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仙夫-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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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过了三秒钟,苏晓晓才明白他是在问自己。她正要回答,孔柏裕却径直走到了床边,根本没有真的要她回答。十几米的距离,他终于敢迈开步子。
苏晓晓知趣地退出了房间,孔柏裕恍若未闻地坐在了床头。轻轻抚上沈苑的额头,孔柏裕连呼吸都不敢。指尖碰到她的脸颊,他简直不敢相信她的皮肤会这样地冰冷。不过一天的时间,她像是花期将尽的鲜花,以骇人的速度迅速地衰败枯萎。
他以为自己剩下的所有时间里都不敢再见她,终于再见面,他却完全没有想象中那么多情绪。
激动、悲伤、感激、愧疚……统统没有。
一片空白的茫然之后他才知道,这次见面,不过是偷来的而已。她已经快枯萎了,这不过是他一个人的告别而已。
脸上划过一道道冰冷的伤口,他轻轻握住沈苑冰冷苍白的手指。她左手无名指上还留着他送的戒指。也许是她忘了,也许是她根本没去在意,它竟然还在。
恍惚回到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把戒指扔了出去。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女子,又鄙夷又惊叹。本来只是个好奇,那天晚上他竟然亲自下海把戒指找了回来,连他自己都惊奇。情之所至,一切都不合理。
他们的婚姻是他骗来的,用法术糊弄过来的。后来他们终于真正在一起,他半开玩笑地求过一次婚,她主动把戒指戴了回去。
他轻轻抚摸那颗漂亮的钻石,喃喃问出一直以来都不敢再问的话。
“沈苑,如果我再求一次婚,你还会愿意嫁给我吗?”
她依旧紧闭着眼躺着,什么都没有听到,什么都不会回答。
在他心里,她是他真正明媒正娶的老婆,所以他会告诉她自己真正的名字。最亲密的时候,他喜欢她叫他“孔宣”。
可是,他再也听不到了。
心里一片空白,想到这里忽然觉得难以承受,这才明白那颗心不是空的,里面装的全是遗憾和悔恨,满得再也装不下了。
他忍无可忍,不管不顾地把沈苑抱起来,抱在怀里再不想放手。怎么会这样?她两次来找他,他发誓要好好对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泪水顺着她的头发流下去,全是遗憾。
他不是想为自己辩解,不是想祈求原谅。可是他那么多遗憾,那么多期盼,她不知道,她再也不知道了。
花开花落,他什么都阻止不了。
第39章三十九章
年远并没有一走了之,他很快就回来了,还带来了一小瓶据说是西王母瑶池那里的琼浆玉露。他亲手喂已经昏迷三天的沈苑喝了下去,如枯木再逢春一般,她死灰一般的脸终于重新有了一丝光泽。
苏晓晓欣慰无比:“尊者从哪里找来的玉露?师娘看起来好多了。”
年远一眨不眨地望着睡梦中的沈苑:“她是一朵花,需要水来护。”
苏晓晓瞧着年远柔和的侧脸,点头说是。可是一想到就算护得再好,沈苑也逃不过命定的花落之时,只能叹息。
年远收回了视线,淡笑着安慰苏晓晓说:“花开花落乃人之常情,与其惋惜叹息,不如趁花开正艳好好爱惜。”
苏晓晓似懂非懂,只觉得年远话语沉稳波澜不惊,却不像是说给她听,倒好像说给他自己听,于是她也没有在意。
年远神色始终如一,最后举目扫视四周一圈,皱眉道:“孔柏裕呢?走的时候我瞧他一直守在这里。”
说到这个苏晓晓又是一阵唏嘘,怕吵到沈苑休息,她拉着年远出了房间关上门才说实话。
“迦叶大尊者你见识多、又有主意,快帮我想想办法吧!前几日旛尼使者又来纠缠师傅,师傅一心照顾师娘,根本无心应付。旛尼狗急跳墙,竟然要伤害师娘。师傅急了,打退他之后就让他走——”
年远皱着眉头:“然后呢?旛尼必定不会轻易离开。”
苏晓晓连连点头,她又想起当天那个骇人的场景——旛尼全身浸在血泊里,可眼中那炽热的疯狂目光从来没有消失过。他一遍又一遍地讲述着几万年前那场神魔大战,讲述孔柏裕如何踏着群魔的尸山、单枪匹马打得西天所有菩萨、罗汉狼狈不堪。
旛尼以最虔诚的姿态匍匐在孔柏裕脚下:“尊主雄才伟略,怎能屈身于如此弹丸之地?这个女子已经没救了,尘缘已了,尊主为何还不离开?如来占据西天灵山已经十几万年,尊主就任由他身已死、却依旧一统天下?”
孔柏裕茫然听着,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沈苑,忽然平静地开口:“旛尼你找了我这么多年,口口声声说要我为当年惨死的魔族讨回公道,我躲你避你还来不及,你凭什么至今仍然认为我愿意再打灵山?”
旛尼一愣,还未说话孔柏裕转身俯视着他:“还是说打回灵山只是你自己的心愿?你只是希望我为你报仇而已?”
旛尼语塞,跌坐在地上好久都没有再说话。
孔柏裕平静地叹息:“你走吧!你说得对,我不会杀你,可我从此以后不想再见你。”
旛尼还不放弃,他指着躺在病床上的沈苑,阴沉着脸:“是因为她还没有死、所以你仍然下不了决心吗?”
