不全的尸身。这已是他一个早上所剿灭的第七处匪窝,对于大漠匪徒的藏身之所,他从来就知道,却从未找过麻烦。对他而言,匪徒的存在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既能伤及漠北行省的元气,令大匡官员不得不对漠北苦修礼敬有加,又能磨砺年轻修士,一举两得,就如粮仓中的硕鼠,贼而有用,何必要赶尽杀绝?
可就在昨夜,洞窟中十八盏油灯同时熄灭,其中还包括座前最近曾经最明亮的那一盏。
在一众门徒惶恐不安的目光中,他一动不动的坐了一宿,一宿过后,他的头发白了大半。
三百门徒含泪匍拜,看到的却是一地触目惊心的血渍。
咳着血,他看了眼泛白的天际,起身,三年来第一次走出洞窟,临行前他回头看去,就见中央主座上的那盏油灯忽忽摇晃起来,却是被一阵不知从何处来的恶风吹过。
一瞥之后,他再没有留恋,踏着晨光,接连挑落七处匪窝,发泄着他心中的悲伤和怒火。
壮年丧子,即便他的道心曾经坚硬如漠峰上的巉石,如今也已变得不堪一击。
走了一路,杀了一路匪徒,闻讯赶来的漠北军队远远看着,却无人敢靠近半步。
若说漠北总督是漠北行省的无冕之王,那他摩云尊者便是漠北苦修中的王。
抬头看了眼已升到正中央的日头,摩云尊者弯下腰,掬起一捧水轻轻浇在脸上,泉水中倒映出一张匡人的面庞,只不过要比寻常匡人粗*黑许多。
“南荒。。。。。。”
许多年不曾说过匡话,此时说来,就连摩云尊者自己也觉得无比陌生。
转身朝向南方,风沙扬起将他淹没,风沙落地,他的身影也消失在绿洲旁。
第三百三十四章 觉醒
到了第三日,平静的气氛终于被打破。
始作俑者不是别人,却是忆龙公主。
一个三四岁的女童围着东山像没头苍蝇般乱转,初时荒民们还当是哪家的娃娃和家里人走散了,当他们看清忆龙的模样后却发现这分明是个匡人。南荒圣会前夕有匡人出现,还是个疯疯癫癫的女童,如此诡异之事荒民们当然不会听之任之,可当他们准备捉住女童问个究竟时,不想那女童竟突然变成一个凶神恶煞的女魔头,一个巴掌就扇飞了一大片荒民,不消时连毁去数座营寨。
明日便是南荒圣会,哪能容得如此荒唐之事发生?
南荒军队当即发难,一会儿功夫便捉住了那女童,却发现落入他们手中的女童一脸楚楚可怜之相,力气孱弱,哪有半点之前大开杀戒时的心狠手辣?南荒人面面相觑,恍恍惚惚间只以为此前所发生的都是幻觉,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到最后还是南帝派来荒卫几番追问,终于知道这个古里古怪的女童是来找人的。却因逼得太急,忆龙公主嚎啕大哭起来,泪水还未从眼眶里溢出,她再度摇身一变成了那个女魔头,一巴掌拍飞面前的荒卫,逃之夭夭。
荒人大怒,继续追捕,这一回所花的时间要比此前略长一些,却还是抓住了忆龙公主。
五花大绑的忆龙公主怯生生望向将她团团包围的荒军,双目中满是孩童的天真,荒民们却认定忆龙公主是在演戏,再不给她任何狡辩的机会,拔刀便砍。然而每砍一刀,忆龙公主头顶都会浮现出一层光圈替她挡下,十数刀过去,忆龙公主仍旧完好无损,荒民们惊讶不已,忆龙公主却吓得小脸煞白,然后再度变身。。。。。。
就这样,南荒军队和忆龙公主在东山前展开了一次次追捕和逃亡,周而复始,唯一不同只是忆龙每一次变身时间都比前次要长久许多。
霸国军队袖手旁观,乐得看热闹,躲在寨里的普通荒民对天祈祷,只当是荒神开得玩笑,而在东山上的南帝、朝臣以及一众巫使早已看傻了眼,纵有一腔怒火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再这么下去,那忆龙公主恐怕再变不回来了。”
巫庙斜塔上,元神出窍的司马槿望向山下乱腾腾的场面低声道。
安伯尘同样神游出窍,站在司马槿身旁。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瞒不过两人,司马槿早先知道关于忆龙公主的原委始末,眼下见到忆龙突然现身南荒,生怕对安伯尘不利,急忙出来一看。
“千不该万不该让她得到记忆种子。”司马槿隐约能看到忆龙脖子上的水仙花种,不由暗叹一声。
