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暖-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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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向后贴近他,态度强硬地把他背起来。
白兔呆呆地伏在她的背上,她已经开始往前走。他望着远处长而弯曲的小路仿佛没有尽头,远处天空很蓝,白云很淡,幽幽的山风迎面扑来,胸臆间忽然有种舒畅的感觉。他低下眼,望着她乌黑的发鬓如上好的浓墨。
冷凝霜走了一段路,抿抿嘴唇,忽然小声开口:“虽然有点晚,但还是要说的,谢谢你救了我。”
轻若羽毛的声音随风传入耳朵,却让白兔眼眸一缩,整个人都愣住了。僵硬了须臾,他忽然莞尔一笑,低下脸来,靠在她小巧的耳垂边,轻声道:“霜霜又让我心头小鹿乱撞了。”
冷凝霜耳朵一痒,浑身如被雷劈,僵直了数秒,强忍住瞬间飙升的怒火,冷声警告道:
“别对我性骚扰。”
“性骚扰是什么?”他好奇宝宝似的问。
冷凝霜满头黑线,清了清喉咙,一字一顿地道:“不许再戏弄我,否则把你扔下去。”
白兔莞尔一笑,抚摸着她乌压压的头发,乖乖地道:“好。”
冷凝霜这一刻真想把他扔下去!
步履瞒珊了良久,终于远远地看见富贵村的一角,冷凝霜累得都快虚脱了。虽说白兔才十五岁,并不算重,可好歹也是个男人,她就是力气再大也背不了那么远。叫了他两声,他没回答,她疑惑地歪过头去,却惊讶地发现他已经昏过去了。
冷凝霜被吓得魂飞魄散,头发都立起来了,还以为他不行了。心怦怦乱跳,她咬紧了牙,正要一鼓作气往前冲,遥遥地,却看见强叔背着筐迎头走过来。
她心中一喜,差点热泪盈眶。强叔也被两人这样吓了一跳,听说白兔被狼咬了,着急忙慌地从她背上接过白兔就往白家跑。
不愧是常年劳作的汉子,抱着一个人居然也能跑得虎虎生风。冷凝霜在后头气喘吁吁地跟着跑。一边跑一边想,怎么会昏过去,难道是失血过多?不会吧,他只是骨折了,她也给他绑上了。难道是他被狼扑了一下,撞出了内伤?
她越想越害怕,他是为了她才伤的,她可不想看见有人因为救自己死掉,她才不要欠这种人情!她不要!
风火轮似的往白郎中家卷去,这会儿的她居然比强叔跑得还快。火急火燎地奔向白家,白东川正在院里除草,她上气不接下气地奔过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却因为气喘说不出话来,把正在院子里洗碗的强婶吓了一大跳:
“哟,二丫这是咋了,快坐下歇歇,婶子给你拿水去!”
“二丫头,你怎么了?”白郎中也吓蒙了。
“叔……叔……”冷凝霜疾喘粗气,磕磕巴巴地说,“白兔……白兔……”
还没说完,强叔就抱着昏迷的白兔进来了。白郎中一惊,赶紧让强叔把白兔抱进屋里救治。强婶却拉着冷凝霜,不让她进去,说是为了避嫌。冷凝霜只好坐在院子里等,不一会儿,强叔先出来,她赶忙站起来问:
“叔,他没事吧?”
“那小子命大,死不了。不过骨头断了,还有些抓伤擦伤,肚子上那伤也挺重的,一块尖石头扎肉里,虽然入秋了,可天还这么热,别溃烂了才好。”强叔自语似的嘟囔。
“石头?”冷凝霜眼眸一缩。早先她怎么没看见?是了,她只给他处理了后背,他不让她看前面。难怪那时他总用手捂着肚子,她帮他穿衣服时还以为他是不好意思。恐怕是在灰狼扑倒他时,重重地摔在地上被石头刺伤了吧。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没事没事,没伤到脏腑,白郎中处理外伤最拿手,只不过天热好得慢点。”强叔笑呵呵地安慰,“你俩就庆幸去吧,在山里碰上狼不死也重伤,他只是皮外伤那是老天保佑。话说二丫头从前没看出来你小丫头还挺厉害,居然能把兔子背回来,真有你的!”
“那他为什么晕过去?”
“哦,那是中了暑热。”
冷凝霜愣了愣,然后哑然无语,垂下头,深深地舒了口气。强婶八卦兮兮地笑道:
“难得看二丫对兔子这么上心。”
“他救了我,他要是死了,那不是我的过错。”冷凝霜很平板地回答。
“兔子自打来了咱们这儿,虽然手脚勤快,却不怎么爱说话儿,偏偏能跟二丫你说一块儿去。”
白兔不爱说话?她怎么觉得白兔是个话痨?
“他不记得前事,我又是他认识的第一个人,就跟树上那鸟以为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娘,他心里说不定以为我是他娘呢。”
“哎呦呦,你这丫头,说什么呢,姑娘家家还娘呢!”强婶拍着大腿,笑得前仰后合。
冷凝霜别过头去,这有什么好笑的?
