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师凶恶-第1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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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人却不管不顾,继续一头撞进了后面那正在拔剑六人中去,身上刚刺入的锋刃随之而转,顿时每个人都被切开了半尺多宽的伤口,如一张凄惨嘶叫的大嘴一般,吐出里面一团团的内脏碎片来。后面那六人正在拔剑之时,俱是手足无措,霎那之间,复被刺杀二人。
而后面那两人一退即冲,一冲即倒,一倒地就使开了地躺功夫,庭院中还活着的十三个黑衣人的脚下,顿时亮起了一片闪烁的银光——
——“噗!噗!噗!噗!”
这是锋刃的入肉声……
——“咔!咔!咔!咔!”
这是骨骼的断裂声……
——“哼!哼!哼!哼!”
这是受到伤痛不敢大声惨叫的闷哼声……
那十三个黑衣人也是刀剑纷纷而下,向地下的两团人影疯狂砍杀。但饶是如此,却还是给这最后的两个宿卫切断了四条小腿,削下了一只脚板。临到最后,还有一个宿卫双手俱被砍断,却依然奋身蹴上一腿,将一个黑衣人的下裆踢得稀烂,方始被人一刀砍断了大腿。
赵弘海已经不需要亲自对付赵弘会,转身冷静地看着这条血肉模糊的大腿呼噜噜飞起一丈来高,喷洒着血和肉,然后“嘭”的一声落在地上,露出了一截森森的白骨。
“杀!杀光所有的人!鸡犬不留!”
说罢身形一掠而起,越过侧窗,转过回廊,手中双剑如飞,顿时将二名府中侍卫切成了五段。
门外地下最后两个宿卫身上的二百零六根骨头已经多出了五六十根,整个人在十三把刀剑下变成了汩汩流淌着鲜血的腐朽麻袋。九个还有战力的黑衣人身如飞燕,飘忽不定,向四周散去。
房内六个黑衣人的长剑也已刺入了赵弘会的躯体,然后横向切割开来——这一个修竹般挺拔的身形,已经被人连根砍断,然后又用大锤砸了个四分五裂,如同在躯干上叉出了百十根竹刺的烂毛竹一般,再也没有先前的挺拔和英俊——这六个黑衣人杀了赵弘会,两边一分,从左右直冲进了内堂。
四百年前,赵克帮统一金壶洲,赵家作为赵克帮的嫡亲侄儿,又是立有殊功的开国老人,就一直分封于永平行省,起到镇压残余蛮人的作用,同时也暗中对玉桦王国的申屠家族形成掣肘。但大赵帝国不过三代,皇帝就为权臣把持,天下诸侯纷纷直立——这天下既然乱了,那就越乱越好,所以百多年前骆心若起兵,赵家就为内应,联手将申屠策军赶到了兰斯。其下赵家三代公爵,无时不敢或忘恢复大赵帝国的荣光——赵弘会今年三十岁,就已突破高阶门槛,将武功练到了敏战士七级,这一份野心,自然是燃烧得分外猛烈。
可是他的父亲赵袛,明明最喜欢的就是自己的儿子,甚至连片刻都不得分离,但为什么偏偏将大哥立为世子?
赵弘会当了公爵,以后的公爵位可还有你那最宠爱的孙子的可能嘛?
赵弘会当了公爵,我这满腔的抱负又该如何去实现?
秀士造反,三年不成!
赵弘会!能力再高,也不过是一个文人!他只会休养生息!减免税赋!他,能给你打下一片大大的疆土嘛?
现在是乱世!与民休息,只会让实力弱下去,最后沦为他人的口中之食!
短促的嘶叫嘎然而止——赵弘会的三个女人和两个儿子都已经死在那些黑衣人的剑下。三个嫂嫂待自己极好,二个侄儿也对自己甚为亲近……所以,这些亲人,就让手下去杀吧……眼不见为净。
但赵弘会,自己的大哥,必须要死——因为人还只要活着,就有翻身的机会!
三个嫂子,也一样要死——我父亲母亲的耳中,在以后可不能听到仇恨的挑唆!
两个侄子,更是要死——我不想到了正在巅峰之时,还要面对复仇的屠刀!
人活着,就有无限可能,只有杀掉,才会再没有希望!
——四周又传来人临死的惨叫,一声,接着一声,越来越急,越来越密。
武功高的人一开始就迎了上来,都先死了,剩下的都是丫环仆役,杀人也自然是越来越快。
赵弘海谋算这一日,足足准备了一年三个月,除了自己和八名随从作为内应,二十三个佯为追兵的黑衣人却只是第二梯队,后面还藏了一百二十名心腹手下,四面杀入,务求不走脱一人。
因此,整个世子府,在他的精心准备下,不过半刻钟多一点,就已被碾压殆尽,不留一人。
赵弘海抬头看天,天上的残月依然清冷,漫天的星光依然黯淡,但他却看到了一棵闪亮的新星,明亮的辉光,甚至盖过了月色!
“放火烧了……”
世子府烈焰冲天,火势蔓延,烧过了半条街方止,等到赵弘海冲锋在前,带领城卫军奋力扑救下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时分。
“你们给我全力搜寻!务必要找到我大哥的下落!若是找不到,以后就不要在城卫军干了!”
