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骨-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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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女人是自杀无疑,这就是不完全缢死。因为使静脉闭塞的重力只需要1。5公斤,即便是人借助了地面的支撑,与身体的重力抵消了一些,但剩余的重力也足以使人致死了。”
“但是人都有求生的愿望啊,就像你想把自己憋死,但是到最后还是会大喘两口气一样。这样的话,那个自缢的人不是可以随时站起来,终止这样的自杀行为吗?”
“不会的,当人的脑部血管受阻而得不到足够的氧气的时候,便会很快失去意识,除非自杀者从一开始就放弃了自杀的念头,否则在实施自缢后再想站起来几乎是不可能的。”
被大周质疑了自己的作品,当时确实有些郁闷。我似乎还想狡辩一下,但是好像那是自取其辱,便没有再开口。
2006年10月8日,这是我刻骨难忘的一天,因为我干了一件可怕的事情,我对不起父母,对不起广大人民。
那天,大周突然给我打来电话,问我可不可以开车过来帮他点儿忙。
当时,我父母因为下岗正在经营一家饭店,我家中有一辆金杯牌客货两用车,是我们家老爷子平常采购肉菜时开的。
我还以为大周要车私用,便毫不犹豫的把车开来交给了他。但打死我都不会相信,大周要用我家的金杯去运一具尸体,不!不!不!准确的说是去运一具尸骨。
他用恳求的语气在对我说,在梁林县胡村外的田地里有人刚刚挖出了一具尸骨,而研究所所有的车都已经被派出去了,很着急的任务,请我一定帮忙。
一个饮食行业的车要去运尸骨,我根本不会答应。但大周几乎要跪下求我,并答应我运完后,一定会对车进行全面的消毒。
我这个人心软,糊里糊涂的便把车钥匙递给了大周,眼不见心不烦。但更令我意外的是,他竟然还让我开车跟他一起去,原来他根本没有驾照。我当时真的不知道大周是下了怎样的决心,才会向他的朋友提这样“无理”的要求?更不知道当时我是怎样挂上的车档?
案发地派出所内没有刑警,只有两个民警守候在尸骨旁,我还清楚地记得那具尸骨的模样。尸骨是从稻田里挖出来的,已经完全白骨化,但是如果仔细看一看就会发现在骨头的关节处还有少量的腐败软骨组织的残存,而在头骨的眼腔中还爬着白色的蝇蛆,看得人毛骨悚然。
“你该不会是想用我的车运这个东西吧?”我用无奈的眼神看着大周。
他什么话也没说,做了个抱拳的姿势,对我一拜再拜!
大周很负责,他一个人把所有的尸骨,连同带出的泥土,全部小心翼翼的装在了尸体袋中。然后打开了车的后门,把尸体放在了车的后箱中,那是我爸爸平常放菜的地方。
对不起!老爹老妈!对不起!饭店的顾客!我一遍一遍在心中默念着,希望他们能原谅我。
尸体腐败的味道对鼻腔的黏膜产生了一种难以忍受的刺激,回来一路上,我只能用嘴大口喘气,才不至于会窒息。大周自然也了解我的心情,也不跟我说什么。我们“三个人”就这样无声的回到了大周的研究室。
当卸了尸骨后,大周很守约,提了一大桶药水来,把我的车子做了整体消毒。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当我把车子开回去的时候,我依旧能嗅到那恶心的尸臭。
这件事我一直没敢告诉父母,前几天我用挣的钱给老爹换了一辆花冠,算是给他一点补偿。
只过了两天大周便又打来电话,我用一句很不客气的话顶撞了他:“如果还要借车的话,免提!”大周笑着跟我说,要给我看一下他的收藏,作为上次事件的补偿。
大周的收藏当然是尸骨,别无他物!那是一具被装进透明容器中蜷缩着的小孩子的骨骼,整具骨架就像是透明材料制作的一样,显得很轻薄,而且从外可以清楚地看到尸骨在光线的照射下闪着金黄色的斑点。
“真恶心!”说这样的话显然是我还在为前两天借车子的事耿耿于怀。
“这不是普通的小孩尸骨,而是胚胎尸骨,也就是孩子还没有生下来时的状态。”大周似乎对我的态度并不生气。
“这是标本吗?”
大周点点头,“算是我收养的孩子吧!”
“啊?”
“他的身世挺可怜的!”
