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的假面-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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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你可以自己要辆车去,如果不想,我可以开车送你,”阿列克赛·齐斯加科夫毫不退让,“你为什么要去给斯塔索夫·弗拉季斯拉夫·尼古拉耶维奇添麻烦?”
“廖什卡,你知道的,我不能自己开车。我担心,如果途中车子坏了,我怎么办?”
“你是说斯塔索夫·弗拉季斯拉夫·尼古拉耶维奇的车当然是不会坏的了,他的车是念过咒的。”丈夫尖刻地讽刺道。
“如果他的车坏了,那首先他会修好它,因为他是个男人,他知道怎么做;第二,我总是可以坐电气列车回莫斯科的,而如果我开你的车去,我不能把它扔了,而只能像傻子一样呆在那儿。”
“就是说,你会把斯塔索夫·弗拉季斯拉夫·尼古拉耶维奇扔下不管?”
“是的,”她毫不犹豫地回答,“斯塔索夫·弗拉季斯拉夫·尼古拉耶维奇是成年人,独立的男子汉,而车子是微不足道、傻里傻气的,不能把它单独扔下,要不一定会被愉走的。”
“你得了吧,娜斯佳,”阿列克赛·齐斯加科夫大笑起来,“你不要再分辩了,什么都难不倒你,什么都能在你这儿找到答案。”
“如果是,”她若有所思地回答,“如果我对什么都能找到答案,我就是世界上最好的侦探了。”
一大早斯塔索夫·弗拉季斯拉夫·尼古拉耶维奇把女儿莉丽娅送到学校就上了谢尔科夫公路,这路通向娜斯佳·卡敏斯卡娅·阿娜斯塔霞的住处。在她家大门口站着等他的不是娜斯佳·卡敏斯卡娅·阿娜斯塔霞,而是她的丈夫阿列克赛·齐斯加科夫,他宣称,他们不吃完热乎乎的早餐,想去哪儿他都不放行。斯塔索夫·弗拉季斯拉夫·尼古拉耶维奇没有表示异议,他对阿列克赛·齐斯加科夫很满意,更何况这时候喝一杯咖啡绝不是多余的。
十一点钟他们来到了契诃夫,很快找到了儿童医院。但是让他们失望的是,他们查明,二十年前的病历在这家医院里只有一个人能在档案室里找到,而这个人要一个小时之后才会来上班。
“她已经退休,”在挂号处有人向他们解释,“她不全天上班,只拿一半工资。今天她的上班时间正好是从一点到五点。”
“那你们这儿的妇产医院在哪儿?”
“过三个街区。”
他们于是前往妇产医院。爬上二楼,他们走进主治医生办公室。斯塔索夫·弗拉季斯拉夫·尼古拉耶维奇在柔软的真皮沙发上坐下,伸直自己长长的双腿,想趁着娜斯佳·卡敏斯卡娅·阿娜斯塔霞与医疗主任交涉的时候看看报纸。遗憾的是,他把报纸忘在车上了,斯塔索夫·弗拉季斯拉夫·尼古拉耶维奇于是开始习惯性地用双眼在墙壁上搜寻,他要寻找一点能钩住他双眼的东西——墙报、宣传标语或者工会的公告等等。在走廊远处的一角他发现了一个带照片的陈列台,他走近了一些。在巨大的“我们的老战士”的题词下摆放的是医生、护士、女护理员、管理人员的肖像照片。斯塔索夫·弗拉季斯拉夫·尼古拉耶维奇用眼睛扫过那些他并不熟悉的面孔,长出了一口气。突然,他发现弗拉基米尔·彼得罗维奇·普里加林的脸跃出相片,直勾勾地盯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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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他们重新坐进车子,娜斯佳·卡敏斯卡娅·阿娜斯塔霞才发现,不知为何斯塔索夫·弗拉季斯拉夫·尼古拉耶维奇变得忧心忡忡。
“斯塔索夫·弗拉季斯拉夫·尼古拉耶维奇,发生了什么事?”她担心地问道。
“没什么,只是又一次巧合。不知为何这些巧合总是破坏我的生活常态。我的思维特点就是这样。”
“你又有什么跟什么巧合了?”
“叶夫根尼·米哈伊洛维奇·多休科夫案件的一个证人曾在这家妇产医院工作过。”
“停车!”娜斯佳要求。
“为什么?”
“刹住车,斯塔索夫·弗拉季斯拉夫·尼古拉耶维奇。”
他顺从地把车停在路边,熄灭了发动机。
“证人叫什么?”
“弗拉基米尔·彼得罗维奇·普里加林。”
娜斯佳开始快速地翻阅着病历卡。
“你在那儿找什么?”
“我感兴趣的是,万一是你的那个弗拉基米尔·彼得罗维奇·普里加林给我的加林娜·伊万诺夫娜·帕拉斯克维奇接的生呢?”
“如果是他接生的,那又怎么样?”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意思。我和你不同的是,我喜欢巧合。它们点缀着我们灰暗、单调的生活。”她翻动着病历,低声含糊地说,“对啦,这就是医生的分娩过程记录。但是签名却认不出来,稍稍出头的花字尾。掉头,斯塔索夫·弗拉季斯拉夫·尼古拉耶维奇,我们回去。”
“为什么?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这是谁的签名。”
“哪怕就是弗拉基米尔·彼得罗维奇·普里加林,那又怎么样?”
