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的后宫三千-第16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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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墨笑拉着儿子的手,轻轻地拍了拍,“好。”
司以晏看着父亲的脸色,“父后的脸色也不太好,要注意身子。”
“嗯。”水墨笑颔首。
司以晏又关切了几句,然后方才离开,当他回到荣王府,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可即便如此,寝室内还是能够嗅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司予赫仍是守在床边,便是御医说他的情况已经稳定了,却还是无法使她安心,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一盆有一盆血水端出来的情形。
那是她的孩子。
被她亲手扼杀了的孩子!
她杀过很多人,在战场上杀敌的时候她没有丝毫的感觉,可她做梦也想不到有朝一日她会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
冯氏的孩子没了的时候,她虽然难过,可却并不深,而如今,她终于明白什么叫做刻骨的痛,锥心的痛。
对不起孩子。
对不起。
母亲对不起你。
若是你要恨,便恨母亲,不要恨你父亲,他没有选择,一切都是母亲决定的!
司以晏上前,“赫儿,不如你休息一下,我在这里守着。”
司予赫没有回应,仿佛已经石化了。
司以晏看着两人,张了张嘴,却始终无法说出话来。
许久之后,司予赫方才开口:“大皇兄,你回府吧。”
司以晏一怔。
司予赫转过头看了他一眼,“你已经在这里守了一个月了,该回家了,不然阿斯会恼我的。”
“大皇妹……”
“我不会有事,箴儿需要我照顾,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司予赫继续道。
“可是……”
“你也有你的家,你深爱的人,大皇兄,莫要学皇妹,到了难以挽回的时候方才后悔。”司予赫看着他,继续道,眼中有着难以言喻的痛楚。
司以晏顿时心痛难忍,良久,方才开口:“好,我回去,可司予赫你也记住了你所说的这些话,若是我回去了而你却出事了,这一辈子大皇兄都会恨你恨到死!”
司予赫苍白地笑道:“好。”
……
皇宫北面的宗亲大牢已经好几年没有动过了,冯氏成了这几年内宗亲大牢中唯一的住客。
在司以晏来了之后,水墨笑终究还是来了一趟。
一个月过去,冯氏的精神已经开始恍惚了,整日抱着一个破烂的枕头喊着孩儿。
水墨笑静静的看着眼前喃喃自语的冯氏,最终一句话也没说便转身离开,便是如今他告诉冯氏害死他孩子的人不是李氏,冯氏也不会信。
出了宗亲大牢,迎着灼热的烈日,水墨笑静默半晌,然后开口下令,“送冯氏去高陵为荣君守陵。”
身边的宫侍一愣,“送去高陵?”
“怎么?”水墨笑冷眼横过去,“有问题吗?”
“奴侍不敢……可高陵……陛下那边……”
水墨笑面色一僵,随后沉声道:“你照做就成,陛下那边本宫自然会处理!”
“……是。”
水墨笑垂了垂头,随后抬头起步离开,却不是回朝和殿,而是去了交泰殿。
自从那日之后,他便没有见过永熙帝,这一次去求见,也抱着被拒绝的准备,可却没想到她却愿意见他。
他知道她或许恨他。
不仅是因为太女,更是因为雪暖汐的冷淡。
“凤后?”
身边的宫侍见他不动,低声唤道。
水墨笑悄然吸了一口气,起步往前,交泰殿和一个月前没有任何的变化的,可知气息却是沉郁无比,宫侍领着他到了御书房。
“陛下在里面等待凤后。”
水墨笑颔了颔首,“你们都在这里等着吧。”随后起步步入了御书房。
进了御书房之后,却见永熙帝立在窗户之前,双手负背。
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她这般,在雪暖汐不在的十三年中,她经常这般,看着窗外静默沉思,仿佛将所有人所有事情都隔绝在她的世界。
孤寂。
仿佛整个世界便只有她一个人。
他害怕见到她这般,更心疼她这般。
在这一刻,他的心涌出了一股悔意。
那日之后,他不是没想过他是不是错了,可始终无法给出自己一个答案,或许不是无法,而只是他无法去面对。
“陛下……”
静静地站了许久,水墨笑方才开口。
永熙帝没有转过身,也没有应他的话。
但是水墨笑知道她听了进去,“荣王正君的事情陛下也知道了吧?”他问罢,没有等永熙帝回话便又继续道,“臣侍担心赫儿会冲动行事,所以想送冯氏去高陵为荣君守陵,此外,臣侍想明日出宫去一趟荣王府。”
永熙帝还是没有回话。
水墨笑看着她冷漠的背脊,“你放心,白氏的事情,我不会告诉赫儿的。”
“你想如何便如何吧。”永熙帝开了口,却是满不在乎的语气。
水墨笑心中一痛,“我……”话开了头,却说不下去,他盯着她的背影半晌,然后低头,咬着牙行礼告退,“多谢陛下,臣侍告退!”
然后,转身离开。
而永熙帝却始终没有回头。
……
当日傍晚,礼王从礼部衙门回府,却见谢氏回府了。
蒙斯醉去了南苑之后,谢氏便跟着前去。
因而司予昀见了他在之后便坐下来蹙眉,“你怎么回来了?”