其中的威胁语气谁都听得出来,躲在暗处的苏晓晓惊得捂住了嘴。话音刚落的旛尼下一秒却被掀得老远,孔柏裕用尽全力地凭空挥手,旛尼整个人被震到了天花板上,险些砸出洞来!
旛尼掉下来的时候张口吐出一大口血来,眼神都涣散了。孔柏裕大步上前,眼眸底的黑色波涛汹涌:“我孔宣以西天孔雀大明王之尊立誓,永不再起攻打灵山之心!从此与昔日仆从旛尼恩断义绝,他日再见,必叫你血溅当场、决不留情!”
脚下土地似乎都在颤抖,天地闻之色变。苏晓晓太小,从没见过孔柏裕当年上阵杀敌的模样。今日瞧见孔柏裕这样,简直天地神魔都要敬畏,苏晓晓才惊觉昔日通天魔王绝对不是浪得虚名。
年远听后沉默许久,低不可闻地叹息一声:“当年旛尼也是位列仙班的罗汉,却误入魔道、偏执成这样。柏裕这样说,简直要断掉他所有妄念了。”
苏晓晓连连点头:“当时也是这样。旛尼使者听后大笑三声,一言不发就走了。”
年远不置可否地点头,过了一会儿才觉得不对:“旛尼走了,可孔柏裕呢?我也没瞧见他在这里。”
苏晓晓焦急万分:“我想问您的就是这个!旛尼使者刚踏出房门,师娘就开始吐血。她那会儿倒是醒了过来,见师傅在跟前就让他走。后来体力不支晕了过去,师傅渡了许多真气给她也不见好。师傅心急如焚,踌躇许久之后忽然扭头就走。我拦住他问,他说要去找命格星君问天命。”
年远皱眉:“命格星君掌管的乃是凡人的天命,既然秦广王的生死簿上没有沈苑的名字,命格册子上也不会有。”
“我也是这样和他讲的。”苏晓晓的神色极其为难,像是又要说又不敢说。她左顾右盼确定没有人,忽然一跺脚,豁出去一样地靠近年远耳边低声说:“师傅说今生犯下的错已经难以挽回,他要在师娘的来生为自己赎罪。”
年远微怔,猛地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看着苏晓晓:“他想逆天命、改掉沈苑的命格?”
苏晓晓拼命点头:“师傅就是这样的想法,我看他的样子已经疯了!”
命格星君的册子上记载着凡人的命格,除非是命格星君亲自动笔,其他任何人妄自更改必遭天谴。
“沈苑这样的情况,她不一定有来生……”
苏晓晓为难地缩着脖子,继续说:“我瞧师傅的样子,就算没有,他也要加上去……”
这样的事情可大可小,孔柏裕摆明不把天规放在眼里是肯定的,苏晓晓窥探着年远的脸色,一个字都不敢再说。年远怔怔地摇头,苏晓晓说得没错,孔柏裕确实疯了。
命格一旦强行加上去,不光是孔柏裕自己,沈苑将来也有可能遭天谴。年远左思右想决不能由他胡闹,拔脚正要往外走,远远就瞧见空荡荡的院子里凭空多了一个身影,脚步虚浮身形摇晃。年远一怔,正要去找他,没想到孔柏裕就这样回来了。
苏晓晓连忙迎上去,孔柏裕神情恍惚地越过她,好像什么都没看到。年远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直到孔柏裕走近就拉住他的胳膊:“你去哪里了?”
孔柏裕怔怔地看着前面,好半晌才像是终于听到,扭头瞧向年远。两人面对面僵持许久,年远再不愿意承认也终于发现孔柏裕的不对劲了——他分明在看着自己,可是漆黑的眼眸里却没有一点焦距。
一定是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年远正想问,卧室里竟传出了一声低低的呻吟。即便是小到不易察觉,年远早已下了法术,只要沈苑有一点动静他都知道。
她昏迷了十几天,背后的金色波罗花开了又谢,绝大多数花瓣和叶子都已经枯萎,这是她第一次有意识。年远和苏晓晓对视一眼,都欣喜万分地冲进了卧室。
只有刚刚回来的孔柏裕依旧站在原地,像是犯了错的孩子一样深深垂着头。
沈苑确实醒了,却没有什么力气,只有眼睛咕咕噜噜地转。看见年远和苏晓晓进来,无悲无喜地扭头继续看着窗外。
苏晓晓跪在她的床前,颤抖着握住她冰冷的手:“师娘你总算醒了——”话没说完就已经泣不成声。
年远站在一边一言不发,她脸色明显好转,眼神也有了光彩。刚进来的时候他以为是自己之前带来的琼浆起了作用,这出人意料的效果反而让人措手不及,年远只觉得心里一股不安在逐渐扩大——
沈苑缓缓低下头看着苏晓晓的头顶,许久慢慢温柔地开口:“我的孩子还小,别让他听到哭声呢!”
她说话的时候嘴角带着微笑,眉目柔和动人,中间那样多的事情像是从来不曾发生过。她依然为人妻即将为人母,孔柏裕也不曾犯下致命的错,那段爱没有走向两边。
年远连叹息都不能够,这不是药物起了奇效,不过是生命将逝的回光返照而已。
时间和往事对她而言已经模糊了界线,将记忆停留在最幸福的时刻,对她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如果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