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外滩风云-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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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托辞找得未免也太蹩脚了一些,连顾竹轩都悠哉不下去了,叩倒门前的麻将牌,扫了后生媳妇一眼,两臂交叠在桌沿上,撑着身子等待牌局恢复正常。
白九棠正在气冲冲的摸牌,瞬间冻结了姿势。本想转过头去破口大骂丢人的女人,却被马翔生的一张西风,重落在桌上给打断了。
季云卿怔怔的将视线调集在苏三脸上,厉声低斥道:“放屁!”继而倒是不再气恼,重新审起自己的牌来。
杜月笙含笑遣退了戚青云,随后对苏三说道:“苏小姐,你既是称我杜师傅,那我便不再拘泥,也改称你苏三好了!”
那边厢刚从惶惑中走出,恍然抬起眼帘笑了笑,尚来不及应答,杜大亨又和颜悦色的说:“苏三,这张牌桌上的人物,都是仰仗着兄弟才走到今时今日这一步的,你确然是疏忽了。”
这番话是真诚的提点,苏三心下颇为动容,也颇多安心。
季云卿真真是个怪人,类似的一番话,从小辈口里说出,他大为光火,从身份相当的人口里说出,他受用得很。
听到这里眉梢一扬,接了下去:“有后辈记得献孝心,已经很不错了!我哪能得寸进尺啊!但话又说回来,若是杜老五也算半个主人,那招呼兄弟的事,恐怕该有人主持吧?”
白九棠坐在这边一桌上,将那席话听得真真切切,心知姓季的小肚鸡肠对老头子不满。正待要发作,马翔生又以出牌的一声脆响,把他给拦截下来了。
“云卿兄说得是!”杜月笙咧嘴笑道:“小七,你去招呼下,在楼下大堂另开两桌酒席,费用算在我头上。”
“那怎么行?还是我来吧!”苏三顿感挫败,愕然的插进话来。以她的资历来讲,对道上的人情世故,还稍嫌生涩了一些。从她的角度来看,杜月笙也是一个极重要的人物,怎么能让他来替自己收拾残局。
“我的人就不必了,他们习惯在车里等!那是门徒,不是老子!需要历练,不是抬举!”顾竹轩脸色不善,摸牌、出牌,连头都没抬。
季云卿勃然大怒,摸牌的手悬在半空,阴霾的问道:“那你的意思是说我把门徒当成老子咯?”
即便顾竹轩言辞冲撞,白九棠也认为是受季云卿挑衅所至。他不再搭理马翔生的暗阻,腾地起身转向,朝季大亨嚅开了唇。
苏三暗叫不妙,当即撑起了身来,抢白道:“天下只有分家的兄弟。没有分清的情义,说‘老子’道‘儿子’都没错,横竖是一家人!师叔的门生辈分比九棠高,由我们白门来宴请,那是天经地义!我这就差人加席去!”
习惯放慢节奏扮迟钝的杜月笙,讶异的掠高了眼梢,那句话他在病房里说了一次,这位徒弟媳妇就记住了,且也恰当的用上了?
两张牌桌成纵列摆放在风光独好的二楼长廊上,大亨们那一桌在前,门徒那一桌在后。短暂的默然袭来。所有人都瞅着苏三发愣。
白九棠一直充当着“万众瞩目”的角色,虽然这个词用在他身上颇有贬义,多是形容他爱捅娄子的,但不管怎么说,他都鲜少体会这种无人问津的滋味。
白苏二人不远不近的对视着,苏三的眼里藏着担忧,白九棠的回应是渐渐舒展的眉头,和顺水推舟的捧场:“……是啊!那你看着办吧……”
他的话音刚落,苏三就挪步朝楼道走去,忽然又顿下步来,回头朝戚青云笑道:“青云师兄,劳驾你帮我打几圈,赢了是你的,输了算我的!”
“喂……我……喂……”戚青云失措的轮圆了眼,可那边厢撂下话来就走远了。牌桌上的叔辈们都在等候,他也不便扭捏,只好咕哝着坐了下来:“唉……输多了可别哭……”
白九棠亦在师兄弟的抱怨和催促声中,转身落回了座,岂料他刚理了理牌,季云卿又在那边冒出了一句:“这小子起先站这么高,两家的牌都看过,如今又坐下来接着打?!”
“云卿兄,咱们不过是打打小牌,娱乐一下而已,何必这么认真呢!小七的牌技烂得很,三家的牌都给他看光了也不一定能胡!”杜月笙在那边笑了起来。
伴着杜氏特有的爽朗笑声,响起了季云卿的冷哼。白九棠端坐在这边,吞不下这口恶气,冷不丁讥讽道:“季师叔若是心疼银钿,那输的便记在我头上好了!”