谢氏也习惯了司予昀的有些阴沉的脾气,不缓不急地回道:“皇兄遗落了一些东西,我便回来帮皇兄取一取。”
司予昀狐疑地看着他,“取东西下人即可,怎么让你亲自回来?”
“皇兄也是好意。”谢氏道,“我去了南苑侍奉父君,殿下身边便没有一个人照顾,皇兄便让我回来一趟看看殿下。”
司予昀看了看他,没有再说这事,“回来也好,今日荣王府传出消息,荣王正君的孩子拿掉了,明日你去一趟荣王府。”
谢氏闻言不禁一惊,“孩子拿掉了?!为什么?!”
“说是荣王正君的身子撑不下去,要保命就只能拿掉孩子。”司予昀倒是解释了一番,“大皇姐对荣王正君情深义重,自然选荣王正君而放弃孩子。”
谢氏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多心,他怎么听都觉得司予昀这话带着嘲弄,“是。”随后又道,“只是前几日我去看望,荣王殿下都不让我见荣王正君,如今……恐怕更不会。”
“她让不让你见是一回事,你去不去又是另一回事!”司予昀沉声道。
谢氏点头,“是,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司予述应了一声,“你先休息吧,本殿还有些事情处理,先去书房!”说完,便起身离开。
谢氏行礼送了她,并没有挽留。
……
太女府
司予述一进太女府便听管家说白氏请她回来之后过去一趟,司予述颔首,随后起步往白氏的院子而去。
她究竟有没有怀疑白氏,只有她心里清楚。
不过表面上,所有人都认为司予述相信白氏。
司予述并没有能够到达白氏的院子,在西苑外的长廊中被司徒氏的奶爹截住了,说是司徒氏的情绪很不好,请她过去一趟。
司予述只能过去。
如今皇家便只剩下司徒氏腹中的孩子还平安无事,不管为了谁,她都必须保住司徒氏腹中的孩子。
“殿下!”司予述到了之后,原本蜷缩在床角内惊慌失措的司徒氏便扑了过去。
司予述不禁大惊,“小心一些!”
司徒氏像是顾不得太多似的,紧紧地抱着司予述,“殿下,我好怕!好怕!”
“怕什么?”司予述拍着他的背缓声道。
司徒氏抬起头看着站在床边的司予述,“我……我听说了……荣王正君的孩子被拿掉了……”
司予述不禁蹙眉,随后安抚道,“这事有什么好怕的?荣王正君这般是为了保住性命,而不是……”
“不是的殿下!”司徒氏打断了她的话,“原本有四个人怀上孩子的,如今便只剩下我腹中的孩子还在……殿下……你说我们是不是遭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否则怎么一个个的出事?殿下,我知道我不该这般说……可是我真的怕……殿下,不如我们找个法师回府做做法事吧?”
“胡闹!”司予述冷下了脸斥责道,“皇家自有上苍庇佑,如何会遭不干净的东西?”若是她答应了不仅是她,整个皇家都会成为全天下的笑柄!
“可是……”
“你好生休息,其他的不要多想!”司予述被司徒氏的这话给激怒了,松开了手,“若是真的心神不宁便让太医开一剂安神安胎的药!”
“殿下……”
“本殿还有事,改日再来看你!”司予述说罢,转身便离开,第一次不顾司徒氏的哀求。
司徒氏面色苍白着。
“主子,你这是做什么?”奶爹方才恨不得封住主子的嘴。
司徒氏垂下了头,眼帘遮盖住了眼底的异芒,低声呢喃,“我……我只是害怕而已……”
奶爹即使恼怒又是无奈。
……
司予述到了白氏的院子,进了寝室,便见白氏呆呆地坐在了窗前的罗汉床上,便是司予述来了,也没有发觉。
一个月过去,白氏憔悴了许多。
“你知道了?”
白氏浑身一颤,转过视线看向她,苍白憔悴的面容露出了一抹凄然的笑,“殿下……我想去看看荣王正君……”
“你明知道本殿不可能答应你。”司予述缓缓道。
白氏笑着道:“我知道……可是若是不去,我的心便不能安……”
“弗儿……”
“我明明没有做过伤害荣王正君的事情,可是……心却还是不安……”白氏继续道,“殿下,你说……他们是不是都是因为我而出事的?便不是我亲手害的,也是受我连累……”
“弗儿……”
“或许殿下还会认为,白弗便是那凶手……”
“你——”
“殿下……”白氏没有给司予述说话的机会,抬头看着她,“我有些累了,我想一个人静静……”
他下了逐客令,因为害怕司予述给出一个他不能承受的答案。
司予述凝视了他半晌,“你好休息,其他的事情莫要多想。”说罢,又静默了半晌,然后,转身离开。
夏日的夜多了躁动之声,人心,也仿佛躁动了起来。
夏蝉鸣叫之声绵绵不绝。
司予述回了西苑,不是去司徒氏院子,而是去了程秦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