“本就没想给她,可也不忍心把花种毁去,结果那日出逃时太过仓促没来得及去拿。看样子,应当是落到璃珠手中,又阴差阳错的被忆龙得到。”安伯尘喃喃道,目光复杂。
“记住有些时候做事要舍得下狠心,懂得取舍,这样才能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许多时候都得如此。”司马槿下意识的道。
闻言,安伯尘皱了皱眉,奇怪的看了眼司马槿。
司马槿一心系在忆龙身上,并没察觉她话中的些许不妥,紧紧盯着忆龙公主,思索片刻,司马槿点头道:“我明白了,她身具龙魂,却因欠缺前世的记忆而一直没能觉醒。如今戴上水仙花种,觉醒的条件已齐全,可一来她只剩一半魂力,二来并没炼化水仙花种,因此只有当负面情绪出现时,她才会觉醒。”
“负面情绪。”
“是的。紧张、不安、烦躁、害怕、担心。。。。。。诸如此类的都是负面情绪。”司马槿道。
“可是无论龙君的叙述中,还是在严夫子的记忆里,龙女都不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女魔头。”望向山下那条短小的身影,安伯尘疑惑道。
“那是因为记忆被负面情绪影响的缘故。每个人所表现出的性情大多只是一面,还有许多不同的心情隐藏在内心深处,平日里却极难看见。记龙公主因为负面情绪的刺激而恢复记忆,所表现出的性情自然也是负面的。。。。。。这才是我最担心的事。”
说着,司马槿看向安伯尘:“万一她的记忆完全恢复,所生出的性情也是负面的话,一旦让她知道你是害死离左的元凶,恐怕会是一个大麻烦。”
“怕是她已经知道了。”安伯尘又看了眼忆龙公主,低声道:“她每一次觉醒时间都要比前一次长,就仿佛练习道技一样,熟能生巧。再多觉醒几次,怕是真的变不回来了。”
“而她的力量又是那么可怕。”
司马槿接口道,只见山下人影翻飞,大多是被忆龙公主的巴掌拍飞,来一个拍飞一个,来两个拍飞一双,来一队也都统统拍飞,觉醒后的忆龙虽只是挥舞着两扇粉嫩的巴掌,却例无虚发,且还看不出她的极限在哪。
天品?单凭力量来说绝对不止。神师?尚且不到。
应当和离左二蛇一样,修为处于神师之下,天品之上。当年的离公子且不谈,光论左相,从他轻而易举的射杀霍国公便能看出他的强悍。霍国公虽然年事已高,却是天品老将中的名宿,霍家霸刀镇琉国,实力应当在七熊的范畴中。
当世神师之下,天品之上的存在也就那么几个,无非吕风起、典魁之辈,如今又多一个忆龙公主,倘若真要找安伯尘算账,绝对是心腹大患。而且她原本的修为远不止这些,和离左一样,在穿越虚空结界时候损伤大半,再给她时间恢复修为,想必会更加可怕。
“这样拖下去不是个办法,得尽早解决了。”
安伯尘道。
正当两人苦思冥想,思索着解决之法时,异变又生。
东山前的草原中忽地蹿出一条人影,却是个脚踩一尾青鲤鱼的年轻道人。那道人长发垂腰,身材颀长,面若施粉,眸如利剑,少时已从荒军头顶越过,直扑忆龙而去。
“妖孽受死!”
冷冷盯着忆龙公主,风潇冷张口暴喝,眸眶却微微泛红。
她怎么也没想到此前一直隐伏于琉京的大妖竟在她离去后突然发难,只看对应师侄四人的星辰坠陨,便知他们已遭毒手。风潇冷在南荒追寻着安伯尘和司马槿的踪迹,却一直未有所获,乍闻噩耗,心慌意乱,刚准备回转琉京除妖,却发现那妖物居然来到南荒。
风潇冷的修为只有地品,论实力还不及那位刘师侄,可她在万法宗里辈分颇高,更会一手宗门不传之秘——困妖咒。
此咒集长门法会历代先贤毕生智慧而成,对人类毫无用处,只能用来对付妖邪之物,且品秩越高、修为越强的妖邪越吃不得咒言,乃是长门除妖至宝。可此咒却有几个缺点,一来只能困妖而无法杀妖,二来念此咒者需得心思纯粹,倘若被道心不稳者所掌握,念久了困妖咒极容易走火入魔,甚至被妖物同化。
这也是为何风潇冷年纪轻轻,便颇具仙风道骨的缘故。
不消时,风潇冷便已追至忆龙公主身后。
忆龙公主虽然觉醒,却被负面情绪霸占着身心,一时间已然忘记她来到南荒的目的,只顾着戏弄南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