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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神学与当代文艺思想-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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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答:听过,不过并没有留下很深的印象,都是随处可闻的普通内容。问:所以不能说宗教教育在您身上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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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象?

    答:不能。 不过别的印象还是有的,譬如后来我在布拉格。 犹太传统大多通过文学对我产生影响。 譬如海涅给我留下了极深的印象,或者说还有莱辛、门德尔松。 我年轻时就已对这一类文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问:这是同化了的犹太教传统?

    答:是些口号。 不能用这些口号来给我分类。 当然,接踵而至的还有声势极大的排犹运动。 它迫使我意识到自己是个犹太人。 我有一阵子还是犹太童子军的成员——这一点您可以想像。 不过这种事之所以发生,恰恰因为别无他路。 那是1933年前的事情。当时德国排犹的势头已经非常大,纳粹的苗头已经显露出来。问:重归巴勒斯坦当时没有诱惑您?

    答:没有。 我认为犹太复国主义不能解决犹太问题。问:移居巴勒斯坦对您来说从来就不是一种诱惑?

    答:不是。 移居从来不是一种诱惑,甚至从来也不是一个问题。 依我看,排犹和犹太问题是一个社会难题,而非民族难题。问:您的犹太人身份不是通过犹太复国主义,而是通过犹太文化表现出来的?可以这样讲吗?

    答:可以。 当然是通过犹太传统。问:从什么时候起,马克思主义在您思想发展中起着决定性作用?对您来说,“宗教批判”也是“一切批判的前提”

    吗?依您看,发现马克思主义同“无神论”是有联系的?

    答:在那些年代我本来就没有信仰过亲爱的上帝。 我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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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这个上帝是一种被利用的臆造:如海涅所说,是从天而降的“睡吧,睡吧”的声音。 因此,我对马克思的著作并没多想,便同他的见解一致起来了。 当时,亲爱的上帝与非常反动的团体和反动的思想勾结。 在犹太人那里不如在基督教徒那里厉害。 如果仔细看看当时新教和天主教的政治观点和活动,您就会明白我所指的是什么。在纳粹时期出现认信会②绝非偶然,它要反省宗教到底是什么。 实际上,当时的新教和天主教会,用马克思主义的语言来表达,都是资产阶级意识形态的臂膀。 我通常并不这样认为,因为这太简单了。 然而,当时的情况就是如此,不是吗?所以我也把基督教看成是社会固定阶层中的一个反动部分,这个阶层在牧师和教会的默许下,一步步靠近纳粹。 看看路德派当权者的思想,当时的牧师的观点,看看他们对军事和民族问题的态度,您就会明白我的意思。 教会干脆就站在纳粹一边,犹太教堂不是那么明显,因为它们也属于被压迫者。 但如果情况允许,犹太人当中的资产阶级阶层也同样会站在反动派一边。问:您是作为犹太人长大的。 后来,您的宗教批判想法把这一阶段勾消了吧?您的宗教批判思想并不得自马克思主义,您不是通过宗教批判,而是通过社会问题找到了马克思主义。 这样说对不对?

    答:是这样。 当时是失业时代、危机时代。 人们在思考:这场危机是怎样发生的?各种宗教都不能解答这一问题。 必须询问危机的社会根源。 既然失业和危机导致了国家社会主义,导致了一种糟糕透顶的解决办法,所以必须反对它。 至少我当时作为一个年轻人这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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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因此,您在成为马克思主义者之前,是无神论者?

    答:又在对我作分类了,这并不适合我的情况。 我当时是青年,有感情。 要是您当时对我讲:“你是无神论者!”我也许会说:“真的吗?”要是有人对我讲:“你是马克思主义者吗?”我会回答:“您知道,我读马克思的著作很少,怎么会是马克思主义者呢?”

    我当时观察世界,并从这些观察中得出了我的结论,当然,在观察时总带有一个年轻人所具有的那些印迹。问:在您的文集《道路与弯路》中可以看到:在民主德国的社会制度取消对您的支持之后,您在民主德国往往只能在教堂里露面。 这是否改变了您对教会的态度呢?

    答:当然。 不过教会也变了。 如您所知,1945年,在民主德国实行了教会与国家的分离。 由此便出现了一个崭新的局面。 譬如今天在捷克斯洛伐克,牧师往往还是领取报酬的政府职员。那里有一个对政府毕恭毕敬的教会。在民主德国,教会被迫自己养活自己,被迫过自己的生活,被迫醒悟。 在民主德国的新教教会里,大多是年轻人,这些人有一部分是比党③内的官僚和干部更优秀的马克思主义者。 他们读的马克思著作要多得多,运用起马克思著作也比那些官方人士要生动得多。 由此便出现了一种非常奇怪的情况:教会如今(至少部分地,在它的一些教区,主教管区内)是一个我想称之为进步组织的团体。 我还想把它归入党的左派。 我总把左看成革命的,把右看成保守的。 那些官方人士是保守派,右派。 教会相当左。 既然我一生都站在左派一边,那我当然也就非常乐意利用这个在别的地方不允许,而只有在教会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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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朗诵我的作品的机会。在克姆尼茨④的一座教堂里,我给上千人朗读《阿赫斯维》的一些章节,这部小说是一本很复杂的书,当时有一种简直令人神往的安静。 可见,他们并非都是受到宗教束缚的人。 这就是我们的年轻人,他们在这个共产制度中长大,现在想听听海姆的作品朗读——其实这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要是教会给我这个立足之地,我就会为教会尽更多的力……

