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狗-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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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崩毁之势对敌的。
刘屠狗立在只余下基座的山体之上,全身劲力收束凝聚,筋骨倏尔绷紧倏尔舒展,以双手握刀,缓缓下压,带给人举轻若重之感。
他不像是在向下砸出刀气,反倒像是在向上扛鼎托山一般。
山峰的下坠之势亦是极为缓慢,而且每下降一寸就要略微慢上一丝,直让人担心会就此停在半空,再也落不下去。
看似无理而诡异的一刀,其威力却是有目共睹。
自哥舒东煌双脚所立之处开始,被无数人马踩踏夯实过的校场硬土隆隆下陷,扩散出一个方圆近十丈的浅浅圆坑,核心处下陷数寸,边缘处亦几达半寸深,飞扬的尘土则向更远处扩散而去。
站位靠前的观战人马无论相距场中两人多远,纷纷下意识后退,想要避开那无形而迫人的劲力余波。
此时,山峰距离哥舒东煌头颅尚三丈有余。
哥舒东煌再次全身披挂麒麟甲,且比先次更加厚重璀璨,明显是尽了全力。
他双脚尽没于土中,横臂架山,挡下压顶的绝大力道,臂上麒麟虚影无声咆哮,朝着倒垂向下的山峰张牙舞爪。
“山崩我便开山!”
哥舒东煌自然不肯坐以待毙,甲叶铿锵,颀长的身躯弯曲佝偻如弓,又猛地板直,瞬间升腾而起,咬着牙主动迎向头顶山峰。
他双臂顺势向上一合,两柄麒麟斧一左一右交替斜斩,凌空划出一个大大的“人”字,凌厉罡气将虚空分割成三块,同样声势浩大。
人字形罡气横拦而上,撇与捺的连接处顶住山尖彼此消磨,灵气迸溅,如烟雾般弥漫开来。
刘屠狗见状咧嘴一笑,缓缓收刀,不再去刻意引导下坠的山峰。
倒垂山峰的下落之势不减反增,轰隆隆瞬间下降近一丈。
校场地面再次塌陷,这回如波浪般朝八方扩散起舞的已不是灰尘,而是炸裂翻滚的泥土,如地龙翻身般令人触目惊心。
哥舒东煌不退反进,他已经敏锐察觉到,没了那柄通体淡青色的屠灭刀镇~压,这座山峰并不如先前凝聚沉重,破之虽不易,却并非没有反客为主的机会。
刘屠狗撤去左手,单手反握屠灭,轻轻将刀锋插入脚下所踩的山峰基座。残余的厚重刀气立刻沸腾起来,眨眼间由凝固的山岩化为奔腾的流水。
下一刻,他抡刀画圆,抡动一条滔滔大河。
河水随屠灭上冲,隐隐作龙形,在更高的天空上咆哮冲撞,宛如天河,令人顿生乾坤颠倒、天地翻转之感。
当屠灭刀转过一周,刀尖再次指向下方的哥舒东煌,大河又成飞瀑轰落,未及落地,复又转而横流,冲突激荡,狠狠撞向那位以斧作爪、悍勇开山的神将后裔。
“第二刀,大河登岸!”
看到这一刀,当日上过金城关战场的人顿生似曾相识之感。
“这不就是斩落贺兰长春孕养贪狼的那一刀?”杨雄戟叫道。
任西畴点点头:“那次大人是借助了大雨之势方成,今日这一刀比之当日,威能高出不知凡几,大人修为精进之速,令人叹为观止。”
哥舒东煌深吸一口气,向着朝自己涌来的大浪潮头绝然挥斧,两柄麒麟斧划出两道诡异刁钻的弧线,劈波斩浪,竟是悍然以攻代守。
他心中微微叹息,这情景,一如当日在曲水边面对潮水般涌来的公西狼骑,只是今日,他身后并没站着那个叫做单于奕朵的美丽女子,那个张嘴咬他、骂他是没心肠的邪魔的西帐公主。
他轻轻吟唱:“北斗七星高,哥舒夜带刀。北斗者,圣皇七政也,天之诸侯,为帝前驱!”
麒麟斧光华大作,虽山压河淹,终不能尽掩其芒。
有愧无愧,有情无情,尽在双斧之间。
除去右手麒麟臂,哥舒东煌左臂上同样猛地跃出一头麒麟虚影,双臂相辅相成,无论攻防,威力陡增。
刘屠狗微微讶异,随即点头:“若不是心思太大,一旦成就则必定宏阔无比的气象始终未竟全功,只怕半步神通都唾手可得,也不知这个神将后裔到底领悟了何等了不得的灵感。”
他嘿嘿一笑,手掌轻轻一翻,托起一枚玲珑剔透的叶片,叶片极小,观战众人相隔太远,离得近的哥舒东煌又自顾不暇,是以满场竟是无人能够看清。
“二爷我还有一刀,不过仅是雏形,始终没有尽悟,说不得今日只好拿出来试试,你虽然修为低我一头,但那是自找的,可不要因此埋怨俺以境界欺人。”
他手掌猛地翻转朝下,将那枚叶片径直投入滔滔河水。
无人能见处,一柄屠灭刀虚形飞出刘屠狗心湖,自眉心竖痕钻出,一闪而逝没入倒垂山峰之中。
当日刀种破土,灵根一叶托屠灭,以二爷境界竟然无法掌控,为了全力追杀羊泉子,不得已再次自跌境界,将灵根留在丹田气海,屠灭心刀退去一切有形刀气,升腾而上镇~压心湖。
今日以刀山为屠灭心刀,以刀河为灵根叶片,再现当日丹田胜景,这便是凝聚了刘屠狗一身感悟修为且尚不能全然悟透的一刀。
真正半步神通甚至有望超脱的一刀。
所以二爷说,不要埋怨俺以境界欺人。
“我有一刀经,可杀善恶心!”
