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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蜀山的少年-第65章

小说: 蜀山的少年 字数: 每页3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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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不用,还是追敌重要。我这么着都习惯了,挺享受的,而且还能顺便从仰望的角度膜拜顾宗主你。”唐谧故意开着玩笑,却忍不住真的抬眼去瞧顾青城。

从这样的角度,只能看见他线条坚硬的下巴,还有微微扬起的唇角。

他似乎是在笑吧,唐谧的心里一阵欢喜。

模模糊糊的,有一股淡淡的血腥钻进她的鼻子。唐谧循着气味看去,才觉顾青城夹住自己的左手正滴着血。她心里一紧,想到大约是刚才他用这只手抓着竹枝下滑,可竹杆上枝条横生,就算他的功夫能做到以手为刀,终是难免被柔软坚韧的竹枝刺破。

唐谧忽然觉得难过,可是再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口舌异常笨拙,全没了刚才嬉笑贫嘴时的灵气。

好在须臾工夫,顾青城便停下脚步。

但见一丈开外的地上躺着一柄带血的长剑。

他放下唐谧,一招手,收回长剑,细细看了看剑上血迹:“那穷奇该是受了重伤。”接着举目四望,转而问唐谧,“唐谧,你来说说这里有什么不对?”

唐谧也依样四下张望一阵。只见高低起伏的山地上遍布着密密丛丛的碧色竹林,此时日头偏西,林中光线有些暗淡,那些竹子密集的所在看上去影影绰绰、黑黢黢的一片,甚是吓人。林中安静至极,唯有山风入林时拨动竹叶沙沙作响,间或夹杂着一两声鸟鸣。

“似乎太过安静了。那穷奇显然是性子极为暴烈的妖物,受了这等重伤,应该大声嚎叫惨呼吧。就算是被那御者安抚好了,空气里总该有浓重的血腥味才是。可是现在这里既无叫声也无血腥,如果不是那穷奇跑远了,就是……”唐谧说到此处,看向顾青城,遇上他鼓励的目光,心下便多了几分自信,昂首继续道,“我们进入了敌人布置的幻象。”

顾青城露出嘉许的笑容:“不错,你将来大可考虑来术宗学艺。将来你的殿判教你幻象之术时,一定会告诉你,想破掉对手的幻象,便需要进行一场心力对心力的较量,其实这只说清了一半。如若一个人根本不知身在幻象里,又从何破解呢?所以,破除幻象的第一步应该是有足够的智慧了解自己正身处幻象。佛家讲‘凡所有相,皆是虚妄。所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这‘如来’并非是指佛祖,而是所谓万事万物的‘真谛’。必须要先有看破世相表面之虚妄的智慧,才能一举破除。”

虽然蜀山武功源于佛家,可是并不教导弟子们佛经,也不讲那一套佛家的修行,而是另辟蹊径,俨然自成一派,故而唐谧听后如有所悟,可是又无法立刻抓住全部要义,一时不知如何接话,转而问:“那么,顾宗主可是已经能看破所有世相表面之虚妄了?”

顾青城被这突兀且有些无礼的话问得面色一僵,随即神色又柔软下来,目光投向远处被暮色浅染的竹林,语气安然:“不见得是看不破,也许是不愿意看破罢了。”

话音犹在,语意未尽,林中突然山风大作。

此刻正值隆冬,即便是四季常绿的翠竹也落了不少叶子,地上更是厚厚铺着经年的陈腐枯叶。这一阵突如其来的狂风顿时掀起无数败叶,犹如一团狂舞的蜂群般扑向位于正中的唐谧和顾青城。

顾青城眉头微蹙,挥出长剑,十步开外处立时升起一道一人高的火墙。飞舞的枯叶一遇火墙顿时燃烧起来,而任那风势如何猛烈,竟是半点都压不倒那熊熊炫舞的火焰。

然而,被风吹起的枯叶却越聚越多,翻卷着蜂拥压向火墙,密密层层地投入火海,决绝赴死般毫无半分迟疑。因为并非都是极干燥的败叶,燃烧时烟雾腾腾,趁着烟幕,一股纠结的枯黄败叶骤然升向高空,妄图越过火墙。

顾青城见状,登时长剑入鞘,席地盘膝而坐,双手结印。

但见火墙也随着向上又长了一丈,将高空的败叶一举烧了个精光。然而疾风裹挟而来的枯叶越来越多,火势转瞬又被压下。

顾青城见状默念口诀,微一抬手,于大约离两人六七步开外又燃起另一道火墙。

唐谧在一旁插不上手帮忙,可是见顾青城与这疾风败叶相斗时颇为从容,心下便也不甚担心,盯着火墙正看得出神,却隐约见火墙中显出一个人影来。

她起初以为自己被火焰耀花了眼,揉一揉眼睛再看,只见果然在红金交杂的跃动火墙上一点点渗出一个人形,先是暗红色,一眨眼转作深紫,最后变成一团黑,又并非全黑,而是有深深浅浅的灰掺杂在其间,竟是以这明暗两种色调勾勒出一个有鼻子有眼儿的人来。

这人中等身量,头戴风帽,眼睛和半张脸浸在帽下的阴影里,露出来的脸颊和下巴还有唇角被黑灰两色刻画出严苛的线条。因为火光跃动,人形便也随之一动一动的,好像要走过来了一般。

