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城客栈-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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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没说完,距离他最近的“铁口神算”诸葛喜陡地一指点下何乐的眼睛,何乐下意识的歪头躲过,诸葛喜顺势将他身上的布搭夺过,就手一抖,两锭金灿灿的金元宝当即滚落在草丛里。
何乐一张俊脸先白后青,再转灰败之色,想要去拾回那滚到云飞扬脚前的金锭子,最后还是战战兢兢的直起了腰。
“乐少爷好富贵啊。”身后的诸葛喜冷笑。
“难怪在‘山鬼庙’那晚我觉着你有些反常,原来你把大龙头出卖给了‘三手将军’,哼!”身左的孟东堂哼笑。
“也难怪我们一路拼杀过来,大家都是七伤八痛,唯独你受伤最轻?!”身右的熊东怖怒笑。
“刚才若不是我拦得及时,恐怕你就当真要让东东背这黑锅而杀人灭口了吧?”身前护着安东野的云端姑娘鄙笑。
何乐只能苦笑,他已被同伴包围,他将乞活的目光投向圈外那微微颤抖的伟岸背影,可怜兮兮的道:“爹爹,我只有十九岁,我不想陪着你们这些朝廷钦犯一起死啊!我还年轻啊!”
云飞扬悲愤欲绝地颤声道:“小怒今年二月才过完十七岁生日,他比你还要年轻。”
老人的手掌已然缓缓举起——
何乐垂死挣扎的叫道:“大龙头,我家里还有个小妹需要我去照顾啊!”
云飞扬伤痛欲死地厉声道:“难道梁子就没有弟弟要抚养吗?!”
老人霍然回身,杀气满脸——
何乐满眼惊恐地一步步后退,忽然他向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理直气壮的道:“十八年前,你已经亲手杀了我爹,今天,你连我也不放过吗??”
老人高高举起的手掌,陡地顿在半空,说什么再也落不下来。
云飞扬老眼含泪:“你们父子两代有负于我,当年我杀你父,并非为报私仇,而是‘大风堂’帮规凛然,违背不得;我赐予你绰号‘有所不为’,就是要让你每日自省,切勿误入歧途,不料你这逆子,不吸取你父的前车之鉴,又来重蹈覆辙,老夫心痛啊!”
何乐见事有转机,忙不迭乎的道:“放过我吧!您老高抬贵手,饶了我这条小命,孩儿一定痛改前非,重新做人,大龙头……”
“罢!罢!罢!”云飞扬大手一摆,痛心疾首的道:“你马上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别再让老夫看到你!”
大龙头一说“滚”,何乐立刻就“滚”。
他真的是“滚”了出去,一路滚了出去。
熊东怖心有不甘的道:“师父,就这么放他走,岂不是太便宜他了?”然后他就听见雨雾里何乐,被一枝横空掠至的“方天画戟”贯胸穿过,生生钉在地上,临死前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绝望惨嚎!
杀意的雨丝,密密麻麻斜布天地间。
行雷闪电,大雨滂沱中,一队铁甲骑军簇拥着一个人,策马自江湖群豪中整齐肃杀的狂卷而来。
那人穿黑色盔甲,红色披肩,战马神骏,但他却不是骑在马上,而是站立在马背上的。
安东野沉声道:“‘三手将军’冷寒鸦到了!”
第六章 小坏蛋和老蠢蛋()
“大风堂”群豪已经被团团包围。
包围他们的敌人,除了蔡京九大爱将之一“三手将军”冷寒鸦麾下的二千铁甲禁军,还有司徒落日“落日牧场”的庄客、胖半月“半月坛”的弟子、董流星“流星花园”的护院、霍祥云“祥云堡”的堡丁、屈奔雷“奔雷赌坊”的伙计、“飞电一族”丁卞的族人,密密麻麻,水泄不通。
三千人将“大风堂”六人围得风雨不透,困得插翅难飞。
云飞扬等六人,并没有飞。
他们迎过去。
他们以六人之力,从容不迫,视死如归的反迎上去。
云飞扬握住了云端的手。
云端抓住了安东野的手。
安东野捉住了孟东堂的手。
孟东堂执住了熊东怖的手。
熊东怖把住了诸葛喜的手。
在风中,在雨中,在风雨中,六个人,手挽手,肩并肩,一字横行,齐心协力的迎上数百倍于己的敌人!
风是冷地,雨是冷的,可他们的心是热的,血是热的。
“三手将军”冷寒鸦探手抽回掷穿何乐的铁戟,声如寒铁地立在马鞍桥上道:“云大龙头,本大将军已替你清理门户,还不快束手就擒,随本官进京请罪?!”
云飞扬将“大风旗”一震,怒道:“敢问三将军,云某何罪之有?”
冷寒鸦冷笑道:“蔡大人说你有罪,你就有罪,本官只管奉命拿人!”
