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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她在半夜不睡觉-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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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蹲在花墙边挖蚯蚓的龙涵玉以尾指枢揠耳朵,明亮的水眸往上一翻,一副孺子不可教的失望神情,摇头晃脑地想著是否该加强房子的隔音效能。

啧!就说这家伙脾气不好嘛!动不动就大吼大叫,简直奇+shu网收集整理跟一头暴动的熊没两样,冬眠期短得可怜,偏偏又不自爱。

“色姊姊,你说他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竟然忘了我是下一任的龙门门主,不怕死的吼著要我的命……”

一把泥上从高处撒落,西门艳色拍拍手上的污渍,目不斜视的看向墙上努力往上爬的蜗牛,不理会满脸泥屑的少门主。

第六章

“为什么不能去,偷偷看一眼也不行吗?难道真要老死不相往来呀?!”

“我说不行就不行,你给我乖乖听话,读你的书,其他事管都不要管,最好把这件事彻底忘记,永远都别再提起。”就将它埋在上里,永不见天日。

“你叫我怎么能忘,我只有一个姊姊,你当妈的都不心疼自己的女儿在外面吃苦受罪吗?”他实在无法理解母亲的想法,更难以苟同她的作法。

十六岁大的阮深夏是个非常有主见的孩子,智商甚高,喜爱侦探游戏,目前就读高一,热爱运动,抽长的身子足足有一百七十公分,看似稚气的脸却十分早熟。

父亲早逝,他是由单亲妈妈一手扶养长大,虽然是家中唯一的小孩,但并未因母亲的宠溺而骄矜自大,反而更独立自主。

一直以来,他始终相信母亲的片面说词,认为从小会陪他玩、陪他念唐诗的姊姊已经过世了,所以每到姊姊的“祭日”,他一定会折上几只纸鹤烧给她。

可是当他越长越大,接触到的人也越来越多时,他才惊觉事情似乎不若母亲所说的那样,甚至颇有内情。

每逢清明时节,母亲会带他到父亲的坟前上香膜拜,三牲素果一样不缺的摆著,还不忘带上两束鲜花置于坟头,以表思念之意。

但是,姊姊的坟在哪里?若是她十岁即病故,也总该有个放骨骸的地方吧?

“不许再说了,我只有你一个孩子,哪来的姊姊,你功课写完了没?该复习的功课赶快去看一看,期考快到了。”以他的成绩,越级就读也不成问题。

“妈,你要逃避到什么时候,姊姊并没有做错什么事,你为什么要仇视她?”手心手背都是肉,何其残忍骨肉分离。

眼神复杂的梁雁只用疲惫的语气回道:“她没有错,错的是我,我不该辛辛苦苦怀胎十月把她生下来,还把她当宝一样的疼著。”

想女儿出生的时候多讨人喜欢,红通通的脸蛋才巴掌大,爱笑的小嘴总是咯咯咯地笑个不停,好像个没有烦恼的天使,为一家人带来欢笑。

当初她和丈夫可是抢著要抱女儿,就连公公婆婆那边都舍不得他们抱太久,那时只要一、两小时没见到女儿香甜的小脸,她就会难过得想哭。

看著她一天天的长大,学会走路和开口叫妈,做父母的心里不晓得有多开心,四处献宝地认为自己的孩子最可爱,谁也比不上。

“妈……”她到底在说什么,他一句也听不懂。

“小夏,你要相信妈,妈是为了你好,你要离她越远越好,千万别想去接近她。”她是魔鬼的化身,一定会害了他。

梁雁只想隔开这一对有血缘关系的姊弟,不让他们有碰面的机会。

宁可被说冷血地预作防范,也不愿事后遗憾和后悔,丈夫的死就是血淋淋的殷监,她不能让儿子重蹈覆辙,造成她一生无法承受的痛。

“妈的话我会听,但是你必须给我合理的解释,毫无道理地要我盲从绝不可能。”他不小了,懂得是非黑白。

少了父亲的小孩通常会比同年龄的孩子成熟,阮深夏是个贴心的儿子,常常帮助母亲做家事,并在学校打工贴补家用。

母子俩相依为命,他自认是家中唯一的男人,因此他会以大人的角度去看待很多事,因而少了他这年纪该有的活泼和朝气。

有时候,他讲话的态度会像个大人,让人产生他真的是“男人”的错觉,其实他还稚嫩地不懂大人的世界,只能以自己的观点去寻找答案。

“妈会害你吗?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固执,我不告诉你自有我的理由,你尽好你做学生的本份,不要让妈为你操心。”她现在只求他能平平安安、无灾无痛地活在她面前。

她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一个儿子,她不能再失去他,否则她会崩溃的。

儿子女儿都是宝,做父母的岂有不爱的道理,毕竟都是体内的一块肉,要割舍也是万分痛苦,她背地里眼泪不知流了几缸。

可是她生的孩子是会害人的孽种呀!她怎么能留呢?身边的亲人一个个英年早逝,这种苦又怎能说给旁人听,更何况他们全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女孩所害死的。

“那姊姊呢?算算年纪她应该二十一岁了,我们有整整十一年没看到她,难道你都不会想她?”没有一个当妈的会这么狠心。

“不想。”她不敢想,怕恶梦找上她。

梁雁的工作是夜班经理,在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大卖场上班,所以晚上是不睡觉的,即使放假也会睁眼到天明,直到太阳升起才敢入睡。