赵弘海双目通红,泪流满面,脸上的黑灰混杂着泪水,冲出了一条一条的斑痕。他的双手,不避灼热,抱起燃烧的屋柱木梁往外就拖,已经布满了燎泡和血水……任谁都能看出,这一对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感情是如何的深厚。
他没有盼着能瞒过自己的父亲,但父亲就是父亲,外人就是外人。有些事情,在外人面前,还是要装一装样子的,而且要装得真!装得象!装得撕心裂肺!装得痛不欲生!
父亲毕竟是父亲,如今有出息的儿子就剩下了自己一个,他这做父亲的,又能怎样!
赵弘之也在现场,他半夜听到世子府失火的时候,宛如一片纯净的晴天里,豁然打下了一个惊雷!但这一刻渐渐地冷静下来,却将狐疑的目光不断投射向这个自己一贯亲近的二哥——世子府,甲士精锐,上下有序,怎么会在这天干物燥的时节起火?而且火一起就根本无法救治?二哥,掌握着城卫军。但这些兵士偏偏却在事后才到,甚至到现在都抢不出一个活人来,这是怎么回事?
永平郡城,巡防严密!就算过年,也不会松懈至此。要在这样的环境中做出这样的事,也只有两个人能做到——第一人当然是自己的父亲,公爵赵袛!第二人,就是掌握了整个城防的二哥了……也只有他,才能将事情做得这么不知不觉吧……
第二百一十章、父训
“这一场火这么大!里面几乎一半的人都被烧得连骨骼都没剩下,就留了一个胃囊?可以看出形状的尸体,没有挣扎的痕迹?胸腔内,没有吸入的烟尘灰烬?”
左冠鸣低头看着光滑的地板,好像上面刻了什么令人叹为观止的花儿鸟儿一般,根本不敢抬头看对面满脸阴云的赵袛一眼。回答的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
“是的,大人……里面的人都是先给人杀了,才被烧死的……大公子的遗骸已经完全无法找到,但有几件融化的宿卫链甲,上面有刀剑斫砍的痕迹,必然是经过了激战……”
“嘿嘿,真不愧是我的好儿子啊……”赵袛低声笑了两声,厅堂内忽然笼罩上了一种泛着刀锋般森冷的寒意。
“爷爷……呜呜……爷爷……”
怀中的宝宝似乎也被这种冰冷惊吓到了,死死地拽住了赵袛的衣襟,将头埋到爷爷宽厚的胸膛中去,哭泣起来。
赵袛低头爱怜地看着怀中的孩子,伸掌轻轻地拍着,连忙哄道:“宝儿……别哭,别哭,爷爷在这儿呢,咱们什么也不怕……”
左冠鸣依然低头看地,却感觉到眼前这个顶天立地的老人,忽然变得遥远而渺小起来,充满了壮士迟暮一般的悲凉。赵袛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转身走了几步,那高大的身形模糊在墙边昏黑的阴影中,显得有些佝偻,接着,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传来:
“你,去!把老二叫来……嗯!老三也一起来!”
赵弘海的脸依然是乌七八糟,衣裳也还是沾满了灰烬,手上的燎泡已经没了,露出了白森森的嫩肉和上'文'面黑色的焦痕。后面的赵弘之'人'却要好上很多,虽然头发'书'有些蓬乱,衣服也一'屋'样肮脏,但脸孔却要白净许多。只是他这张原来白净的脸蛋,此刻却涨得通红,牙关紧咬,在两颊颌肌上咬出了条条横肉,一双手双拳紧握,反而显得苍白。
左冠鸣去叫人的时候,两人都还在现场,赵弘之本来就对赵弘海有了怀疑,现在再一看左冠鸣的表情,心中更是确定。连这个一向亲近的二哥喊他同行,都没有应声,自顾自离得远远的拖在后面。
赵袛已经把椅子拖到了门口,大马金刀地正坐在上面。冬日正午偏南的阳光斜过屋檐,正正地落在赵袛的一部连髯长须之上,闪耀这斑驳的光芒,似乎连人眼都能刺痛。
他的那一张宽大的椅子正放在台阶口,前面不留半分余地。左冠鸣、赵弘海、赵弘之三人只能在台阶下高高仰望着这个高大而魁伟的老人。心中几乎同时起了自己不过是一只蝼蚁般的感觉。
“大人……”
“爹……”
“爹……”
院中四处无人,连赵袛一向离不得身的宝贝孙子都已给丫环抱入了后院。在一片沉寂许久的静默之后,赵袛终于缓缓开口道:
“你们来了……能来就好!”
一听此言,赵弘之顿时抢上一步,大声问道:“爹!是不是二哥干的?是不是?是不是!”
他忍了漫长的一路,到这时再也憋不住心中的悲痛和愤恨,一个“爹!”字出口,双目就已通红,“是不是二哥干的”七字说完,鼻翼上就已挂落了两行清泪,到最后三字问出,却已连声音都未扬先哑。
场中一片沉寂……
赵袛不语!
左冠鸣不语!
赵弘海也是不语!
赵弘之的心中却越来越痛,痛得撕心裂肺,痛得心脏的每一次跳动,都仿佛有一把淬满了剧毒的尖刀一刀!再是一刀!复是一刀的捅将进来!
“我希望不是,可它偏偏就是!我希望是虚假,可它偏偏是真实!”
“啪——”
赵弘之忽然返身,奋力一个巴掌就抽在赵弘海的脸上!
“为什么!”
赵弘海嘴角溢出一缕鲜血,壮硕的身躯却屹立不动。赵弘之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