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是大能-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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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他将手中折扇一拍,一收,插入腰间,来到穷和尚桌前,衣袍一抖,衣袂一分,坦然坐下。
青衣儒生正是穷和尚的“不速之客”。
那杯热茶正好在他面前。
青衣儒生也不客气,捏起茶杯,细细抿了一口。
“嗯——”
“这茶闻着香气四溢,却是比一般茶还要苦上十倍不止,都说烟雨楼美食一绝,今日一尝,倒是有些言过其实了。”青衣儒生皱着眉说道。
他平日,锦衣玉食惯了!
“施主着相了,也冤枉了烟雨楼。这茶水不是烟雨楼的茶水,只是小僧于乡野间苦行时偶然采摘的野茶罢了,施主若是喝不惯,可自己去掌柜的那里叫上一壶好茶,小僧绝不介意。”
穷和尚灰白僧袍打满了红的、黑的、绿的补子,好衣裳都没有一件,好鞋子都没有一双,钱袋空空,自然没有闲钱点一壶二十两的好茶给自己。
“哈哈,原来如此,那倒是我唐突了!”
青衣儒生听了穷和尚的话,一阵干笑化解了尴尬。
“无妨无妨,我大悲寺以苦行修炼己身,却从不勉强他人也跟着苦修,施主尽可大鱼大肉,美酒佳肴,小僧绝不介怀。”
穷和尚乃武朝四大门派之首的大悲寺弟子,圆质和尚。
金鳞试将近,圆质和尚闯过大悲寺铜人巷,游历天下,涉入红尘,锤炼心性,为半年后的金鳞试做准备。圆质和尚习练的,乃是大悲寺的拈花指,据说年轻一辈,就他一人习得,片叶便可伤敌,可谓绝技。
“圆质禅师倒是开明,小生佩服。”
青衣儒生说着,便又捏起了茶杯,再次将苦涩的野茶送入了口中。
苦涩自也有苦涩独特的滋味,大悲寺苦行历练红尘,风餐露宿,随缘化斋,尝生活百态,青衣儒生出自诗书富贵之家,钟鸣鼎食,不曾有过体会,未尝不可以一品个中滋味。
“圆质禅师闯过铜人巷游历万方后,可曾有些收获?”
“有。”
“是什么?”
“以前是山上什么都不懂,每日吃斋念佛习武,眼界也不宽,只以为天下便是那样,到了俗世才知道,红尘中的美食极多,女子极美,实在让人目眩神迷,再不想做这吃斋念佛的穷和尚,每日每夜,辗转反侧。”
“……圆质禅师莫开玩笑。”
青衣儒生惊得差点将口中的热茶喷出来,他以为这位出身佛门正统的圆质禅师要给自己讲一番大道理,却没曾想是这番大逆不道的话。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小僧说的句句是实话,苦行太苦了,小僧有时真想像你一样,蓄发读书,夜里红袖添香,被里软腻白玉,嗅着脂粉,抱着美人,做一个潇洒风流的人。”
“圆质禅师你这些话可曾跟自己的师尊说过?”
“不曾!”圆质和尚看了一眼青衣儒生,又补充了一句,“也不敢!会被师尊打死的。”
“……”
青衣儒生又是一阵无语,但随即便是一阵哈哈大笑,道:“我发现,圆质禅师并不像我想像中的那般古板呆滞,倒是有趣极了!颇想引为平生知己。”
“元公子谬赞了,在下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圆质和尚自己也端起茶杯来,将杯中的茶水喝尽。
待杯空,他便提起茶壶,又为自己添了一杯。
“你这样说,我会不好意思的。”
……
第二十一章 烟雨楼中客【下】()
青衣儒生姓元,名学意,出自诗礼之家,书香门第,自幼饱读诗书,是上京有名的才子,是青楼满楼红袖招的公子哥,是稷下学宫一等一的好学生,更是来年春闱科举状元的最热门人选。
原本此刻,他应该乖乖地待在上京,为武朝三年一次的科考做好准备,却不曾想,他大逆不道地丢了那些孔孟书籍,离了上京,一路游山玩水,来到了烟雨城。
圆质和尚瞧着元学意,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说起他的事情来。
圆质和尚道:“元公子不在上京稷下学宫好好读你的书,怎么有闲情逸致游山玩水,跑到了这烟雨楼来?莫不是元公子以为武朝科举状元之衔,已稳落公子袋中?”
“圆质禅师你知不知道,你这问题,我一路走来,听了多少遍?”元学意微笑着道。
“不知道。”
圆质和尚摇了摇头,他又不是青云宗那群喜欢算命的道士,怎么会知道多少遍?
“答案是,很多遍。”
元学意脸上的笑容更甚,有一种大仇得报之色。
刚才圆质和尚令他尴尬不已,他现在也喜欢看圆质和尚那一脸的“你他妈在逗我”的表情。
“……”
圆质和尚听了他的话,确实一脸尴尬,道:“元公子打机锋打得比我们佛门中人好多了,不如我将你引荐给我师父,由他为你落发剃度,助你早日寻得人间三昧,如何?”