大周给我讲起了关于这具骨架的故事。
这具骨架是在怀孕六个月时流产掉的,当时孩子的母亲已经生了四个孩子,都是女孩。孩子的父亲无法接受自己没有儿子的现实,他又让老婆怀了孕,在六个月的时候,他让妻子去做了B超检查,可大夫没有告诉他是男是女。
但他私下找人帮他看了B超,结果还是女孩,那个男人竟然让妻子在怀孕六个月的时候打掉这个孩子。女人做人流的最佳时间是在怀孕后35~45天左右最好,因为那时的子宫壁还非常厚。而超过70天的流产就会有危险,如果强行做流产,女人甚至有绝孕的危险,而已经六个月的胚胎想要打掉,不光是有绝孕的危险,就连孩子母亲的生命也会遭到威胁。
但那个男人坚持要把孩子打掉,他找了个江湖医生来做引产手术,结果悲剧发生了,女人打掉了孩子,却也因为子宫大出血死亡。那个医生和这个男人都被警方逮捕了。
大周当时参与了验尸,他觉得这个从来没有见过阳光的小生命就这样离去实在可怜,便决定“收养”这个孩子,让他能在自己的庇护下得到安息。
“难以想象,中国几千年男尊女卑的愚蠢思想,直到到现在还在悲剧的繁衍着。”大周直勾勾的看着那具胚胎遗骨,眼神充满了忧郁。
大周最后告诉我,最讽刺的是,这个胚胎竟然是个男婴。
我当时还在待业,由于缺乏父母的经济支持,除了写作外,我仍旧要打一些零工维持自己的生活,生活成本的增加让我的压力陡然增大。看着很多同学在一些悠闲的岗位上,挣着大把的钞票,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失败。
还好,这段期间,我和大周保持的密切的联系。我在他的研究室里见到了大量的尸骨照片。实事求是的说,这些恐怖的照片,竟然对治疗我的精神压抑有着特殊的疗效。
看到那些被压成烂泥,只能依稀辨认的尸骨,我正在庆幸自己身体还算强壮;看到那些被恐怖的力量扯得骨断筋裂的残肢,我正在庆幸自己身体还算健全;看到那些只剩下些许皮肉的恐怖头骨,我正在庆幸自己虽然长得不帅却还算五官端正……我突然觉得,面对这些尸骨时,我已经没有先前那么害怕了,我甚至已经迷恋上了去看他们的感觉。
多看看那些尸骨,并不只是要追求更多的感官刺激,它能让我越来越觉得,只要自己还活着就应该很满足。
在这些尸骨面前,我度过了自己第一个人生积累的时期,在这段期间,我虽然生活拮据,却一直在努力打工;为研究生入学考试,我一直在补习班和打工地点之间奔跑;为了挣取更多的稿费,在深夜还在拼命的为杂志写着廉价的小说,也许跟我遇到同样问题的年轻人们都在为这种状况和自己不明的未来暗自发抖。
但是我宽慰自己的方式却是经常去看看那些恐怖的尸骨,难道我比“他们”更糟糕的吗?我一遍遍的追问自己?
谢谢大周,还有他身边“可爱”的尸骨们,那时真的是他们给了我继续前行的力量。
2006年10月底,对不起!具体时间我又忘了。
我又突然接到了大周的电话,他问我想不想见一见被烧死的尸体是什么样子?我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钟我就出现在了他的研究室。
第二章 “丧尸狗”
这次和以往不同,在偌大的解剖室里,不再是大周一个人,有两个俊秀的学生模样的女助手就站在他的身旁。不知道为啥,我突然想起了给大周当“保镖”的那副骨架和人体肌肉模型。人再美丽,也终归就是一具尸骨,我突然想到了这个有点变态却不能反驳的真理。
想到这,我真想狠狠地抽自己一个巴掌,该死!跟大周混久了,竟然连对美女最起码的欲望都消失了,危险啊!危险!
经过大周的介绍,我知道那是她两个小学妹,是大周找来帮忙的。她们学的都是法医专业,当时还没有从医学院毕业,她们的名字没有必要告诉大家了,因为她们只在我的人生中出现了仅此一次,就像我遇到过的众多尸骨一样。
该死!又把美女和尸骨联系在了一起,继续讲这起事件。
当时,大周给两个小师妹发放了一次性手套、套袖、鞋套和工作服,手套是两层的。除此之外,她们还带上了护目镜和塑料口罩,因为这次他们要使用电锯,锯开尸体的胸腔。
我第一次遇到这种阵势,也被吓了一跳,大周也给我发放了口罩和消毒过的手术服,并特意嘱托我一定要站远一点,因为尸体胸腔里已经积聚了大量的腐蚀气体,外泄后,侵袭人体很可能会影响健康。
在繁琐的准备程序后,我终于有幸观摩到了真正的人体解剖。
走进解剖室,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大周要找来两个助手,因为解剖室里共摆着六具尸体,都是被烧死的。
六具尸体都是成人,他们身上的衣服都已经被扒光。身体赤裸裸的展现在了我们四人面前,从性征上看都应该是男性。
尸体的皮肤呈现焦黄的颜色,有的地方的皮肤甚至出现了焦黑、皲裂。六具尸体只有脚部还露出了一点皮肤的白色,可能是因为穿鞋的缘故。身体的其他部位都已经被灼伤。六个人的姿势都很统一,呈现弯腰握拳的样子,像是拳击台上正在防御对手重拳的拳手一样。
我走过去看了看,他们的外眼角处有明显的褶皱。大周一把把我拉到了离解剖台很远的地方来,似乎很生气我没有按照他说的做。
然后,他自己在一具尸体前站了下来,用手术刀隔开了褶皱,并让两个小师妹近前来看。
“人受到火烧,会反射性的闭紧双眼,所以眼皮内,角膜和结膜囊都没有烟灰。”这句话与其说是大周讲给两个师妹听的,不如说是说给我这个外行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