天地仿佛为之一顿。
下一刻,山峰暴涨,大河泛滥,刀光璀璨如大日,照彻得方圆百丈一片白茫茫,无人能看清其中究竟,唯听得哥舒东煌的怒吼,以及一声刀斧相击而发的轰然巨响。
其后天地俱寂,再无杂音。
待光芒散去,众人忙睁眼向场中看去。
再无什么高山大河,再无什么麒麟咆哮。
哥舒东煌长衫破烂、衣襟染血,神情萎顿地跌坐在地上,脚下如被大火焚烧,尽成焦土。
“即便不杀我,也该借机废了我,为什么不?”
刘屠狗以刀拄地站着,脸色极为苍白,眸子却依旧炙热明亮。
他没有回答,甚至没有去看哥舒东煌一眼,而是仰头望天,彷佛想从那空无一物的长空中看出些什么。
无人听见他低声的呢喃。
“鲁绝哀,你以力摧山,以言乱心,那番善恶之论让俺刻骨铭心。”
“有朝一日,刘屠狗必以这一刀,再问你心中善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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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刘跋扈三大罪()
一场光怪陆离的酣畅大战以极快的速度分出了胜负。
若是按照黑鸦校尉的说法,满打满算不过三刀而已。
黑鸦校尉以一柄屠灭刀力压神将后裔哥舒东煌,前者一刀更胜一刀的雄强霸道有目共睹,后者硬接半步神通一刀仍然伤而不死,也是虽败犹荣。
刘屠狗原地驻足半晌,向观战的萧玄旗与周铁尺告罪一声,随即点了几个人的名字,在万众瞩目之中一步步走回自己所住的院落。
依旧是那个僻静雅致的院落,刘屠狗依旧斜坐青石。
院中还有数人,刘去病理所当然侍立在二爷身后,与身侧名为弃疾的小药童大眼瞪小眼,彼此都觉得在二爷心目中的地位受到了威胁。
白函谷端坐在不远处的一张石凳上,能在境界远胜于他的黑鸦校尉面前受到如此礼遇,那一幕二百刀鞘二百旗的撼人场面可谓功不可没。
这个家族遭逢剧变连家传《刀耕谱》都断了传承,不得不进入金城骁骑卫搏富贵的青年,无论是天性使然还是际遇打磨,对人对事都带着股冷厉凉薄的味道。但是不得不说,对于一名见惯了杀戮牺牲且需要随时做出决断的白隼左尉而言,这种心性并不是件坏事。
任西畴立在一颗离得稍远的树下,打定主意不去跟新来的刘去病争宠,这个心思莫测的魔门北宗独苗,哪怕是成为宗师后,依旧以二爷的忠心属下自居,几次出谋划策都是不遗余力,甚至甘愿自担恶名,这让很多人都颇觉不可思议。
杨雄戟则低着头蹲在溪水边,手指拨弄着水底的几枚鹅卵石,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黑鸦原本剩下三百,去病带来了五百人,若是再加上白左尉的二百白隼,眼下咱们手里刚好一千骑,任老哥先前说的在理,是该有所安排,使兄弟们各安其位,都有个好结果才是。”
刘屠狗的声音在静谧的院落中弥散开来。
任西畴微微垂首,一张脸被头顶树冠投下的阴影斜斜分割成两半,脸上的黑色火焰纹饰在这交错的光影里像是活了过来,在轻轻跃动。
他开口道:“全凭大人决断,属下等必遵令奉行。”
杨雄戟丢下指间的鹅卵石,抬起头闷声道:“老任是宗师,见识广主意多,又全心全意为二哥谋划,怎么也得给个营尉做才妥当。”
这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扭头看了过来。
在外人眼里,杨雄戟整日里仗着二爷的势言行无忌、横行霸道,就是个虽有些小心机却无太多城府而言的雄壮莽夫,除刘屠狗之外再无人知晓他的底细,哪里能想到这厮竟是个出身大族的读书人,胸中自有大志向大丘壑?
杨雄戟还有些话并没说出口,他追随刘屠狗从军,是二哥在黑鸦里的头号心腹,许多时候不但不能争,反而还要主动让,这种玲珑心思,绝非莽夫能有。
在他看来,也只有二哥的心胸,才能容得下任西畴此人,而且毫无猜忌之心。瞧瞧那位正端坐石凳充大爷的白函谷,不就是被骁骑校尉甘酒泉忌惮排挤,甚至连大战后左营幸存的二百人都给借机一并扫地出门?虽太过极端,却并非没有道理,须知这人心一旦变了,再想变回来可就难上加难了。
刘屠狗笑问道:“哦?那另一个营尉谁来做?”
杨雄戟也笑道:“自然是白左尉,人家堂堂宗师、世代将门,带着二百精锐白隼来投,咱们也不能小气了不是?”
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