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暖-第283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静静地闭上了眼。
一刹那,一切忽然变得遥远飘渺……
在衣摆被撕碎了几次之后,离地面四米高时,一只修长的手臂终于缠住了她的腰肢,吊在城墙上弹跳了许多下,才缓缓地落回地面上。
夏侯萤静静地躺在城墙之下,周围许多血,呈放射性四散开来,衬托着她惨白的皮肤,刺目的妖冶。
冷凝霜望着,一时有些怔忡。
前世曾有许多竞争对手最后毁灭在她的手里,他们的哀嚎、他们的凄惨她从来不在意。在生死的战局里,失败了动摇了便注定了死亡,这是很正常的事。
然而夏侯萤的死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不死,死的就是你。”如幻公子收起钉在墙缝里的长长勾爪,冷漠地说。
冷凝霜移开干涩的眼,回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手里的勾爪,竟什么都没问。
如幻公子在她偏过身子时,一眼落在她被撕碎的衣襟,脸泛红,慌忙移开视线。
城楼上的梁子君见人质跑了,气得跳脚,赤红着一双眼大声吼叫着,命令士兵放箭。
白兔双眼猩红,雪白的披风如被染了一层血,泛着阴鸷的嗜杀之气。发丝凌乱,绝望的气息仍旧没有褪去,他死死地瞪着城楼上的梁子君,凌厉地怒吼道:
“攻城!活捉梁子君者,赏黄金万两!”
战车雷动,战鼓阵阵,城下刀兵如林,火炮的轰隆声和铁蹄踏地的巨大声响,使得整个城墙连同汉国的士兵一同震颤。
“朕欠你一个人情。”白兔仿佛一下子步入了垂暮,脸色凄惨憔悴,眼前猩红未退,耳朵里一片奇怪的嗡嗡声,他对着花蝶衣轻轻地说。
“不是本王让他去的。是他自己突然失踪了,本王也好奇他究竟去哪里了。”花蝶衣扁了扁鲜艳的红唇,顿了顿,笑眯眯道,“尊夫人似受了惊吓,晋帝陛下就放心地去攻城吧,本王会替你好好照顾皇后娘娘的。”
说罢,离了马匹,足尖一点,不紧不慢地从上方穿过人群。向城墙下飞纵而去。
明明一身桃红色长衣显眼到不能再显眼,然而无数箭矢向他射过来,却在靠近他身边时,齐刷刷地调转方向。把上头的梁子君气得脸色发紫。
头上是飞舞的箭支,眼看着大石头就要落下来,一直有些愣的冷凝霜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忽然跑过去,把夏侯萤抱起来。
如幻想拉住她没来得及,眼看着一块大石头从城墙上被推下来。他大惊失色:
“小心!”
冷凝霜没听见,她现在只觉得风吼雷鸣,眼前雾蒙蒙的,有点分不清东南西北。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条桃粉色的长绫蛇一般地甩过来,缠住冷凝霜的腰肢,将她往旁边猛然一拉。紧接着,沉重的石块轰然落地,砸在她刚刚站立的位置,溅起许多灰尘!
“真是个乱来的女人!”花蝶衣无奈地轻叹口气,催促,“快走快走。别在这里碍事!你们。快去把她手里的接过来!马上带她走!”
有黑衣人把她手里的夏侯萤接过去。
冷凝霜觉得自己的脑袋晕晕的,却并没有昏倒。
……
三日后,闵阳府被华晋两国踏个稀烂。梁子君被生擒。
冷知秋和如幻开始清算皇宫,预备“分赃”。
既然是两国共同擒获梁子君,梁子君的结局自然由两国共同决定。
冷凝霜没有参加。
白兔和花蝶衣无不是心狠手辣的,深谙斩草除根的道理,尤其是冷凝霜因为梁子君差点丧命。
于是才刚登基的梁子君被五马分尸,汉国皇室的直系,便是连晋国的和亲公主所生的一干子女皆被斩杀。
“皇上,夏侯萤怎么处理?”北宫雅小心翼翼地询问。
“去听皇后的吩咐吧。”白兔淡淡回答。
北宫雅应了,退出去。
“她还没缓过来么?”花蝶衣慵懒地单手托腮,“只是一个细作而已,以她的性子,她不可能那么上心。莫非是因为那个女人对她心存爱慕,所以她动心了?”
白兔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别把她说得像你一样,她那是不得已为之!你又有多了解她?!”
花蝶衣懒洋洋一笑。
如幻从外面进来,走到他身旁耳语几句。
花蝶衣点点头,站起身,弹了弹压根不存在的灰尘,微笑:
“晋帝,三年后,我们与燕国的战场上再见吧。”
白兔眸光微闪,冷冷一笑:
“你的最终目的果然是燕国。”
“日子太无聊,玩玩罢了。”花蝶衣轻描淡写地笑答,桃粉色袍子一闪,风似的飘出去了。
白兔唇角绷紧,一双黑沉的眸子墨色更浓。
走出上书房,花蝶衣红唇上扬,轻慢地笑问:
“有那么多生意不接,却偷偷跑去救人,如幻,你对晋后到底存了什么心思?”
“我只是觉得她很特别,这样的女人枉死有些可惜,王爷不这么觉得?”如幻淡淡反问。
花蝶衣低低地笑了起来,若银铃般清脆,仿佛心情很愉快似的,轻道了句:
“的确可惜!”