她也怕女儿会害她,一般人都怕死,无法看淡生死,她也不例外,为了不让自己有作梦的机会,她的闹钟会每两个小时就响一次,好中断睡眠。

“妈,你就通融一下,我保证不靠太近,远远地看她过得好不好就好。”阮深夏退一步恳求,对没能和姊姊住在一起而感到愧疚。

因为他拥有母亲全部的爱和家庭的温暖,而姊姊只有孤零零一个人,没有依靠。

“她过得很好,你不要去打扰她的生活。”他们就此断了线,两不相欠。

不死心的阮深夏又问:“你怎么知道她过得很好,你有去看过她?”

原来母亲不如想像中无情,她还是会关心不在身边的女儿。

阮深夏在心里高兴著,认为母亲还有心去爱远在他乡的孩子,可是她的下一句话却打散他的喜悦。

“她有寄钱来,我退回去了。”恶魔的钱是沾血的,不干净。

“什么,你退回去了?!”他不无惊讶的张大眼,这消息比其姊尚在人间更令人难以置信。

“后来她都把钱和信寄到伍牧师那,要他转达。”可是梁雁一样不看不收,当没这个女儿。

“所以我们才会每个月都收到教会的感谢状?”因为她不要,伍牧师只好把钱捐出去做善事。

难怪他会在教会发现姊姊写给家里的信,内容写得不多,尽是些日常琐事,往往三、两句话就结束了,感觉像在写日记。

要不是刚好去帮忙打扫圣坛,他也不会捡到伍牧师不小心掉落地上的信,在看到信封收信人写著母亲的名字,基于好奇心抽出一瞧,才知道姊姊没死。

“她的钱脏,我们不用。”看谁想要谁拿去,她的薪水还养得起两个人。

“哪里脏了?!钱就是钱,即使你不要姊姊,她还是一心惦记著你。”阮深夏对母亲的行为不甚谅解,声音略扬高了一点。

怎么说都是一家人,有必要生份到这种地步吗?

正在洗菜,打算做晚餐的梁雁抬头看了他一眼。“她第一次寄钱来时年纪比你还小,才十三岁,一个不知道有没有念国中、无一技之长的小孩子,你认为她用什么方式赚钱。”

妓……这个字飞快的晃过脑海,就算他还没什么社会经验,但人总往坏处想,第一个答案无从选择的跃上大脑。

“也许她被有钱人收养了……”阮深夏喉头干涩的说道,希望自己的亲姊姊真的过得很好。

“小夏,去把碗筷摆好,我再炒个菜就可以上桌了。”梁雁摆明了不想再谈下去,下葱入锅爆香。

虽然才四十岁,但早婚的她看起来像半百妇人,一绺银丝已提早到来。

“妈,姊姊在受苦、受折磨,你怎么还吃得下?!”她还算是个母亲吗?

她的眼眶一红,背著儿子偷偷拭泪。“这是她自找的,怨不得人。”

她也想爱女儿一如当初,可是一看到那双天真无邪的眼,她就忍不住恨她,在做了那么多错事后,她居然还能笑著说:“好好玩,爸爸躺在地上装死。”

想爱她,爱不了;不想恨她,却又无法抑止想杀死她的欲望。

“妈,你的说法好无情,是不是哪一天你也会用对姊姊的态度对我?”他不敢想像姊姊在过著什么样的生活,连亲生的母亲都离弃她。

阮深夏的眼中露出对母亲所作所为的失望,脸色微冷地往后退了一步。

“胡说什么?!还不快过来吃饭,菜凉了就不好吃。”当他在要小孩脾气,梁雁一如往常的扬手一招。

他低下头,看著脚上新买的球鞋。“我吃不下,我要去图书馆看书。”

一想到姊姊流落在外,而母亲仍一副事不关己、无关紧要的样子,他就难过得心好痛,不想再看到母亲虚假的慈母形象。

“天都黑了还看什么书,快点吃一吃我还要赶著上班。”真是的,都几岁了还任性得要命。

梁雁才回厨房端了碗鸡汤出来,客厅里已不见儿子的踪影,他要读的书还放在茶几上,根本没带走。

她心想,他大概只出去一会,应该马上会回来,不需要太过操心,青春期少年的叛逆在所难免,顺著他就没事了,只是……

轻轻地叹了口气,两滴清泪滑过不再光滑的脸颊,滴落她手中的碗。她真的不晓得自己做的事是对是错,她只知道为了保护仅剩的骨肉,她必须狠下心伤害另一个孩子。

这是为人母亲者最痛苦的抉择,断左臂,留右臂,残缺的身体难以周全。

“孩子,你要了解妈的苦心,我只是想保护你呀!不想让你来不及长大。”

她无声地哭著,泪流不止。

而此时,完全不知母亲用心的阮深夏踽行街灯下,踬顿地踅进律雅台会员独家OCR附近的小公园,坐上对他来说稍嫌狭小的儿童秋千,对著小时候常来玩的沙坑发呆。

他真不懂一母同出的手足为何有回异的命运,一个备受宠爱,一个流落在外不知去向。他们为什么会有不一样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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