鸩二-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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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左眼答应了要给在中真正的自由,但在中心里明白的很,自己在米兰的一举一动,左眼怕是尽收眼底,了若指掌。
但有时候事情就是有一种畸形的平衡点,只要找到那个点,人能在最大的程度上获得自由。
在中觉得很自由。
尽管深夜还是会被噩梦惊醒,尽管放下小提琴就会无所适从,尽管没有了身边的意大利籍韩国同伴,在中连和当地人简单交流都成问题,但为了永远享受这自由,在中还是决定,等到训期结束,他要让自己成为“消失者”,他要成为非法居留者,永不再回韩国。
在中为此深思熟虑过很久,也想过自己可能因此而没有办法再光明正大的拉小提琴,所有可能的艰险都想过了,但一想到回到韩国还会面临的人和事,就觉得漂泊在国外就这么死去也未必不是个上佳之选。
最后那段训练期,恰好赶上米兰时装周,大街小巷扯起巨大布幅,有一条标语一度吸引了在中的注意力:
“All world’s a stage。”
这是莎士比亚的著名台词。
世界不过是个舞台。
有人在这舞台上光华,便有人在同一个舞台上黯淡。
这舞台上演各式悲欢离合,但不过是一出出戏。
在中怪自己是个不称职的演员,演着演着,便入戏太深,自己给自己下了蛊,骗自己说和自己深情出演对手戏的那个人,是真的爱上了自己。等戏落幕才知道,那人已去光华,自己不过是个小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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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想着,在中只觉得当胸积郁浓重剧烈,正巧琴就在手边,便不顾一切站在宽大的街道当中,对着那条幅将琴弓吻上了琴弦。
顿时,身体便敞了开来,血液重新沸腾在体内,乐调像缠绵悱恻的手,抚触缠绕在在中身体各处,宽慰激励,柔风劲暖。
那天格外顺手,流畅到极致的音符流淌宣泄着在中的情绪,在中自始至终紧闭双眼,渐渐的有种错觉,仿佛已羽化飞仙,直上云霄,徜徉在没有忧烦的空中,起起伏伏,再也不想下来。
也许是太沉醉了,或者是太害怕了,不想让那暂缓的痛苦再侵袭,在中无法停止的一直一直拉下去,两只手已力竭,展也展不直了,却还是执拗地继续着,直到弦突然断掉了才惊着睁开眼睛。
暴风雨般的掌声在喘息不匀的在中周围经久不息,甚至有人开始向在中脚下投钱。
在中先是不明就里的吃惊呆立,但分明看到钱在脚下越积越多,笑脸围拢过来又散去,有人向自己伸出大拇指,点头或挥手,在中才明白过来,行人把他当成了米兰街头的自由艺人,一曲终了,不吝掌声。他却不知道,自己刚才那番表现有多精彩淋漓,有多投入,又有多少与这时尚之都恰好和上的美感。
在中静静站在那儿,等人群渐渐散尽才慢慢蹲下身体,把脚边所有的散币一张一枚的拣起来。
中途有人走过来,递上一张字条和名片。
在中看不懂,只管先收下,仍低头拣钱。
全部收集起来一数,竟有足够十天的生活费。
在中苦笑着,心想这才是他真正的舞台,可是,他的琴,弦却断了。
回去让同伴看了那张字条和名片,同伴吃惊不小,告诉在中真是机缘。
这张名片的主人,就是在中试训的乐团的老板,字条上是想约在中到乐团来拉琴的。
在中马上联络了,老板原本很赏识,但听说在中原来是在自己旗下试训的韩国人,便严肃的斥责在中不该随便到街上去献艺赚钱,既没这个资格,也是违反规定的。
在中通过同伴解释说:并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一时兴致到了,有话却说不出来,只好用琴来代替。
老板听了沉吟了一会儿,问在中:
“你的琴弦断了是不是?”
在中点点头。
老板差人又送了在中一把琴,问在中:
“想不想永远留在意大利,留在这个乐团拉琴?”
在中一瞬间领略到了意大利人的就事论事热情灵活,心里虽然很高兴,可还是请老板再等等,容他再想想。
回到临时租住的房间,在中反而沉寂了下去。
契机已经到手,实在是出乎在中的意料。
可是越是这样,在中越犹豫。
早就打定决心不再回韩国了,付出再惨重的代价也不要再回去了,但是现在这条光明之路却不能保证在中完全摆脱左眼,这个乐团左眼肯定知道,假如留下来,难免他有一天会找来,到时候又要有一番辗转反侧,自己想躲开的人,不就是他吗?还有允浩……
思路每次一到这里,就莫名其妙的停止,乱掉。
再重新整理回去,再经过这里,还是断了。
在中发现自己因为某些人某些事,快要丧失正常生活的勇气了。
即使是他挚爱的小提琴,也不能断绝他身体深处一些迷离的痛楚。
他不再是个完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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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拼命的努力着让自己忘记某些人或事,却发现这努力本身就是一种铭记。
这样徘徊了一整天,第二天同伴也忍不住劝道:
“这么好的机会,为了什么不把握呢?老板的意思,你眼下就能拿到意大利的永久居住权,而且又能学习顶尖的小提琴,在世界著名的乐团里拉琴,权衡利弊吧,其实很好选择不是吗?”
