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人-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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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玉琪道:“我三叔带着他那爱女离京他去,这件事格格是知道的。”
大格格心畹道:“是的,我知道,难道这件事跟你那苦衷有关么?”
李玉琪道:“大格格,凤栖心已许,我那三叔也把我当成未来的女婿,要不是事情到了无可挽救的地步,他父女不会那么做的。”
大格格心畹道:“玉琪,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李玉琪沉默了一下道:“格格不必再问,总之一句话,我今生今世不能再做他想了。”
大格格心畹道:“是谁,玉琪?”
李玉琪道:“格格可记得那位名角儿金老板?”
大格格心畹一怔,道:“是她,我可真没想到——那位金姑娘倒也是江湖上的奇女子……”
李玉琪想说些什么,可是话到了嘴边又把它咽了下去。
大格格心畹道:“玉琪,当初我说你不是那种朝秦暮楚的人……”
李玉琪道:“我现在已经不愿多做解释了。”
大格格心畹道:“现在我仍相信你不是那种三心二意的人。”
李玉琪道:“谢谢格格,事实上……”
大格格心畹道:“不管你跟她怎么样,我都不会在意。”
李玉琪道:“大格格或可不在意,可是我不能……”
大格格心畹道:“要是她点了头呢?”
李玉琪道:“大格格,玉珠叔曾经对我说过……”
大格格心畹道:“这你别管,爹那儿我自有话说。”
李玉琪道:“大格格怎么好再让玉珠叔受累。”
大格格心畹道:“受什么累?大格格心畹已经成了泰齐的亡妻。”
李玉琪怔了一怔,一时没说话。
大格格心畹道:“玉琪,答我问话。”
李玉琪一咬牙道:“格格能等么?”
大格格心畹点头说道:“能,一辈子我都能等。”
李玉琪道:“我不敢让大格格等那么久,等我向义父禀明之后。”
大格格心畹道:“你来接我。”
李玉琪道:“我一定来。”
大格格心畹突然低下了头,哭了,哭得好厉害。良久,良久,她才收泪说道:“我等这句话等得太久了,真不容易……”
李玉琪道:“格格该原谅。”
大格格心畹一摇头道:“这格格两个字,你要叫到什么时候?”
李玉琪郝然一笑没说话。
大格格心畹道:“玉琪,从现在起,我安心了,你也可以安心去办你的事了,我在这儿等你,你不来我不出这‘春花园’一步,等你再来的时候,我会打扮打扮迎你……”
清癯的娇靥上浮上一抹飞红,低下了头。
李玉琪一阵激动,忍不住伸手抓住了心畹的玉手:“心畹……”
心畹娇躯一顿,猛然抬头,美目中异采闪漾:“玉琪,这是缘,打从天桥戏园子见你头一眼……我知道天心不会那么刻薄的……”
热泪突又夺眶,她又低下了头。
李玉琪扬了扬眉道:“心畹,别让我难受。”
心畹抬起了头,带泪而笑:“傻子,我这是高兴。”
李玉琪赧然而笑。
心畹轻轻地从李玉琪掌握中抽出柔荑,抹了抹脸上的泪迹,道:“玉琪,别在这儿待得太久,你知道,我怕泰齐……”
李玉琪点了点头道:“我知道,我这就走。”
他站了起来。
心畹跟着站起,道:“我催你走,可又舍不得,玉琪,可别让我久等。”
李玉琪道:“我知道,日子应该不远了。”
心畹道:“我送你出去。”
李玉琪没再多说,转身行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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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章 情难舍
出了白云观,李玉琪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有如释重负之感,他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只觉得多日来堵在心里的块垒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他刚离白云观,白云观前那一片树林内闪出个人,赫然竟是金玉环,她以异样的目光送李玉琪远去,又以异样的目光注向白云观那紧闭的侧门。
突然,她闪动身躯,电一般地扑向白云观后,然后从白云观后翻进了春花园。
春花园那间精舍里,大格格心畹正在对镜梳妆。
金玉环从那开着的窗户里看得很清楚,她微微一怔,低头略一沉思,旋即闪身扑进了精舍。
她登堂入室,毫不客气地掀帘进入大格格心畹的卧房。
大格格心畹从铜镜里看见了她,一怔放下了牙梳,站起来转过身子道:“金老板。”
金玉环又一怔道:“姑娘认得我?”
大格格心畹道:“我看过金老板的戏。”
金玉环一双美目紧紧盯在心畹脸上,没说话,半晌之后突然说道:“我想起来了,姑娘常跟泰齐一块儿到戏园子里去。”
大格格心畹含笑点头道:“金老板好记性,请坐。”
金玉环眉宇间掠过一丝煞气,道:“姑娘是泰齐的什么人?”
心畹摇头说道:“我不是他的什么人。”
金玉环道:“那么姑娘为什么跟他常在一块儿?”