唐谧有些害怕,这才发觉顾青城神色如常,似乎是完全没有看到眼前的异象。

莫不是只有我才能看见这人形?她这样想着,想要去提醒顾青城,却发现竟然出不了声音,甚至连舌头和嘴唇也动弹不得!她心下一阵发急,抬手就要去拉顾青城距自己不过咫尺之遥的衣袖,才发觉胳臂已然抬不起来了。

紧接着,原来充满鼻腔、那股枯叶燃烧时的刺鼻烟火气也消失不见了,耳朵里静默一片,不等细想,眼睛里的光明也骤然不见,唐谧整个人陷入了绝列的黑暗。

巨大的恐惧感瞬间袭来,然而身体无法因恐惧而颤抖,喉咙无法因恐惧而尖鸣,汗毛无法因恐惧而竖立……所有感官全都无法回应的恐惧顿时变得虚无至极。所以只是一刹那,这恐惧感便消失了,只有唯一残存的意识变得异常平静。

唐谧自问:“我这是要死了吧。”

唐谧从未想过,死原来是在极度恐惧之后的极度平静。

记得顾青城曾经说过,她在受伤醒来前像死了一般昏睡了好久好久,可据说那时候,她的神色并不平静,睡颜上总是挂着一抹隐约的恨意,肩头的伤口也愈合得异常缓慢,总是刚刚见好便不知为何又自行裂开,仿佛是要一直把这道伤口留在身上一样。

“那时候我想,这伤要是有一天好了,这孩子也就会醒了吧。然而你就是顽固地不愿意好起来,简直像是要把那恨意用身体给牢牢记下一般。”顾青城说这话的时候,眼睛落在她的左肩上,隐隐有疼惜之色。

“那后来我是怎么醒过来了呢?”那时候的她问。

顾青城罕见地露出促狭的神情,玩笑一样地回答:“因为我有一天对你说,你要是醒过来,有冤有仇我都替你报了。”

“啊?”唐谧瞪大眼睛,一副讶异的表情,不相信面前这个清淡的男子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顾青城却如顽童恶作剧得逞一般地朗声大笑起来,末了笑够了才说:“其实是因为你们莫殿判不愿意你醒来,这样他就可以在你身上不断地试药试针,可惜有一次他不小心将药用重了,结果就把你搞醒了,又忍不下心再打晕你。就是如此而已。”

现在想来,当时因为见他笑得那样开心,竟是忘了追问到底这些话哪句可以当真。

大约人死的时候都难免会有些遗憾吧。这样的小事其实根本算不得什么,只是如此莫明其妙地死在一个异世界,无论如何还是会有些不甘。

唐谧想到这里,心里生出一股怨念,继而又想起白芷薇那丫头和张尉那傻小子还有感情问题要自己操心;破坏掉完美小公子慕容斐完美风度的计划还没有完成;那别扭小孩儿桓澜也还未逗过瘾;自己辛苦学艺一场,身为劳什子乱世五剑根本没乱出什么名堂……

于是更深的眷恋忽生,与不甘枉死的怨愤交织在一道,求生的意志忽如雨后勃发的春笋般冲破逐渐暗淡下去的灵魂,刺向一片黑暗的虚空。

随即,她感觉到有一股力量如同一只手,从虚无之中伸出来,确切地说,并不是感觉。她的感官尽丧,无从运用它们探知什么。那是一种完全依靠残存的意念才能触及到的存在。而她胸中想要活下去的强大生存意念猛然跃向虚空,一把死死抓住那股力量。

骤然之间,眼前光亮大盛,在适应了光芒之后,一个人的面孔浮现于眼前:眉毛修直,眼神平静,不是很有棱角的脸部轮廓因为浸在淡金色的暮光中而显得愈发柔和。

“顾宗主!”唐谧忍不住叫出声来,可是唇舌却仍然不受意念的控制,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不过是眼睛能看清东西而已,其他的感官仍然无知无觉。

她见顾青城张了张口,大约是对自己说了句什么,随即他似乎也意识到她是听不见的,便停下,只是看着她温然微笑。

唐谧原本在发觉自己感官并未全部恢复的刹那,心里便生出些微的害怕,可是见眼前人这般泰然自若的模样,不知为何又心生笃定,这才注意到两人此刻正面对面盘膝而坐,掌心与掌心相抵,而顾青城的长剑则夹在两人的掌间,大约是在用什么法子替自己解开如今这半死一样的困境。

这是一种她从未体验过的古怪状态,虽然看得见真实的世界,可是其余感官都无法感受到这真实,于是意识上仿佛一半陷于真实,一半陷于虚无,而对面那真实存在的男子也因此显得既遥不可及却又近在咫尺。

有一股力量正通过与他双掌相接处的长剑缓缓渗入她的灵魂,平静地带着她在这半真半虚的世界里遨游。

蓦地,她好像忽然摆脱了大地的禁锢,直上九霄。她看见浓稠的夜色从东方晕染开来,西边天际桔金色的太阳缓缓坠向雾霭升腾的大地,万顷竹海在日与夜的交替之间起伏变化,时间之亘古不变与瞬息变化尽收眼底。

西北方那座古老的都城里升起一道一道炊烟,她可以清晰地看见钉着碗口大圆形黄铜钉的黑漆城门在兵士的推动下缓缓闭合,街道上人们匆匆归家的背影略显疲惫。

她嗅到烟火的气息,起初以为是炊烟,再仔细分辨——那是焚烧竹叶的味道;她听见“扑啦啦”的声音,想是街道上那个疾跑回家的孩子摔跤了,再一想,却觉得是倦鸟投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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