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妻-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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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霏住的宿舍在厂区最后边的山脚下。单元住宅,一室一厅,带厨房、洗手间和阳台,四个单身女工住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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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我回来了!”林霏站在门口向同室的几个同伴打招呼。
“霏霏!霏霏!霏霏!”与林霏同住一室的何小曼、卢秀碧、苗书玉正在客厅里围着一张小方桌用纸牌推算流年,见林霏回来了,都一起涌到门边接下林霏的提包、吉他,把她拥进住的屋子。
“你不是说只回去一天,为啥今天才回来?”何小曼问道。
“遇到一个同学去他家玩了两三天。”林霏脸上漾着幸福的笑容,浮现出淡淡的红晕。
“好啊!是男同学还是女同学?老实交待!”何小曼摇着林霏的膀子问道。
“别急!别急!一会儿告诉你们!”林霏一边说一边去开自己的提包。
“你别说,我先猜猜,一定是个男同学!对吧?”苗书玉看着林霏的脸。
“你怎么知道?”林霏盯着苗书玉问道。
“你脸上明明写着,我也看出来了。”卢秀碧在一旁接过话来说道。
“快招了吧,是不是男同学?是不是在搞对象?”何小曼把头伸到林霏的脸边。
“招什么?快吃糖吧!我结婚了!”林霏从包里掏出一包糖来。
“哇!喜糖!”苗书玉一把抢过糖就跑到外面厅房里去了。
“什么?你结婚啦?”何小曼感到吃惊,一下愣住了,睁着眼睛上上下下打量林霏。
“看什么呀?怪头怪脑的!”林霏在自己的床边坐下来。
“哎哟!你真新潮哩!以前从没听说过,回去三天就搞定,你是速配呀!”何小曼嘲笑说。
“霏霏,你们以前在学校是恋人吗?”苗书玉在屋子外面,她来到门边靠着门框问道,嘴里咬着糖。
“不是,我们同级不同班。其实我们只有两次接触。”林霏说。
“你们毕业这么些年了,你了解他吗?”
“我相信他!”
“他是干什么的?”
“军官!”
“什么军官?”
“海军陆战队!”
“你不怕他在部队还有一个太太吗?”
“我敢肯定他没有!”
“我看他多半是个油嘴滑舌的骗子,不然你怎么会上钩?”
“过去在学校有点油,现在部队把他管得可老实了。”
“霏霏,那家伙是怎样把你搞到手的?”卢秀碧接过话来问道。
“我知道你不怀好意!”林霏笑了。
“那家伙棒不棒?”卢秀碧接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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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肯定棒!不棒霏霏会嫁给他?”何小曼代林霏回答。
“我是说他男人那玩意儿棒不棒,你知道吗?”卢秀碧把嘴凑到何小曼耳边说道。
“霏霏,快撕她的嘴巴!”何小曼闹了个满脸彤红。
“臭嘴!臭嘴!撕破你这张臭嘴!”林霏脸也红了,说着就把卢秀碧按在床上要撕她的嘴巴。
“饶了我吧!饶了我吧!不说了,再也不说了!”卢秀碧倒在床上翻滚,“我们去吃喜糖!不然给苗苗吃完了!”
笑闹够了,四人就围着桌子吃林霏的喜糖。
苗书玉一边吃糖一边用扑克牌算命。
“算出来没有?流年好不好?”林霏问道。
“厂都破了,再算也好不起来。”何小曼接过话说。
“若大一个厂说破就破了,这么多人怎么办?”林霏脸上现出一丝忧虑。
想到破产的事,大家愁了起来,只苗书玉继续在摆弄扑克。
“苗苗,给我推一把,看看我的命怎么样?”林霏想打破沉默。
“你的命不用推都好,你是军官太太,军官工资高,工厂破产了你可以到部队去让军官养着,如果你随了军,没有工作,部队还要发给你每月几百元的生活费。”苗书玉一边摆弄扑克一边说。
“真的吗?我没听说过啊?”
“厂里那些军官太太都是这么说的。”
林霏脸上露出一丝儿掩饰不住的喜悦。
“你别高兴早了,我还担心他玩弄你呢!军队也有花花公子!”
