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鸣无间-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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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妇手脚被制,鬓发凌乱,浑浊的眼睛呆滞流转,只闻得厅中众人作鸟兽散,却不知眼前发生之事。她挣扎着,试图摸索,口中喃喃唤着,“修杰我儿……”韩奕见状,放开了她的手脚,冷笑一声,任由她婆娑着,向前摸索。她的手,触到一片白骨,有些发烫,忽的向后缩去,韩奕上前,一把抓住她披散的头发,拖将下去,冷笑一声,“那是骸骨。”她捂住被死死揪住的头发,翻滚着,凄厉呼号,“骸骨,骸骨……。”韩奕冷笑,“那是你的儿子,修杰!”
恍若晴天突现惊雷,崔锦娘顿时愣住,似乎不敢相信一般,疯狂地摇着头,身子瑟缩着,捂住胸膛,血气淤积,猛地转头吐出一口血来
。韩奕放开了她的头发,将她丢于厅中,劈手一剑划在她伤痕累累的脸颊上,绽出一道血色伤口,冷冷一句,“你说!是谁派你来的?”那老妇挣扎着匍匐地上,浑浊的眼眸望向自己的双手,披头散发,全身颤抖,她愣愣地呆在那里,仿佛一柱石化了的木头。鲜血从脸上的伤口滴出来,蜿蜒成一道溪流。“哈哈哈哈……。”她忽然仰天长笑起来,那样凄厉的笑声回荡在新吾城主府中,如同地狱中爬出来的夜叉恶鬼,何其凄凉,何其绵长。她闭上眼睛,嘴角涌出鲜血,韩奕脸色一变,上前点住老妇锁骨上的穴位,冷冷一声,“想死?没那么容易!”锦娘被他点住,脸色惊异,直直地倒卧地上。
厅中的江安神情恍惚,仿佛没有看见方才发生之事,直直地盯着中间的累累白骨,良久摇了摇头,目光凄然。新吾城主左世坤此番早已吓得魂不附体,匆忙匍匐在江安脚下,叩头流血,“王子遇刺,新吾之过,新吾之过!”他畏惧地瑟瑟发抖,磕头如捣蒜,“王子恕罪,王子恕罪!”江安上前一步,仿佛没有看见脚下叩头的人影,愣愣地走到那堆骸骨前,蹲下身子,将那白骨捡起。他的心,一寸寸揪紧,痛……铺天盖地的痛……望向手中枯骨,这,便是那个拥有清丽眸子,一尘不染的少年,这便是前日方才对他调皮,吐吐舌头,唤一声“大哥”的少年。江安闭上眼睛,不愿看那白骨嶙峋的惨状。在这战火纷飞的乱世,命如草芥的年代,此番情景,不知重演了几千几万。
“还望王子恕罪,修杰实在不知如何侍奉王族中人……”
“保护王子!”
“如何不敢!”恍惚间,仿佛回到那日切磋赌约,见那明媚的少年撇了撇嘴,煞有介事地将剑横在眼前,严肃道,“王子,刀剑无眼,可小心了!”那样凌厉的攻势,他最为自豪的,那闪电般的速度,想不到,今日却是此般用途。
左世坤伏于地上,颤抖一声,愤恨道,“崔锦娘大胆行刺王子,应千刀万剐,当灭九族!”江安背对着他,抚摸着那一寸寸白骨,目光凄然,向着身后叹一句,“厚葬了吧!”他站起来,转过身子,俯视着左世坤,“一人做事一人当,崔锦娘伏法,修杰有功,且善待其家人吧!你亦无过,先起来!”左世坤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顿时感激涕零,俯身叩首道,“王子英明,王子英明!”
江安听罢,闭上眼睛,苦笑一声,“今日悲剧,众人哀叹,城主还是莫要拍马屁了。”
韩奕瞥了左世坤一眼,冷哼一声,唤了下人,将晕过去的崔锦娘拖出。路过门外之时,红香见状,大惊失色,起身去拦那动手的兵士,陪着笑脸问发生何事,那兵士有些不耐烦,一把将她挡开,嚷嚷道,“休要碍眼了!”一边将那老妇拖出,一边摇头道,“刁妇刺杀王子,死罪死罪!”红香闻言,周身一顿,愣愣地站在那里,随即便是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来,她忽的退后一步,无力地靠上那雕花红门,身体慢慢滑落,蹲下来掩面痛哭,口中喃喃着,“怎会如此,怎会如此?夫人不是……不是去弹琵琶么?”她有些恍惚,有些疯狂,喃喃念着,“假的,一定是假的。公子……”突然想起修杰,眼里涌起一丝希望,她站起身来,上前一步就要往屋内闯,那守门的兵士见了,不耐烦地一把推开,口中骂骂咧咧,“无眼的奴才!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手指粗暴地指着,大骂道,“诸位大人的地方,奴才也敢乱闯!”仿佛没有听到,红香一把拉住他,疯狂地摇晃着,“我家夫人,一定是冤枉的!”匆忙地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直往那兵士手里塞,泪眼婆娑地央求着,“让我进去一下,求军爷行行好!”
那兵士见了银子,横肉的脸乐开了花,眼睛好似泛出银光,一手夺了,揣于怀里,一手将她挡开,满脸不耐烦地嚷嚷道,“哪里来的泼妇胡闹,来人哪,给我轰出去,轰出去!”