云飞扬大笑道:“想我云飞扬,九岁读经史,十三岁投军,在杨文广将军帐下任斥候首领,戍边西北,屡建军功,曾得荆国公王安石飞传嘉相勉。
而后朝廷走马换将,任命毫不知兵、只知奉迎的监宦童贯统军,贪功冒进,以致征西大军被‘西夏’赫连铁树大败,尽遭屠戮,十万边民,百不剩一。事后童贯推诿责任,污蔑云某通敌而致军败,云某被迫离开军队,远走‘关东’,创立‘大风堂’,收拢旧部,在内劫富济贫,锄强扶弱,对外抵御边寇,保民安境,好生兴旺。
哪料好景不长,朝廷突兴‘朋党之争’,当朝大儒司马光等为的‘旧党’士大夫,大举贬谪原以王安石一系的‘新党’,到了司马逝世之后的‘旧党’首脑,生恐政敌报复之故,渐转转为大肆诬陷屠杀,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其中蔡京投机得势,以新党的名义,尽斥‘旧党’,且竖“党人碑”,辱没‘旧党’党人。然而此贼骑墙卖奸,同时亦尽屠‘新党’正义之士。云某曾是王安石赏识之人,加上拥有十万武装,又处处与蔡京等祸国害民之贼作对,于是蔡京设局灭我‘大风堂’主力,更不惜用高官厚禄离间我‘关洛’兄弟,要将我‘大风旗’连根拔起,斩尽杀绝。
三将军,云某人所说的,可句句是实情?!”
冷寒鸦冷笑道:“那又如何?我们是官,尔等是贼,官家拿贼,天经地义,你们死后去阎罗那里诉苦喊冤吧!”
他冷漠的一挥手,铁甲禁军“哄”地应了一声,举着着长枪大戟,冲向铁手。
安东野在铁甲禁军正要冲过来的时候,突然做了一件事。
一下子,他就冲到了“三手将军”冷寒鸦的坐骑之前。
冷寒鸦怒叱一声,方天画戟向他背后扎至。
安东野一矮身,钻到了马腹之下。
那匹枣红马似通人性般的,突然四蹄一缩,直向安东野猛踏下去。
安东野蓦然起身,一手托起马腹。
这刹那间,映入大家眼帘的竟是——
——安东野单手托起战马,战马上,还有一个身穿黑铁甲肩披红披风的将军!
战马虽被托起,但冷寒鸦居然在马背上仍能站得稳稳的。安东野猛然断喝一声,掌穿马腹,抓住冷寒鸦足踝。
这时,数百名铁甲禁军已掩杀向安东野。
“关洛六雄”更是奋勇当先、身先士卒的冲在前头。
其实他们醉翁之意不在救人,而是在“升官发财”。
——他们知道像冷寒鸦这种“徒有其表”的“将军”之所以有兵有权,有钱有势,是因为攀附上蔡京之故,成了权蔡大人手下红人;他们若救了冷寒鸦,也等于当成了半个“红人”,他们之所以背弃兄弟之盟、共同对付云飞扬,就是想要在官场上有一天会大红大紫,眼下就是尽忠效力的表现良机。
单靠“六连环”,那只是在野微末的势力,要想壮大实力,就一定得有朝廷封诣不可。
——云老五犯事被通缉后,六兄弟早已将“大风堂”摒除“七连环”之外,以免惹祸上身。
他们虽然也是“权力帮”的人,但毕竟只是“外围”的宾客,他们要进入内围枢密,就得要多花点心思、多立点使蔡京或蔡京眼下红人心欣悦然的功劳方可!
所以他们六兄弟都“义不容辞、刻不容缓、奋不顾身、悍不为死”地出手相救冷寒鸦。
——就像救他们亲娘老子一般卖力。
安东野猛然大喝:“住手!”
“关洛六雄”当然不会住手,他们继续往前冲。
安东野立刻后面加了一句:“再不住手,我就杀了冷三将军。”
“关洛六雄”马上就住手,也马上住脚,一步也不再上前。
因为他们都知道,“三手将军”冷寒鸦是蔡京在军中最信重的九位将领之一。谁敢再轻举妄动,万一冷寒鸦有何闪失,有谁抵得住蔡京的责罚降罪?
漫天风雨中,安东野单掌托马擒将,当头棒喝,犹如战神下凡,威风凛凛,睥睨千军万马,气吞山河。
云飞扬看着这个年轻人,像一把未老藏锐的旷世宝刀,乍遇一柄锋芒毕露的绝世宝剑,终于激起青年时期的壮志豪情:“好,有勇有谋,深藏不露,是个人才!待老夫伤养好了,必当要亲自称一称你小子的斤两。”
安东野看向风雨中的云端,眼睛闪着光,笑着道:“弟子也就百十来斤吧?还要恳请拜入大龙头门下多多学习呢。”
云飞扬豪声笑道:“好!这样的少年郎肯尊我一声‘师父’,可是求之不得呢!不骄不躁,这才是我选女婿的标准!入了我门墙,当心为师把这没人要的心肝宝贝女儿强行嫁给你哦!”
云端姑娘粉面当时绯红,安东野的脸也红了一阵。
孟东堂和熊东怖对视了一眼,脸色都不好看,心里都很不是滋味。
——他们多了个师弟不要紧,要紧的是多了一个情敌。
云飞扬与安东野师徒高声说笑,豪语快话,谈笑自若,旁若无人,置生死于度外,视千军万马如无物。
冷寒鸦就在这个时候发出了一句话:“你怎么还不动手?”
这句突如其来、且莫名奇妙的话,是向距离他受制地点不远的一个军士发出的。
安东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