心畹道:“这件事不是三言两语所能说得清楚的,金老板要是愿意听的话,请坐下来让我慢慢说。”
金玉环道:“你说你的,我站着听也是一样。”
心畹浅浅一笑道:“金老板,我不会武。”
金玉环道:“我倒不是怕你,我只是不知道你配不配跟我对坐。”
心畹倏然一笑道:“金老板既然这么说,我就不便再让了……”
顿了顿接道:“我姓德,家住内城……”
金玉环忙道:“慢点,姑娘姓什么?”
心畹道:“德。”
金玉环美目微睁道:“据我所知,内城中姓德的只有一家,荣亲王是姑娘的什么人?”
心畹道:“是家父。”
金玉环美目猛睁,眉宇间煞气尽消,代之而起的是泛白香唇边的一丝笑意:“原来是格格当面,我失敬,格格,现在我能讨个座儿么?”
心畹道:“金老板只管请。”
金玉环谢了一声,走前几步坐了下去,心畹就坐在她对面,接着,她把事情没隐瞒一点地告诉了金玉环。
听毕,金玉环点点头道:“原来如此,我差点把格格当成了泰齐的什么人了,照格格这么说,泰齐这个人的确该死。”
心畹道:“是的,金老板几位所以到京里来,不是为取他性命的么?”
金玉环道:“格格是自己人,我不必隐瞒什么。”
心畹道:“既然是自己人,你就不该格格长,格格短的,是不?”
金玉环道:“那么我该叫……”
心畹道:“看样子我比妹妹要大两岁。”
金玉环道:“我比姐姐少两岁。”
心畹笑了。金玉环也笑了。
两个人笑得一般地甜,一般地美。
金玉环突然问道:“姐姐,那李玉琪又是……”
心畹笑笑说道:“妹妹别在意,也希望妹妹能容我,我对他一片痴心。”
金玉环一怔道:“怎么说,姐姐?”
心畹道:“妹妹刚才看见他了,是不?”
金玉环道:“是的,我就是为这才进来看个究竟的。”
心畹道:“不瞒妹妹说,打从那夜‘天桥’戏园子见他那头一眼,我就动了情,我几次对他表示,先是因为泰齐,后是因为我爹,最后是因为妹妹,他始终装糊涂,今天他总算勉强点了头,可是还得听妹妹你一句话。”
金玉环沉默了一下道:“听我一句话,他对姐姐怎么说的?”
心畹道:“他说他有不得已的苦衷,这不得已的苦衷使他今生今世不得再做他想。”
金玉环道:“别的没说什么吗?”
心畹摇了摇头道:“没有。不过我猜想他跟妹妹的关系定是很不寻常,我猜对了,妹妹?”
金玉环娇靥红了红,随即整了整脸色道:“我不否认我对他也是一片痴心,而且跟姐姐一样,也是打那夜戏园子里起的,不过我现在已经死了心,因为我不能跟他……”
心畹道:“为什么?妹妹。”
金玉环道:“姐姐知道,彼此的立场不同,老人家现在甚至要取他的性命。”
心畹美目一睁道:“真的,妹妹?”
金玉环道:“老人家是这么个心意,不过我可以求求老人家,看在姐姐份上饶了他,可是姐姐最好也拦拦他,别让他再逞强出头。”
心畹明知故问道:“妹妹是指……”
金玉环道:“姐姐不知道么?他处处跟我们几个为难,就以泰齐府这一次闹的事来说,要不是他,那顶九龙冠早就到了我几个手里了。”
心畹道:“妹妹可知道,那顶九龙冠是膺品?”
金玉环一怔道:“怎么?姐姐,那顶九龙冠是假的?”
心畹道:“那是泰齐找内务府的巧匠,依照那顶九龙冠做的。”
金玉环咬了咬牙道:“好狡猾的泰齐,那顶九龙冠可以假,泰齐他的脑袋可假不了。”
心畹摇头说道:“我明白妹妹的意思,那天妹妹要取泰齐的性命,也不是一件容易事,据我所知,那天泰齐在礼服里衬了件可避刀枪利刃的特制马甲,而且在他府里还埋伏了不少内廷好手。”
金玉环道:“不瞒姐姐说,那些内廷高手我几个倒没放在眼里,只有姓李的他让我几个颇感头痛,杀既杀不了,斗又斗不过……”
心畹点头说道:“这个我知道,他的确有一身好工夫,要不然宫里那位也不会不惜一切的拉拢他了。”
金玉环道:“对了,姐姐知道他是怎么个出身么?”
心畹道:“妹妹问这……”
金玉环道:“姐姐不知道,他对咱们这一门的绝学了若指掌,而且他也会施展咱们这一门的绝学。”
心畹沉吟了一下道:“我听说他艺出无名老人,我知道他这个人聪明绝项,能过目不忘,无论哪一派的秘技绝学,只要让他看过一次,他马上就能学样,不但能学得维妙维肖,而且施展起来比那一派的人还见火候。”
金玉环“哦”地一声道:“我明白了,那八成儿他见过咱们这一门里的哪一位,从哪一位那偷学了一招半式,谢谢姐姐告诉我,我得禀明老人家并告诉他们几个,下回再跟他动手得小心点儿,免得再让他学了去……”心畹没说话。
话锋微顿之后,金玉环又道:“不管怎么说,姐姐还是劝劝他……”
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