    问:这确实是令人神往的景象:一个来自马克思主义之乡的犹太人居然在教会找到了故乡……

    答:……没找到精神上的故乡,但找到了同伴……

    问:您在长篇小说《阿赫斯维》中让拿撒勒的耶稣直接出现在阿赫斯维的形象身边。 我感兴趣的是,您对耶稣的态度是怎样逐步形成的?

    在您能这样描述拿撒勒的耶稣之前,发生过什么?您的解释取决于什么?

    答:在这之前我已写过《新约》的读物。 我考虑过:该怎样来解释这个在《新约》中显得非常矛盾的形象呢?这个形象后面隐藏着什么?

    他有什么样的思想,什么样的感情?

    我考虑过后便开始写作。 所有的东西都是在写作中形成的。 我无法说得详细。 您的问题有时候很巧妙,我还不好答哩。问:我想从您那里套出点东西来。 您写《新约》读物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答:是在我写《大卫王传》之后。 在那部书里,上帝已是重要主题。 我已开始热切地研究上帝。问:您的《圣经》读物为什么获得了新的魅力,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否有一种外来的推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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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答:《圣经》包含着一位作家所需要的极其丰富的素材。当时我正在寻找素材,《圣经》引起了我的兴趣。 当我写第一次读到大卫记时,我心里就想:这是一部长篇小说。 您知道,有不少作家写过阿赫斯维。 这个形象在我青少年时代就已熟知。 阿赫斯维形象的问题一直是:为什么他要驱赶耶稣?这个问题歌德也没有解决。 对这一问题的回答涉及阿赫斯维同耶稣的关系,我在小说提出这种关系问题。问:在您笔下,耶稣完全是一个忍受者、受难者,正是阿赫斯维促使他反抗上帝的秩序。这种看法是否有点片面?

    耶稣的布道不是已经具有反抗的潜力?譬如E。 布洛赫就以这种潜力为中心来解释耶稣。答:我不这样认为。 在我的《阿赫斯维》书中,耶稣成了一个义蕴丰富,性格色彩丰满,行动方式多样的人物。 我不认为您完全把握了我书中的内容。 该书的中心主题是阿赫斯维与上帝的冲突。我还提到库姆兰文物⑤,这些文物涉及到一个两重性的弥赛亚。 弥赛亚在当时已被视为双重形象。 所以,当然也能在耶稣身上找到这种双重性。 我描写了这种情况。 我采用了一部分直译出来的库姆兰经卷的译文,继续往下写。 您是否核对过,哪些是古卷译文,哪些是出自海姆之手?

    问:没有。答:您核对一下才能确定我的耶稣形象。问:您想说耶稣体现着一个原则?是什么原则?

    答:不用这种方式来表述这一问题。 对我来说,耶稣是小说中的一个形象。 他既是一个充满矛盾的人,同时也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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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经》是作家创作的素材771

    帝。 不过诸神也有矛盾。 既然所有的诸神都是由人虚构出来的,他们也就有人性。 耶稣也如此。 他是个可怜的人,我们得同情他。问:基督教关於耶稣“复活”的说法对您有意义吗?

    答:《阿赫斯维》有整整一章写复活,可见对我有意义。复活既意味着世界末日和伟大的审判,也意味着上帝在最后审判时刻的临近。耶稣再来,阿赫斯维在耶路撒冷遇到他。所以复活对我肯定有意义。不过,它的意义只是在这部小说中。至於我本人是否相信耶稣复活,完全是另一码事。问:您相信吗?

    答:您就听下去吧!

    问:许多评论家仅仅把您看成一位“马克思主义作家”

    ,使那些把马克思主义与无神论等同起来的人感到惊异的是,您并不排除上帝问题。 您曾说过,这部小说涉及到“对灵魂不朽的探询”

    ,涉及到“我死后会怎样?”谈论“上帝”对您有什么意义?

    答:什么叫让人感到惊异?给我分类的人实在无聊。 我是作家,作家对很多事情都感兴趣,他研究多种思想,不能把他归为“马克思主义作家”或者诸如此类。 我当然有马克思主义思想。 我认为,马克思讲过不少正确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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