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半浮生-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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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断的咯?”
少年道:“是。”
铁匠笑了,却不含嘲笑的意思,好像是遇到了知心朋友的那种暖心的笑,道:“那小兄弟能告诉我,是什么把剑折断了?”
少年道:“比剑更硬更利的东西。”
铁匠收起了笑容:“那干嘛还要来锻剑?倒不如要一个比剑还硬还利的东西作武器。”
少年不做声了,他在咀嚼着铁匠的话,然后说道:“剑才是最利的。”
铁匠笑了,笑得声音快要把屋顶上的雪震掉了,那少年依然面不改色,眼神镇定。而那个小学徒子昂,现在是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
铁匠笑道:“我看小兄弟日后必成大事,只是时候尚早,火候还不够,还需要锤炼。你要的剑,明天这个时候就能来拿。”
少年道:“谢谢大叔,这是订金。”
铁匠推开少年的手,道:“好剑难锻,好才难遇,我不收你的钱。”
少年很诧异,但脸上没有露出来,小学徒子昂更是奇怪,为什么师傅不收钱呢?
少年谢过铁匠,就穿过铁匠铺离开了。
铁匠看着这七尺背影的离开,不禁道:“好铁,好铁。”
子昂突然跑到门前,指着桌子道:“师父,你看。”桌子上,正是刚才被铁匠推回去的银子。铁匠笑道:“子昂,去把那块玄铁拿过来。”
少年走在镇上,身上也没有了汗,围着自己的只有冬天的寒气。可少年却不觉得冷,面色红润,不是冻的,而是兴奋的。他摸着揣在怀里的木剑,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家酒馆。当年,自己就是在这里遇到师父,就是在这里第一次摸到了木剑。
“英儿!”一个男人的声音唤住了少年,那个男人跑着,咳嗽着,好像很痛苦,是磊子。痛苦并不是因为身子单薄虚弱,而是源于心里的痛苦。
那男人又喊道:“英儿,快回家来,你爷爷快不行了。”
少年再也没忍住,那双眼睛,本来是冰中藏着火,现在冰化成泪,流了出来。
英儿和磊子回到了家中,英儿跪在床边,握着一个老人的手,苍老到手,掌面上都是茧子,但此刻却那么温柔。老人的手抖着,声音也颤着:“英儿——英儿啊,你回来了?”
齐英儿阻止不了眼泪的涌出,也阻止不了心痛,说道:“我回来了爷爷。”
那老人说道:“回来了——回来了好。”
磊子也一旁用袖子擦着眼泪,咳嗽着。
那老人又说道:“英儿——七年了,我日日夜夜都在想着你离开我的样子,没想到,今天却是我离开你。”
英儿哭着,说不出话,也不知道说什么。
老人说道:“英儿哭了?”老人擦着英儿的泪,却怎么也擦不完,“若是英儿离开了我,英儿也会哭成这样吗?”
英儿使劲点着头,只憋出一句,“嗯。”他不敢再说多些话,他怕忍不住,怕自己会哭得太大声,哭得听不到爷爷的话。
老人道:“傻孩子。你和你爹一样,”老人咳嗽一声,接着又道:“和你爹一样,都是老头子我的宝。”
英儿点着头,流着泪,道:“我知道,我知道。”
而现在,老人已经听不到英儿的哭声,英儿也已经听不到老人颤抖的声音,英儿握着的手也不抖了,英儿再也忍不住了,他放声大哭,哭得甚至听不到自己的哭声。
雪,还在往下落。落得无情,落在地上,落得无声无息,就像老人走得一样安静。老人只留下一句话,“和你爹一样,都是老头子我的宝。”英儿一直都在想着这句话,泪又结成了冰,结在了脸上。
英儿曾体会过亲人离自己而去的痛苦,只是那时,自己还没有感觉,那时自己还不懂的心痛的感觉,也不只是心痛的时候才会哭,那个时候,自己经常哭,却没有一次哭得伤到心。第一次离开亲人时,有雪吗?英儿不知道。英儿此时才感觉的,冬天多么冷,冷到把伤痛的心也冻上了,冷到伤心的泪也冻上了。
齐老汉是在前些天突然就在院子里晕倒了,倒在雪地里。磊子去请了郎中,才知道父亲身染重疾,已是回天乏术。齐老汉告诉磊子,不要把这事告诉英儿,他说怕英儿知道后不愿意走了。磊子只能默默背着这份痛,他告诉英儿爷爷只是普通的伤寒,歇几天,吃些要就好。英儿不希望爷爷得病,他愿意相信爷爷没事,便信了。可这几天,英儿细心照顾,熬汤煎药,无微不至,却发现爷爷的病没有好转,便觉得奇怪。他问磊子到底怎么回事,磊子见没法瞒下去了,就都告诉他了。
英儿懂事,又特别孝顺。他懂得爷爷用心良苦,所以几天来在爷爷面前便一直忍着,没有露出伤心之情,也没有流出一滴眼泪,因为眼泪,早在头天晚上就已经流过了。
雪停了,人走了,走的时候无声无息,没有痛苦。痛苦,全在英儿的心里,却也让寒气冻住了。
老人几日后下葬了,英儿没有守孝,决定离开这里。村里的人都骂他不孝,说齐老汉都是让它给气死的,但磊子清楚,没有人比英儿更孝顺了。他的孝不在表现,而在心里,他爱自己的爷爷,这就是孝,而且是大孝。他离开这不是因为伤心,因为英儿伤心够了,英儿离开是为了那个约定,一个七年前的约定,这也是孝。
齐英儿和磊子的告别很简单,只是简简单单得一顿饭,加上简简单单的几句话,没有泪,却发现满是情。
齐英儿离开家后,来到了镇子上,去了那家铁匠铺子。
小学徒子昂一看到是齐英儿,便朝着后院喊着:“师父,师父,他来了!”然后对齐英儿说道:“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但师父说你肯定回来,便一直让我看着门外,都看了好几天了。”
齐英儿哦了一声。那小学徒满脸不乐意,喊道:“哦?哦是什么意思?要是按着我们铺子得规矩,没到约定好的时间来取,日后就算是拿来一车得黄金,我们也不会给的。你居然还哦?”