“苗苗,你不必为她担心,只要相爱,就是一夜风流也值!”卢秀碧说得大家笑了起来。
“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看我不撕烂你的臭嘴!”林霏说。
“霏霏,不开玩笑,说真的,男人那东西像啥?第一次怕不怕?有啥感觉?”卢秀碧一板正经地问道。
“说嘛,说嘛,这里没有其他人,就我们几个姐妹。”何小曼也加入了进来。
“好啊!你们合起来欺负我!我不理你们了,我要去洗澡换衣服了。”林霏说。
“洗澡?工厂停产,澡房早就没开放了,连开水都停供了,去哪儿洗?”何小曼说。
“我用电饭锅烧水洗。”林霏说。
“你是应该好好洗洗,别让你男人的臭味儿薰得我们睡不着觉。”卢秀碧说。
大家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碧儿,你这个野货!我打死你!”林霏举起手去追打卢秀碧。
“我认错!我认错!不是男人的臭味,是男人的香味好不好?”卢秀碧围着桌子转,躲着林霏的巴掌。
洗完澡,天已黑了,林霏还没吃晚饭。职工食堂早就关了门,她就向厂门口走去,那里有几家私人饭店。
林霏选了一家灯光明亮的饭店走进去,喊了一碗面条,在一个不显眼的角落里坐下。
()
在对面的桌子上,有几个男工在一起吆五呵六地喝酒划拳,桌上杯盘狼藉摆着酒瓶,地上也滚着酒瓶。看样子他们都醉了,但还在轮流划拳喝酒。
“弟兄好!好就好!财富进了官儿们的包!喝!该喝!我出的一个指头,你出的也是一个指头。”门卫许三号称许大侠,一脚站在地上,一脚搭在椅子上与锅炉工丁虾子在划拳。
“你这是那一路拳?我没听过,不说清楚,老子不喝!”丁虾子身子细弯细弯的,其形如名,他坐在椅子上,望着许大侠。
“这是外面新流行的一套拳令,龟儿子太孤陋寡闻了吧,这都要解释?其他地方不说,只说我们这个厂,你说我们这厂里哪些人有钱?”
“还不是那些当官的才有钱!”许大侠的目光把每个人都扫视了一遍,见没有人回答他的话就自己回答道。
满酒店的人都把脸转向许大侠,睁大眼睛等待他的下文,在过去谁人吃了豹子胆敢说这样的话?
许大侠十分得意,他继续说道:
“日他娘,好好的一个厂为什么会破产?前任厂长金大元——金大嘴巴——是罪魁祸首。我们厂几十年积累下来的六千万公积金,不用来更新设备、建设原料基地,而拿去成立北海桑州投资发展公司搞房地产开发、搞证券投资。美其名曰适应市场经济发展搞多元化经营,茧丝行业不景气了还有房地产支撑。结果公司破产,六千万化为泡影。谁知道这背后的故事?”许大侠伸长脖子故作神秘地说,“那桑州投资公司的经理是原直河市委书记田万春的野舅子,名叫巫盛行,你们不知道吧?就是他们勾结在一起,把咱们的厂掏空的。”
“你龟儿子别乱说,看把你抓来关起。”丁虾子假装正经的说。他不是想阻止丁大侠散布谣言,而是要刺激他把话继续讲下去。
“老子乱说?”许大侠的性子上来了,他提高嗓门:“为啥子眼看厂子不行了,金大元一拍屁股就走了,还到县上去当了副县长?你给老子解释是啥子原因?”
丁虾子绿眉绿眼看着许大侠,回答不上来。
饭馆里吃饭的人都向许大侠那桌围了过去。
“你杂种说不出原因,就证明老子说的不是谣言。”当众把丁虾子问哑,许大侠就更得意了,兴致也更高了。“老子再说一件事,不怕你们天天在厂里,你们也不知道。”他把穿的外套敞开,一只手叉在腰上,一只手拍了一下桌子,象李伯清讲评书一样讲开了。“现在这个厂长袁无常,脑壳有点大,大家叫他袁大头——还有人同情他,说他是冤大头,好像他是来收拾烂摊子的。现在厂子破产了,矛盾都集中到了他身上,日他娘,他也装出一副苦猪像,好像他硬是代人受过。大家看看,他杂种这几年干了些啥?”许大侠一拍桌子,“厂里连工资都发不起,他还把厂房、土地抵押贷款三千多万来改造工厂到国道这一段公路和修建办公大楼,美其名曰是为厂子后续发展打通出厂通道,树立厂子形象。承包工程是百分之五以上的回扣,这个秘密,除了中央不知道,地球人都知道?搞这两项工程他得到多少?你们可以算算,他冤什么?一点也不冤!现在工厂一破产,债务挂在银行帐上,国家才是冤大头!最终老百姓才是冤大头。”许大侠说得口水瀑溅,他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半杯水,又继续说道,“想不通的是明明厂里已经很困难了,为什么银行还要贷款给他,还能得到县上领导的支持?这里面的内幕你我又能知道多少?”许大侠说到这里,低头问丁虾子,“知道了吧,财富就这样进了官儿们的包。不给你杂种说了,多得很!喝酒!继续划!”
丁虾子也被许大侠的话激起了性子,他站起来端起杯子一口干了,一捞袖子:“倒酒!继续划!”
于是二人揎衣捋袖吆喝起来:
“弟兄好!好就好!
财富进了官儿们的包!”
“多!多!多!三多多!
咱们工人的怨气多!”
“财!财!财!四季财!
当官就为要发财!”
“魁!魁!魁!五魁魁!
谁最亏?咱们工人亏!”
“高!高!高!六高升!
搞夸企业有钱能高升!”
“巧!巧!巧!七巧巧!
国有资产被中饱!”
“来!来!来!八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