这本是一句气话,那边厢却传来了冷冷的笑纳声:“那敢情好,跟带着儿子出门似的!面子里子都有了!你可要说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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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圈麻将三归一收场,季云卿输了二十几个大洋,白九棠如约替他付了账。占风水位的华界大亨顾四爹小赢了一把。
这二十几个大洋给出去,收获不小。季云卿尔后让门徒去了趟巡捕房,找到华人探谭绍良的心腹,把白门子弟的禁制令撤了。
此举能解一时之急。属瞒天过海的花招,工部局的禁令尚在,不过是巡警能通融一下罢了。只道逆境中的白九棠大感仅此足矣,微微有些动容。
晚上七点,白门子弟得以正常开工,由小佬昆驾车载着永仁和宁安前往。老何及宁祥留在了翠亨亭。
苏三从返回牌桌后,到夜间开席吃饭时,都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碍于场合不允许,她也无暇多考量,将心力都摆在了应对场面之上。
席散后叔辈们意犹未尽谁也不提走,苏三考虑到白季二门的恩仇有松动的迹象,不如找个地方再叙上一叙,另外也属私心作祟,不愿在声色场所去流连,于是放弃了预定的节目,提议让白九棠陪众人去澡堂子泡澡。
这一堆男人都是过来人,一眼看穿了她潜藏的私心。白九棠在一瞬间里承接了诸多同情的目光,不免悲情万分的垂起了头。
杜、顾二人稍事感到这个建议不错,声色场所无非是男人的调剂品,素日里大家去得都不少。今次这种人员结构,不如找间大池泡澡聊天,有恩怨的诉恩怨,有交情的话交情,无须去纵情声色。
季云卿好像专为拆台而来,自持帮了白门的大忙,对他人的首肯置之不理,抬杠似的说道:“华界的长三堂子别有风味,姑娘精通琴棋书画,不比真正的大家闺秀差!我们既是来了,不如去书寓逛逛吧。”
大亨话已出口,苏三断然只得迎合,干巴巴的笑了笑,说道:“……也……也是!那咱们就逛书寓吧!”
季云卿扫了她一眼,再道:“你就不必同往了,让司机先送你回去休息吧!”
番外 『第96话』 '夜未归'—'拆谎'
『第96话』 '夜未归'—'拆谎'
白九棠面色僵僵的。不爽到了极点。季氏父子什么意思?儿子年少花痴则罢,老子也花痴了不成?就因为帮了个忙,就理直气壮安排起别人的女人来了?此念一生,才蓄积起的一丝感激,顿时烟消云散了。
季云卿察觉有异,调转视线凛视着他:“怎么?不痛快?”
苏三不想再成为矛盾的源头,努力从郁结的情绪中挣脱出来,朝白九棠笑道:“我本来就打算先回去,下午服了药,没好好睡觉,现在困得不行了。”
平心而论季云卿的安排一点没错,只是喧宾夺主的态度让人心生抵触而已。白九棠皱起眉头想了想,朝苏三低声说:“我让宁祥和老何送你回去”
翠亨亭的门外被一张声影交织的网笼罩。一辆辆轿车亮起了大灯,在发动机的轰鸣中,蓄势待发的仰起了车头。
副驾们纷纷拉开了车门,三位大亨在门徒的簇拥下,钻进了各自的座驾里。
白九棠走到自己的车旁,弯下腰来与车内的女人对视,本想笑一笑,愣了一愣之后,变成了一句警告:“别乱跑!我指不准什么时候会回来!”
苏三无精打采的翻了翻眼帘:“是!”继之闷闷的收起脸庞招呼道:“老何。走了!”
白门的美产车调头驶向了闸北,顾竹轩和季云卿的轿车滑向了夜色中。白九棠大步走向等待着他的雪佛兰,拉开后车门坐了上去。
杜月笙悠悠然的抽着古巴雪茄,见得动静偏头掠了一眼,扬声唤道:“小七,开车。”
“七七七七”和“三五三七”一前一后挪上了大道,慢行了一段,提速追逐起前车来。
白九棠望着车窗外的景致,看那华灯拖着光翼的尾巴闪现又流逝,再闪现再流逝。忽而低落的说道:“师傅,是我不好。把您给……逼出来了。”
那边厢靠在真皮靠背上,瞥了徒弟一眼,淡然的说道:“我在医院就已经说过了,你没做错什么,无须自责!这些天来我想明白了一个事,要来的始终要来,不管你做什么都挡不住。获得了鲜亮的外壳又怎么样?说不定里面都烂穿了!”
“……烂穿了?”白九棠转着心思喃喃自语。怀疑老头子指的是黄金荣表里不一,早就开始暗中关注他们的行动,甚而已经开始制造麻烦了。
“九棠。”杜月笙若有所思的转过脸来:“事情到了这一步,我不得不旧事重提,有人忌讳,有人打压,不如……你转到季云卿——”
“他?我呸!”白九棠反应剧烈,高声漫骂道。
如此极端的态度,令前排二人替他捏了把汗。岂料杜月笙非但不见气,反而怔怔的笑了:“现在今非昔比,局面不同了!”
白九棠烦闷不堪的扫低了眼帘。讪讪道:“有什么今非昔比的,青帮几百年的历史,仅凭这四个字就被改写了么?不管今朝局势怎么变化,我都不想做一个欺师灭祖的人!”
杜月笙侧转身子端详着他,笑意扩散在脸庞:“好小子,几日不见,涨水了啊?”
白九棠依言自省,自知语气不慎,无措的轮圆了眼睛:“我……我刚才说什么了?”
“你没说什么!不过我听出了不少什么!”杜月笙摆正身姿朗朗笑道。言语中打着埋伏,赞道:“你跟我的时候,我还不如现在的你,看来把门徒丢出去历练,不是个坏事!”
这句称赞令白九棠黯然了下来,且淡淡的浮起了一个疲惫的笑容,不置可否的沉寂了。
很多师兄弟都没正式立过门户,在名义上仍隶属老头子门下,但他们的财力实力早已超越了他这个独立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