第四十五章 烽火横琴(15)()
众人上前,拉拉扯扯,将那疯叫着的女子推搡着,七手八脚抓了,朝门外揪去,口中厉声骂道,“泼妇,出去,快出去!”有人抓了头发,有人扯了衣衫,硬生生朝门口拖去。红香此番,哪里肯依,手脚并用,踢打挣扎着,不顾周身裙钗零落,扯了嗓子,向门内高喊道,“王子,王子冤枉哪!”
江安此时,唤了下人,将那厅中白骨敛下,正在为那明媚少年扼腕叹息,忽然听得门口有人声声凄厉,叫声冤枉。他皱了皱眉头,念一声,“何人喊冤?”话音刚落,便起身唤了众人,向门外走去。那左世坤听见,亦是皱了皱眉头,甚至有几滴冷汗将要流出,想来是坐得新吾父母官,偶尔有些小贪小污,酿过不大不小几个冤案,草菅了几条人命,心中有鬼,八公山上,自然是草木皆兵。江安迈步出门,便见那几个小厮,扯住一披头散发的女子向外拖着,谩骂声,厮打声不绝于耳,不由得心头火起,厉声喝止。那几个小厮见了,顿时魂不附体,连连跪倒,“贱妇不知分寸,我等教训期间,喧哗扰王子清净,恕罪恕罪!”江安冷眼打量了那几个小厮,见一副小人谄媚嘴脸,不由得喉间一声冷哼。红香见了,仿佛看见救星一般,扑上去抓紧江安衣角,失声痛哭,摇晃着,凄厉道,“王子,夫人冤枉,夫人冤枉啊!”
“夫人?”江安皱眉,不知所以,“哪个夫人,所为何事?”
红香连连流泪,上前叩头道,“薛夫人崔锦娘!”
“哦?”江安听得,心头一惊,随即扯过衣服,冷笑一声,“原来是她。”一语出后,身后晏青松大惊失色,一把拉过江安,劈手一掌,将红香击出几米,冷冷一声,“王子小心,可能还有同伙,莫要中了奸人算计!”江安抬头,目光如炬,紧紧盯着面前裙钗凌乱的女子。红香受了青松一掌,身体飞出,砸断了几棵小树,扑倒在地,口呕朱红。她挣扎着爬起身来,泪落如雨,碎落尘埃,叩头染血,声声凄厉,“夫人必不会如此,还望王子明察!”红香叩首,脑袋一下下磕在青石台阶上,淌出血来,染红长阶。江安皱眉,稍稍挥手,无奈道,“是不是冤枉,你且自去问一声,若是哪点冤枉了她,再来此地便是。”转头向着身后兵士,指着红香,命令一句,“都认清了,她,可随时探监,众人不得阻拦。”身后兵士见王子出声,垂首领命,“诺。”红香见状,忙重重在那青石地板上磕了几个响头,眼中带泪,口中连连称赞道,“王子英明,王子英明!”起身千恩万谢地追着方才抬锦娘出去的兵差而去
。
“王子英明?哈哈。”江安望着红香的背影,重复了她方才的那句话,有些自嘲,苦笑一声。英明?这世间,英明又有何用,可能捻灭这横琴烽火,容这生民流离?江安闭眼,摇摇头,心里念道,且休要说了,自身难保耳!
“锦娘如何处置?”韩奕见那女子走远,皱起眉头,垂首轻问一句,却是目光坚定,“刺杀王子,死罪难逃!”
江安略微沉吟,回头道,“我念着,这绝非她本意,定是有人暗中指使,我亦无事,先收监吧,且等此战结束再论。”韩奕听罢,似有些不满地皱了皱眉头,张了张嘴,想要再说什么,抬眼却见晏青松手中羽扇轻摇,微微笑着,向他摇了摇头,韩奕方才闭嘴,将那几欲脱口而出的话语关了回去。江安眼观二人神色,心知是韩奕必定是要拿自己优柔寡断大做一番文章,被青松制止,心有不平。他微微一笑,转头叹一声,“今日众人心情欠佳,都且回去休息吧!”众人领命,欠身而退。
红香得了江安的话,跌跌撞撞追着那些拖着锦娘的兵士,朝大牢而去。一路上心疼主人身体,不时掏出一些银钱塞了那两个兵士,连声喊着,军爷轻点,军爷轻点。看来,这两人的修养远比方才守门兵士要好得很多,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确是轻手轻脚了很多。不一会儿,便来到死牢门前。二人熟练地打开牢门,将锦娘丢了进去,转身便锁着了。红香有些着急,满头大汗地拉住那兵士,“我还没……”那兵士有些不耐烦,一把扯过自己的衣服,撇嘴冷冷道一声,“王子只说探监而已,姑娘莫要得寸进尺了!”红香楞了一下,忙拿出银钱,塞到他们手里,低头呜呜啜泣起来。那兵士见了,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开了牢门,佯作同情状,念叨着,“哥俩也是看你可怜,快去,快去吧!”红香垂首,千恩万谢。正欲俯身进去,却听门外传来一声雄浑的吼声,来人轻蔑一声,“新吾城果真毫无军纪么?小小狱卒,竟也拿人钱财么?”二人闻声望去,见是王子身边韩奕副将,顿时吓得魂不附体,膝头一软,匍匐在地,连声求饶,“小人知错了,将军饶命,将军饶命!”韩奕冷哼一声,一把扯过二人,摸出方才收红香的银钱,丢还给她,转头向二人道,“且自去领三十大板吧!也好整一整新吾王法!”那二人闻言,直挺挺地愣在那里,失语之时,听得韩奕一声怒吼,“还不快去!”吓得哆嗦一个,磕了几个响头,瑟缩着去了。
红香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