不久,白东川打开门把她叫进屋里。白兔已经醒了,伤口也被包扎好了。两人一个躺在床上,一个坐在小板凳上,被白东川足足训斥了半个时辰,训斥的中心思想就是他们不该进山胡闹。
两人自知理亏,垂下头乖乖地听着,像两只正在忏悔的小白兔。
第二十章 拌嘴
更新时间2013…7…9 19:48:40 字数:2299
外出打猎的冷阿牛提前归来了。他出去转悠了一圈,什么也没猎着,两手空空地回家来,对李月兰说,山里的猎物本来就因为近些年猎人增多逐渐减少,没打着很正常。气得李月兰又跟他吵了一场。
好在现在是秋收季节,大概是因为今年雨水少,地里的庄稼长得并不好,饶是如此,村长家还是一如往常招短工。冷阿牛去报了名,每天早出晚归帮村长家收粮,为家里赚些嚼谷。
富贵村土地分配很不均匀,家境稍好的人家能分到三四亩地,剩下的也不过分个一两亩勉强度日,而村长仅一家却拥有四十亩地。这并不是按人头数给每家分的,而是从祖上传下来的。若要追溯,富贵村是村长家的老祖宗建立起来的,所以才说他们家是土皇帝。
打不着猎物,既没进项也没肉吃,冷家只好上顿下顿杂粮窝头加咸菜疙瘩度日。每天冷凝霜也会进山弄点野菜蘑菇改善伙食,不过去野菜生长地挖的人太多,也挖不了多少。冷一每次吵着吃肉,都会被不是他爹就是他娘扇一巴掌。
冷凝霜还是如往常不跟他们在一桌吃饭,李月兰现在因为不敢招惹她,又忙着监视丈夫别再去找姜三娘,也没心情管她。每次她都是一边做饭,一边就把饭吃完了,倒也过得自在。
不过她每次出去干活,总觉得有一双眼在死死地盯着她,盯得她浑身发毛,回头去找,却什么也没发现。
一日天气晴朗,她背着筐又去山上挖野菜。她最近发现野菜生长地上头的一片疏林里也有野菜,虽然不多,但挖的人少。正挥汗雨地忙活,忽然听见下边一群姑娘家的吵架尖叫声,她微怔,站起来,捶着腰走到尽头的断崖边。下面就是村里人经常挖菜的地方,只见在五六个大姑娘、小媳妇的围观中,王宝珠和王杜鹃扯头发拽衣服地厮打成一团。周围有劝的、有怕的,还有嘻嘻哈哈看热闹的。
细听缘由,原来是王杜鹃看王宝珠挖的菜比她多,兀自不平想欺她,就提出猜石子赌输赢,赌注就是半筐菜。王宝珠一时不老成,没受住话激,就跟她玩将起来,没想到运气不错还真赢了。结果王杜鹃不干了,想赖账。王宝珠哪能答应,两人就吵了起来,越吵越难听,就打起来了。
人在气头上,什么话都说出来了,王杜鹃揪着王宝珠头发,破口大骂道:
“死跛子,偷汉的浪蹄子!自己做出那些不害臊的事儿,你打量着老娘不知道?老娘那是嫌你恶心,懒得管你罢了,你还敢来跟老娘强嘴!你个下作的小娼妇,不愧是那偷汉老娼妇的女儿!老天真是瞎了眼,你上次掉井里,他娘的怎么活着出来了!”
王宝珠最恨人家提她跛脚,听见那声“偷汉”更是一语戳穿了她的肺,面红耳赤,憋着一肚子恶气,上去狠狠地扯下一把王杜鹃的头发,骂道:
“你才是天杀的贱种!你爹不过是个仗着小白脸的倒插门,你不过是仗着家里有两贯臭钱,村长家才聘你的!你家老爷子没了,你爹出去那么些年,说不定早就被外头的野女人给绊住了,你还当你是土小姐呢!你可别忘了,论着辈分你还得叫我一声‘堂姐’,你也有脸讽我!”
“呸,佃农家的丫头,你也配跟我攀亲戚!”
王杜鹃一头说,一头便扯王宝珠再打。两人撕巴到一起,滚作一团。旁边也有厚道人劝:
“罢了罢了,姑娘家家又是亲戚,少说两句,闹一闹就罢了。”
王宝珠二人早已经打红了眼,哪里肯听,疾风暴雨似的相打在一起。论起来,王宝珠嫉恨王杜鹃也正常,这俩人的爹原先都是村长家的佃农,可一个丑一个俊,俊的那个被族老家的闺女相中,就做了上门女婿,靠媳妇娘家的本钱当了游商,脱贫致富。
王宝珠的爹就没这个运气,好不容易从河西村聘了个媳妇,本来欢喜那媳妇长得清秀,人也老实,没想到后来却传出她和王杜鹃的舅舅不干不净的流言。流言传得最凶时,那媳妇忽然离家出走,再也没有回来。村里人都说她死了,后来也有人传,说其实是王大舅逼jian不成,恶意制造流言。
这事虽对王宝珠的名声没造成多大影响,却是她心底的一根刺。再加上她比王杜鹃貌美,王杜鹃却仗着外祖的遗产过得比她好,地位也比她高,她更是气不忿。
冷凝霜瞧了会儿热闹觉得无聊,一个小小的村落里,人居然也这么复杂。她背起筐往山下走,抄近路路过村里的大祠堂,惊讶地发现一向紧闭的祠堂门今天却洞开着。
正要绕过去,忽然听见背后一个恶声恶气的声音道:
“怎么又是你这个扫把星,居然敢跑到祠堂门口来,克死了老娘的儿子还不够,居然还敢让老祖宗闻你这身晦气!”
冷凝霜回过身,面前这个颧骨高高、皮肤发青的瘦竹竿妇人正是村长娘子何氏、王高他娘、她的便宜望门婆婆。她也懒得跟一个死了儿子的婆娘计较,好声好气地道:
“我从山上下来,一不小心就走这儿来了,我这就回去。”说罢,就要绕路返回。
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