元学意没想到圆质和尚一点也没有出家人该有的坦然,面对他的小小恶作剧,立刻便予以还击。
元学意只得摆出一副“你绕了我吧”的表情,道:“在下无酒无肉便吃不下饭,还是算了吧,大悲寺容不得我这种俗人。”
“哎呀,那真是太可惜了,不然以元公子的那一手好书法,我大悲寺的藏经阁,便有福了。”
元学意听到“藏经阁”这三个字,眉头便微不可察地皱了一皱,大悲寺藏经阁,那可是绝技无数的所在,任何人只要学上其中一样,便足可闯荡江湖,苦学上十余年,便可成一流高手。
元学意若真能自由出入藏经阁抄写个中经书,那莫说落发剃度,不食酒肉,就是让他十年内不近女色,他也肯干。
只是,这可能吗?
元学意出身书香门第,自幼便烙下了儒门一道的烙印,纵使他今后真的看破红尘出了家,也未必能接触到真正的佛门正统。
这便是门户之见。
“哈哈,圆质禅师莫要开玩笑,我们还是接着说说刚才的事情吧!”
元学意脸上没有丝毫变化,对于大悲寺藏经阁,他自然是眼热心动,但既然事情绝无可能,他也不想让圆质和尚看了笑话。
“哦,那元公子此行,所为何来?科举状元的头衔,当真不要了?”
“圆质禅师此行和我的目的是一样的吧,都是为金鳞试而来,试登天梯,早做准备。”
元学意将目光从窗外的湖水粼粼中收了回来,投向另一方的金鳞山,隔着柱子与窗台,他望见了金鳞山上那条隐隐约约的天梯,它在群山中浮沉,在群山中隐现,仿佛一条升腾于云雾间的巨龙。
步步登高,步步生莲,步步登天。
若真能踏遍三万六千阶,便能金鳞化龙,遁入仙门,从此长生不老。纵使半途而返,也已神志清明,对今后的修行,大有裨益。
“武朝科举与金鳞试比起来,孰轻孰重,我想圆质禅师不会不明白,不然也不会着急着闯过铜人巷,到红尘中修行。”
“而且,武朝科举状元之衔,未必真就需要我在上京勤学苦读才可获得,京中自以为才子的儒生如过江之鲫,但又有哪个是真的栋梁之材?就是前阵子风头正盛的那个余杭城来的燕泰康,也不过只是徒有虚名,我又何必认真对待这群土鸡瓦狗?圆质禅师不也轻松闯过了大悲寺铜人巷吗?相较而言,我倒是觉得圆质禅师更难对付。”
“元公子倒是折煞小僧了,我可比不上你们这些舞文弄墨,吟诗作赋的大才子,我便是连首打油诗,都做不出来。”
“圆质禅师谦虚了,单以禅师习得绝学‘拈花指’的悟性,便不知胜过了多少人,禅师若是去念书,胸中的浩然正气,必每日充盈胸膛,扩散四方,庇护乡里。”
“哈哈,什么悟性不悟性,那什么拈花指,不过是我无意间学会的,撞了大运罢了,真要让我认真学,学十辈子都未必学得会。”
“哈哈,那禅师跟我一样,在下也不知道怎么就写出了几首引人称颂的歪诗来,我事后也曾去认真看了看,写了写,却是再不出那样的诗句来,只能说文章本天成,我等不过妙手偶得之罢了。”
“有理有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聊得正欢。
忽然,两人却又同时止住了谈话,将目光望向了窗外的烟雨湖上。
一只小舟,摇着湖光碎影,分开两道长长的水纹,远远朝烟雨楼驶来。
小舟之上,站着一名身着蓝色道袍的道士,他背负一柄斜纹长剑,脚蹑一双八卦履,丰神俊朗,目若流星,眉如剑锋,与一般俗子不同。
“看来,又有一位和我们一样目的的人来了。”
元学意望着浩浩汤汤的烟雨湖湖水,满是笑意。
圆质和尚却又做起了东主,拎起了茶壶,拿过一个新的茶杯,倒上了茶香袅袅的浓茶。
他那双白如葱根的男儿手轻轻一弹,那个盛满茶水的茶杯便打着回旋,飞过桌角,直朝窗台飞去,最后稳稳地落在了窗台与叉竿的交合处。
一如刚才,茶杯不曾洒出半粒茶点子。
这就是已然大成的绝学拈花指。
小舟顺风驶来,艄公撑得也卖力,不一会儿,便来至烟雨楼前。
蓝袍道士也不等艄公停船靠岸,扔下一块碎银子当作船资,便提起脚边的包袱,身法一遁,踏水而来。
仿佛白鹤掠翅,蜻蜓点水。
蓝袍道士轻点一次水面,便纵起丈余高,前行数丈远,不过数次点地,便已然跃上了烟雨楼头,来至窗台前。
蓝袍道士站在窗沿,拾起圆质和尚为他准备的那杯热茶,在骄阳下仰头一倒,尽皆倒入口中。
“好茶,好茶。”
喝罢,他才跳入烟雨楼中,在临窗的位置坐下,将手边的包袱放在一边。
佛儒道,三家齐聚烟雨楼中。
“我说这茶苦得很,无思子你却说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