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城客栈-第1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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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站好位置,目光阴沉,蓄势待发,丝毫不动。然而,那种久经沙场、百战余生的悍勇杀气,从这三个人每一寸肌肤、每个发丝,无形的逼透出来,那种让人窒息的压迫感,很令夜蛰翼不舒服。
夜蛰翼是个张狂到骨子里的人,谁让他感到不舒服,他马上就会让对方一辈子都痛苦,生不如死。
他不喜欢这种压迫性的气氛,他马上做出反应。
他的“不灭狂刀”方展,监视他的三个人立刻感受到了直撼心灵的狂飙霸气,他们没有后退半步,他们迎难而上,他们宁死也不给这支王牌部队抹黑丢脸。
就在夜蛰翼奋刀狂斩的这一刻,忽听得远处蹄声隐隐,雨街的尽头,有一队大风骑士策马奔来。
双方人马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只见一名黑衣矫健骑士马踏长街,疾冲到近前,大声道:“大小姐驾到!”
夜蛰翼刀势一缓道:“什么?”
那骑士道:“云端大小姐率同七堂主、十堂主,正往这儿来,大小姐有令,在他未赶到之前,任何人不得主动挑衅,擅自开启战端。”
一听到“云端”这个名字,不但“大风堂”的市井好汉群情激动,就连布勒严谨“青衣楼”部队,也是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布青衣两只手拢在袖袍里,脸上依旧挂着高深莫测的笑意,辰源好看的眸子泛起了忧色,楚羽充满傲意的眼睛里有了光芒,柳生寒冷峻的目色里掺杂进了平和。
小姑娘布烟卿小小的人儿,立在花色油纸伞下,在雨的哀曲里,消磨了她的颜色,消散了她的芬芳,仅仅剩下她的叹息般的眼光,以及那丁香花般的惆怅。
云端是位女子。
在江湖传说和市井茶余饭后的谈资里,云端当今武林最神秘、最美丽、最有权力的女子,没有之一,而这三个之最,已足以令天下的男子动心、动情,乃至动命。
云端是“大风堂”大龙头“大风起兮”云飞扬的独生女儿,美若天外仙女,是江湖公认的“武林第一美人”。
在江湖广泛流传的传言里,云老爷子当年十年前与布先生“老虎口”轰动武林的一战,虽然大战三天三夜打败了布青衣,他自己也受了不轻的内伤,而后,云飞扬又被奸臣诬陷入罪,流亡途中,结义兄弟“关洛六雄”反戈相向,遍尝人情冷暖,以致最终心灰意懒,隐退江湖,再不过问尘世。
云飞扬退隐之后,“大风堂”最具实力的“关东三虎”孟东堂、熊东怖、安东野,极力推举拥戴他们一致宠爱、疼爱、敬爱的大师姐云端姑娘出来主持大局,却被慵懒淡泊的云端婉言回绝了。
若干年后,江湖中又起风言,称是“大风堂”五当家“不死狂刀”夜蛰翼向云老爷子求亲成功,“武林第一美人”云端不日将下嫁夜狂刀,当听到这个“不幸”到灭绝人性的消息后,包括三当家安东野在内,几乎所有人都有了种“好端端一颗白菜被头山猪拱了”的感觉,愤悔又惋惜。
“青衣三秀”都是眼高于顶的奇男子,然而即使再惊才绝艳的男子,也会对云端姑娘这样名动天下的女子感到仰慕、好奇和思慕。
纵然没有机会一吻芳泽,至少看看也好。
哪怕是只看上一眼。
对面集市上的数百名“大风堂”好汉,八字排开,眺望街口,脸上均现兴奋之色。
其中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脸泛红光,对身边的算卦先生兴奋的低声道:“听说大小姐可是美得很呢,寻常的外围弟子哪有机会目睹她的芳容?今日有幸能拜见……就算即刻便死,那……那也是不枉此生了。”
那卜者将头猛点,连声道:“就是,就是。”
耳听得马蹄声渐近,街面水花溅处,十骑马奔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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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油纸伞 烟雨巷()
当先三骑马上黑衣彪悍骑士,没等奔近便翻身下马。
夜蛰翼等迎将上去,与当先一个满脸堆笑的玄服胖子拉手说话,十分亲热。
柳生寒侧首问道:“那胖子又是谁?看起来地位不低啊!”
辰源压低声音回道:“他是‘大风堂’第十当家‘寸草不生,鸡犬不留’唐月亮,出自四川‘唐门’的高手,身兼‘器’‘毒’二宗,三弟你别看他慈眉善目、笑容可掬的,那可是一个笑面虎,与‘大风堂’接仗的这八年来
,我们楼子里死伤在他淬毒暗器之下的兄弟姐妹,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更兼为人扮猪吃虎,心狠手辣,所到之处,寸草不生,鸡犬不留。”
就听得唐月亮说道:“大小姐在前面‘六道街’相候,请五哥几位过去……”几个人站着商量了几句,夜蛰翼、大通、柳依依、涉不准等四人便即上马,和唐月亮飞驰而去。
卖糖葫芦的小贩好生失望,问周围人道:“大小姐不来了吗?”对他这句问话,没一人回答得出,各人见不到大小姐云端姑娘,个个垂头丧气。
过了良久,有一人骑马驰来传令,点了十三个人名字,包括那卖糖葫芦和卜卦为生的两个分舵主,要他们前去会见大小姐。那十三人?大喜,雨中飞身上马,向前疾奔。
辰源忽然双目一睁,精光四射的眸子,似突然发射暗器一般厉芒陡射,他只说了一声:“云端来了。”
大家随他目光看去,便看见一行女子,约十四、五人,一律穿鹅黄?色的羽衣,蛮腰紧束,眉目娟秀,手撑黄?色油纸伞,婷婷袅袅的行了过来。
这些羽衣女子都生得艳丽可人,却不知其中谁才是云端。
布烟卿将小手一招,阵营里缓慢而稳定的走出十九名手持青绿油纸伞的战士,遥制这十余位鱼贯而至的娇弱的少女。
柳生寒侧歪着头,饶有兴趣的问楚羽:“二哥,她们中间哪个是云端?”