……
椒房宫。
冷凝霜听了北宫雅的请示,沉吟了半晌,低声道:
“去查一查夏侯萤的族谱,她父亲是个犯官,查查看她家直系还有什么人,抚恤一下。夏侯萤本人不必太张扬,好好安葬进家里的祖坟,她应该很想家。再查查京州究竟是哪一户赎了她又卖掉,若那户人家没犯事便罢,若犯了事,别让他好过。还有最先买下她的财主,好好地查。”
“是。”北宫雅沉声应下。
正文 第三十四章 我们回家
看丢冷凝霜的一干人全都受了罚。
云蔷和冷飒因为是受冷凝霜器重的大宫女,只挨了几板子。雷电和那五十个人则被罚在军中当苦力,到现在还没回来。
冷凝霜倒并不怪他们,这次被掳走的事件纯属防不胜防。
“娘娘。”北宫雅离开后,正殿里只有冷凝霜和云蔷两个人,云蔷捧了一杯茶过来,放在几上,欲言又止。
“怎么了?”冷凝霜问。
云蔷秀眉紧锁,犹豫了半天,咬咬牙,道:
“奴才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总觉得冷飒她……冷飒……”
冷凝霜平如止水的眸子漾起一丝波纹:“有话直说。”
“娘娘这次是因为对方假扮冷飒,才被掳走的。可奴才当时被迷香迷晕了,雷电在树丛里发现冷飒时,已经是大概小半个时辰之后了,所以……”云蔷的眉心能夹死一只苍蝇,“奴才并非怀疑冷飒,冷飒和奴才相处这么多年,奴才也没发现什么异样。但冷飒曾随昌平大长公主在汉国生活过三年,而且冷飒这个人,奴才说不好,奴才曾不止一次晚上看见她喜欢和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鸟说话,说她喜欢鸟吧又不像,总之这行为奴才觉得很怪异……”
冷凝霜沉默了一阵,绷起唇角,端了桌上的茶碗,缓缓地啜一口,淡淡道: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随她去吧。”
云蔷皱着眉,很想再说,可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作罢。
冷凝霜敛起眸子,望着浅绛彩茶碗里绿油油的清茶,一双墨黑的瞳仁越发幽深。
椒房宫正殿外。
冷飒站在门口,屏息垂眸,恍若幽灵一般悄无声息。
顿了顿。她忽然转身,风一般,无声无息地离开了。
……
深夜。
冷凝霜裹着狐皮大衣,怀里抱着手炉,挨着熏笼,斜倚在贵妃榻上,望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
这雪断断续续一连下了几日,朦朦胧胧的黑暗中,隐约有几丝流水的绝响徘徊于耳。淡淡皓月的点点光影悠悠地洒落人间,洁白无瑕的斑点透过天空中飞扬的雪尘。铺在早已银装素裹的大地上。
窗外是一片令人陶醉的白色世界,烟雾笼罩,如梦似幻,平静又安详。
忽然。幔帘飞舞,一个冰冷的人影卷进来一股冰冷的寒意。
然后敞开的窗户便被关上。
紧接着,他坐在她的卧榻上,抱过她的身子,皱着眉道:
“怎么身上这么凉还开窗!”
“你身上比我还凉。”冷凝霜把怀里的手炉塞给他,望向已经合闭的窗扇。幽幽地说,“今年这雪下得比往年大,往年没这么冷。”
白兔抱着手炉,硬是挤着她。和她靠在一起,伸出手臂搂住她的身子:
“等回去就好了。晋国从来就不下雪,冬天比这里暖和多了。”
“这里现在就是晋国了。”冷凝霜纠正道。
“是啊。”白兔浅浅一笑,“还有些不习惯呢。”
窗外的风颤抖了起来,呜呜地刮过窗棂,在窗子的空隙间制造出一声高过一声的鬼泣声。
“这窗子该修修了,风声这么大,真不知道以前的人是怎么住的。”白兔皱了皱眉。
“这椒房宫已经许多年没人住了。”顿了顿。冷凝霜迟缓地回答。
“嗯。”白兔应了一声。停了停,偏过头,望向她沉凝的侧脸。抿了抿嘴唇,想要让她放松心情一般,笑嘻嘻问,“娘子,你最近总不太开心,是不是因为我这几天没陪你,让你不高兴了?”
“我又不是没断奶的少女。”冷凝霜硬邦邦地回答。
“你这话有逻辑问题,只有婴儿才有断奶这一说。”白兔纠正道。
冷凝霜没搭腔,或许是不想理他。
白兔望着她神游太虚,眼神有些空洞呆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无奈地在心里轻叹了口气。顿了顿,忽然拉过她的手,双眸沉肃地锁视住她,认真地问道:
“娘子,你是不是被吓到了?”
冷凝霜微怔,紧接着回过神来,一声嗤笑:
“怎么可能?!“
“可是我被吓到了。”白兔望着她的眼,凝声说。
冷凝霜从他沉郁略显低哑的嗓音中感觉到一丝恐惧,不由自主地抬起头去看他的眼。从他被微弱摇曳的烛火映衬得水光潋滟的眸子里,她读出了许多的后怕、担心和难过。他似仍旧没有从那一天的心理阴影中缓和过来,或许那一天会像她初次生产时一样,成为他内心深处永久的梦魇。
这一生,唯一让他恐惧的,便是她离他而去。
因为她是他生命之重。
“呐,”她直直地望着他,忽然低声询问,“你说,我这个人……是不是狠了点?”
这样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