她合上病历卡,转向斯塔索夫·弗拉季斯拉夫·尼古拉耶维奇,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弗拉季克,你是蒙骗我还是你自己?你先说的,你不喜欢巧合。”
“我不喜欢的东西还少吗,”斯塔索夫·沸拉季斯拉夫·尼古拉耶维奇小声嘟囔着,“我的脑子里老是想着各种各样的蠢事,但是我每次又都不会去注意的。”
“斯塔索夫·弗拉季斯拉夫·尼古拉耶维奇,你有着二十年的职业生涯。如果你对什么东西不喜欢,你应该去调查并且化解它。你的嗅觉灵敏,比你的脑袋瓜子转得快,这是这个职业的通病。”
“你怎么就没这种病?”
“暂时还没有,我还年轻,我接触这个职业还刚刚开始,就如同刚刚走入森林。因此,我几乎完全没有职业的嗅觉,我更多的是靠逻辑分析。你别再给我磨牙了,掉转车头,回妇产医院。”
这一次他们一起走进主治医生办公室。
“又想要什么?”他不满地抬起头,从铺开在他面前桌子上的公文堆里钻了出来。
“还有一个小问题,”娜斯佳·卡敏斯卡娅·阿娜斯塔霞温柔地笑着,递给他已翻到了有花字尾签名的那一页的病历卡,“请看一下,这是谁的签名?”
主治医生对着花字尾签名看了几秒钟。
“像弗拉基米尔·彼得罗维奇·普里加林的签名,可是他已不在我们这儿工作,他已经退休了。”
“‘像’是什么意思?”她并不甘心,“你们这儿还有没有什么他签字的文件?”
“我这就去找。”
他叹着气起身向保险柜走去。
“弗拉基米尔·彼得罗维奇·普里加林作为一名工作多年、经验丰富的医生,最近几年他帮我编制各种工作报告和证明文书。现在就可以找到点什么的,我通常很长时间也不会销毁文件的。就它,找到了。”
他递给娜斯佳·卡敏斯卡娅·阿娜斯塔霞几页密密麻麻写满了字的纸,字迹纤细而潦草。当然,从加林娜·伊万诺夫娜·帕拉斯克维奇生下儿子已经过去了二十八年,字迹有些变化,但是变化不大。这上面的签名的笔触就不是那么奔放了,尽管也添加了多余的花字尾。
“请念一下,病历上写的是什么,”娜斯佳·卡敏斯卡娅·阿娜斯塔霞请求道,“也许您根据这段文字会知道,弗拉基米尔·彼得罗维奇·普里加林有没有记录这个内容。”
医生全神贯注地辨认着那些潦草难辨的字,最后他哼出了声。
“这,毫无疑问,”他自信地说,“他给产妇做了剖腹产手术,这些都写着呢。”
“请说得更明确一些。”
“弗拉基米尔·彼得罗维奇·普里加林是一名出色的外科医生,手很巧。他在这儿工作的三十年,剖腹产手术只有他一个人做。当然,是除了他休假或者生病的那些情况外,但这种情况并不多见。这个时候,我们要么请来别的医院的专家,要么把产妇送往别的妇产医院。但是,我再重复一遍,这是特殊情况,而且很少。看到了吧,弗拉基米尔·彼得罗维奇·普里加林正是所谓的天生的医生。对他来说,在他的生活中没有比助产接生更重要的了,他以此为呼吸,以此为生活,他把这看成是自己的使命和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他休假通常就是在离这儿二十公里的自己的别墅里,并且如果需要做剖腹产手术,总是可以找到他。他甚至坚持,在这种情况下一定要叫他。但是他毕竟是要出远门或者得了某种传染病,如果这个时候发生了这样的情况,当然,我们只得在他不在场的情况下进行手术。我能否知道,是什么引起了你们对弗拉基米尔·彼得罗维奇·普里加林的兴趣?”
“当然,”娜斯佳·卡敏斯卡娅·阿娜斯塔霞点点头,“我们正在搜集进行司法精神病学鉴定的材料,而如果接生的医生能记起产妇分娩时是否有某种并发症,那就太好了。”
“可是,不行啊!”主治医生用惊异的目光盯着病历卡的扉页,“天知道这是多少年以前的事了,他还能记得那么清吗?”
“也许,您是对的。”娜斯佳·卡敏斯卡娅·阿娜斯塔霞点点头,“请原谅,打扰了。再见!祝您一切顺利!”
他们又回到了车上。
“嘿,你的嗅觉怎么样?”娜斯佳·卡敏斯卡娅·阿娜斯塔霞问斯塔索夫·弗拉季斯拉夫·尼古拉耶维奇,“它说了什么没有?还是好像嘴里喝进了水,什么也没说?”
“它在思考。”
“好了,那我们向前走,我们还有一家医院要去。”
下午两点他们回到了莫斯科。娜斯佳·卡敏斯卡娅·阿娜斯塔霞记起了先前她给斯塔索夫·弗拉季斯拉夫·尼古拉耶维奇的那个承诺,就叫斯塔索夫·弗拉季斯拉夫·尼古拉耶维奇开车把她送到了档案室。
“我晚上给你打电话,告诉你有关叶夫根尼·米哈伊洛维奇·多休科夫的情况。”告别时她这样允诺,“噢觉怎么样啦?还是什么也没想出来?”
“没有,”斯塔索夫·弗拉季斯拉夫·尼古拉耶维奇坦然承认,“但是它将再努力。”
所罗门·雅可夫列维奇·扎夫连,文科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