楚羽剔眉道:“三弟,你说这些女孩儿漂亮吗?”
柳生寒老实的回答:“个个都漂亮。”
楚羽忍住笑意道:“做人啊,要懂得及时行乐,有这么多美女,先大饱眼福再说,你管她谁是云端呢。”
柳生寒哑笑:“二哥说的也是。”
就见一顶黄纸伞越众而出,来到布青衣身前,伞下羽衣少妇敛衽为礼,口称:“妾身‘大风堂’第七堂‘黄鹂堂’堂主朱七七拜见布先生。”
雨水落在布青衣阴冷的脸上,好似溅出了悲天悯人的泪滴,他安静的问道:“云端姑娘人在哪里?”
朱七七礼貌的答道:“大小姐请先生移驾‘凤凰台’一叙。”布先生身边的人,立即把目光望向那烟雨中的楼阁,遥想那绝代美人的风姿。
布先生向“琴棋书画”四护法道:“留在这里。”又同“青衣三秀”道:“你们三兄弟陪我和孙小姐上去。”
凤凰台。
风大,雨斜。高处不胜寒。
布先生等人在朱七七引领下,拾阶登高,满脸堆笑的“大风堂”十当家“玄狐堂”堂主“寸草不生,鸡犬不留”唐月亮恭候多时,笑脸相迎,只是不见云端。
布烟卿小巧的鼻子发出一声冷哼:“你们家云端大小姐真是好大的架子。”
唐月亮油光发亮的脸上笑容满脸,态度和善的解释道:“大小姐先要询问五当家一些问题,耽搁些时辰,马上就到。”
说话之间,烟雨蒙蒙,小巷深深,一把如诗若梦的油纸伞,出现在远处湿漉漉的青石板小径上。
伞沿上滴滴答答的雨珠儿,该崩溅着大珠小珠落玉盘般的脆响,那伞下的黄衫丽人,约二十三、四岁年纪,风姿绰约,容貌极美,只是脸色太过苍白,竟无半点血色。
一路走过晚雨潇潇的长街曲巷,若隐若现的黛瓦粉墙,飞檐漏窗,碧波涟漪,十里垂柳,千树琼花,如此的寂寥,那般的忧伤,一路雨丝,一路花香,一路叹息,一路结着幽怨的惆怅……
远处,竹色的乐音幽幽弥漫,是谁轻扣竹弦?是谁舞弄萧管?是莺歌、是燕语、还是萦萦绕绕,挥之不去的相思呢喃?
那女子一袭黄裳,两袖清云,提步轻迈于千年恍惚的梦里。青烟缈缈,佳人如梦,哪里是前生?哪里是来世?哪里,才是朝思暮想,魂牵梦萦的归期……
轻柔的雨丝落入青石的曲巷,苔藓的嫩绿星星点点,黄裳丽人合起油纸伞,轻解玉佩竹笛以及绸缎汗巾,曳曳而行,登上高台。
“凤凰台”上所有的男男女女,都惊若天人,纷纷看得痴了。
朱、唐二堂主齐齐躬身施礼:“属下恭迎大小姐。”
黄裳丽人低首视自己的鞋尖,含羞答答的回礼道:“七嫂、十哥多礼了。”
楚羽心中恍然暗自赞叹:“枉我自命风流,今日始知何为人间绝色。”
柳生寒心里连连叹服:“与这云端姑娘一比,我结识交往过的那些女子,竟是砖头瓦块一样平淡无奇。”
辰源被云端的丽色一逼,马上转头去看他深深宠爱的烟卿,便见那女孩儿丑陋不堪的小脸上,无形中升起了一股嫉意。
黄裳丽人歉然的道:“云端才处理完一些家务事,慢待了先生和诸位,先赔个不是了。”说话间竟是落落大方的翩翩一礼。
台下长街一望无尽,同如玉带,近处塔湖倒影,远处画栋雕梁,正是气象万千、虎踞龙蟠的天子脚下。
黄昏时候,雨丝如发,灰灰蒙蒙。俯览街心,人头攒动,只有鹅黄和黛绿两种颜色。
黄?色的伞与绿色的伞,就像编织在一起的图案,时而静若处子,引而不发;时而快速游走,互抢中枢,交叉错落在一起。从高台上凭栏望落,只见伞盖,不见人影。
人在伞下,绿伞是布烟卿所率领的“一寸山河一寸血,八百里山河八百条命”部队;黄伞是朱七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