一个雄浑的声音说道:“不能无礼!”是那个铁匠,铁匠依然穿着那个汗衫,从后院走了进来。
“师父——”子昂低下了头。
铁匠对齐英儿说道:“小兄弟,你来了啊。”
齐英儿道:“嗯。”
一看齐英儿这个态度,子昂又是不愿意了,刚想说说他,再一看师父正在看着自己,就把话又咽回到肚子里。
铁匠看到齐英儿的那双眼,眼里的冰层变成了冰墙,冰墙后面燃烧的火,比自己炉中的火更旺。铁匠道:“你要的剑好了,子昂,快去把剑拿来。”
子昂一副老大不愿意的样子,从后院拿出一把剑。这把剑白色的剑鞘,去配着黑色的剑柄,护手只和普通的剑没有两样,没有多精致得雕琢。
齐英儿接过剑来,把剑拔出,“噌”的一声,剑仿佛在低吟,声音极为动听。再看剑身,笔直不曲,也没有多余的纹样,剑刃锋利的吹发可断。整把剑甚是轻巧,连子昂这样不到十岁的小孩子都能容易地拿起来。
齐英儿道:“谢谢大叔所锻宝剑,请问这宝剑作何名字?”
铁匠笑道:“你可知道我是谁?可知道我的名字?”
齐英儿摇摇头道:“不知道。”
铁匠又道:“我也不知你的名字。”
齐英儿好像有些明白,却又不太清楚。
铁匠道:“我不知你,你也不知我,你却信任我造出的是把宝剑,而我也确信这把宝剑定属于你。”
齐英儿恍然大悟,在此谢过铁匠,就离开了铁匠铺子,离开了小镇,离开了这里。
雪停了,英儿踩着雪,走向自己要去的地方。而这把剑,没有名字。
第十六章 孤独的朋友与酒()
一个人若是下定决心离开,绝不是他要选择忘记,正相反,他记得很清楚。他才只有十二岁,也没什么可以忘掉的。齐英儿从记事起就生活在这个村子里,十二年,十二年一直与爷爷和二叔生活在一起。而如今,爷爷离开了自己,自己又离开了二叔,但他从未离开过孤独,虽然孤独也从未离开过他。
雪,下得更大了,盖住了村子,盖住了齐英儿身后的脚印,他不会回头,因为即便回头,也改变不了什么。他只有向着前方走,才能看不到走过的路,只有向前走,才能忘记孤独。可是想甩掉孤独,却没那么容易。
雪落雪停,温度似乎又降下了几分,齐英儿攥紧拳头,却感受不道肌肤的相碰。
不知走了多久,久到连齐英儿都忘了自己正在用脚在走路。前方有着一个木屋,在这个冬天里,连这所木屋也没能逃过雪。整个屋顶白白的一片,好像只有屋顶不是用木头做的,而是一个白瓷屋顶。空中飘着雪,雪中飘着酒旗,像是再给齐英儿招手,它这么一招手,在这冰天雪地的日子里任谁都是没法拒绝的。
齐英儿走了进去,木屋从外面看确实不大,但进去之后却发现里面着实不小。宽敞的地,放的下五张红木桌,桌子间供人走路的地方也留的不少,桌子上都摆着酒壶和几个空酒杯,唯独缺少的就是人。木屋外有多冷,木屋内就有多冷清。
店里的小二看见来了个生意,不胜欢喜,连忙去招呼:“来了您啊客官,快快快,里边坐。”说着,就把齐英儿领到了最靠里面的一个桌子旁坐下。
小二道:“客官,身子冷吧,我给你烫壶酒去,我们这酿酒的法儿都是祖上传下来的,比起别家的酒要醇香百倍呢。”
齐英儿把手中的剑放到桌子上,又把怀里的木剑拿出来放在桌子上。小二心生奇怪,一个人为什么带两把剑?而且还有一把是木头剑。他一再打量齐英儿,虽然长得相貌堂堂,却也不像什么世家子弟,但说他是个剑客,又显得太年轻。小二觉得这齐英儿古怪的很。
齐英儿又何尝不觉得这家店也比较古怪,这么偏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