在中其实当时就想答应的,仔细考虑过后也慢慢坚定下来,同伴这种好意的奉劝也来得恰倒好处,于是他从早餐桌边站起,笑着收拾了同伴面前的餐盘,点着头就要应了。
同伴订阅的韩国日报海外版的头条突然吸引了他的目光:
“‘猎神’最后的谈判——婚期将至,最后的考验。”
在中呆住了。
目光胶粘在那条新闻上:
“总裁郑允浩挽救‘猎神’的背水一战……完婚定在谈判日隔日……‘猎神’翻牌?……只身赴会……多年背后支持力‘雷鬼’?同往……是婚礼的礼炮还是大财团覆灭的丧钟……”
“……智京……我想回韩国……”
在中的唇间,流出了连他自己都觉得惊讶的话。
鸩(第二部 49) '原'
“为什么?”
同伴自然是吃惊不小,不知道是什么令这个到意大利以来一直都静静练琴静静生活静静与人相处的男子放弃了继续他精彩的机会。
“会后悔的。”
看着同伴质疑不已的眼睛,在中摇了摇头:
“我怕不回去会更后悔。”
同伴眼中惊讶的神色一闪即逝,毕竟是别人的事,他问过了也就罢了。
其实好在他并没有深问,因为在中自己也不清楚,这种深层驱动力来自哪里,他一心想要逃脱的那个漩涡,为什么在这个早晨又这么意外的成为了吸引他的磁场。
老板听过在中的决定声色不动,只说送给他的新琴好好收着,虽然不比他原先那把顶尖的仿制斯氏琴,却也是一把意大利原产上好红木复古琴,末了又加了一句:虽然琴换了,但只要拉他的人心情不变,曲子就会带着同样的灵魂。
在中深深谢过,出来后才发现被最后那句话狠狠地震到了。
物是人非确实很痛,假若物非人是呢?
在中临走之前,在米兰将一头乌黑的头发染成了雪金色。
姑且作为一种纪念,一种作别昨天的金在中的纪念。
踏上韩国的土地,在中没有先回家,而是给左眼打了一通电话。
“左眼,我回来了。”
那端好一阵子的沉默,在沉默里传达了很多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含义,最后才终于是一贯温柔和暖的笑声了:
“在中,在中……”
两声呼唤,却不多说。倒有些分外缠绵的意思了。
“我在机场等着你。你来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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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微微笑着,像招呼老朋友前来会面般说道。
“在中,我马上有个重要的会议,你也要来听么?还是说,先找人接了你,送你回家去休息休息?”左眼听出在中在笑,也回应着不间断的笑意,悠缓地询问。
“你不是最想见我吗?怎么我回来了,你却不想见了?”在中一手轻轻理着自己格外显眼的头发,一手握紧了话筒。
“……好,你等着,我这就去……”只有一倏忽的考虑,左眼便当机立断地答应了。
挂了电话,在中随意地坐在候机厅里,任过来过去的小股人流盯着他的头发看。
在中知道自己这番变化会带来什么样的效应,所以当左眼看到他露出耸动表情的时候,他自自然然地笑着,朝左眼伸出手去,牵起他手用力的上下挥动着握了握,身体前倾靠过去,来了个男人间的会见礼。
左眼显然感到了意外。
“在中,变了。”
他仔细端详在中染过头发后显得更白更温润更迷人的脸,似笑非笑的弯腰去提在中的行李。
“变了不好么?”在中双手插进口袋,斜挎式旅行袋在身后率性地荡了荡,隐约能看出手臂上的肌肉挣了出来。
“……”左眼看着在中,硬是说不出话来。
“我离开的几个月,首尔没什么变化。”坐在左眼的华丽跑车上,在中打开车窗任风吹起他雪金色的头发,发梢掠拂过耳根颈边,把精致的耳垂和脖颈曲线衬托的刚性起来。
左眼眼睛扫过这样的在中,思忖了片刻,终于把在机场那句话说了出来:
“可是你变了,变的男人了。”
在中闻言扭过头来,将撑在车窗上的右手悬在唇角看着左眼笑:
“难道我原来是女人么?”
左眼看着在中,看他长长的眼列因为这一笑而变成狭长黢黑的迷离的水潭,从手指的指缝间隐约露出的唇角被金发掩映的格外红且性感,左眼的蓝瞳也微微眯了起来,笑了笑,却不再做声。
“…去你家吧…我不想一个人呆着……”在中眼睛从笑容里脱出,恢复了平静的神采,看着道路两旁的风景,声音不大不小地说了句。
左眼点头,戴上了眼镜。
在中自此不再说话。
那栋哥特式别墅别来无恙。
在中跟着左眼下车往里走,还是那个看似古板的西装男子,只是那男子附在左眼耳边小声征询了一句:
“有客人……还继续么?”
说到客人时,眼睛看了在中一眼。
在中不等左眼回答,便说道:“你不是还有会要开么?那就去吧,别耽误了。”
左眼冲那男子摆了摆手,转身看着在中,做了个“请”的手势,边说道:“耽误不了。”那男子闻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