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羽堂契约-第2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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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队的豪强迅速作出了此刻最正确的决断:撤!
但是万羽堂各族热情友好的人士怎么能轻易让客人们空手而归?潇湘社撤出矮墙,正要下山之际,就在他们面前冷不丁冒出了一群身影,仿佛是从地里冒出来的一样。随后这群身影给帮主人家烧制木炭的客人们迎面送去了总计价值为二两银子的平江长洲吴家弓箭坊精致箭矢。
“放火烧山牢底坐穿,别让他们走脱了,继续放箭!”
万羽堂的录事们相当愤怒,因为被焚毁的山林中有一部分是挖完地道后,大头领们说山上秃了一块太显眼叫他们补栽的新苗,谁都不喜欢看见自己的劳动成果被人破坏。
“快撤,快撤!”
潇湘社不断有人被射中要害倒下,但也有相当一部分还是躲过横飞的箭镞,一路朝山下狂奔。
万羽堂堂众从不同的地道口钻出来,犹如神兵天降,他们操着刀斧截杀逃亡的潇湘社社众,誓要这帮人为破坏环境和毁坏他人劳动成果的行为付出代价。
“大哥,这边有人。”
“大哥,这边也有人。”
走到哪儿都能迎面撞上敌人,社众们陷入了混乱。带队豪强也无所适从,他左臂中了一箭,此时疼痛也不是坏事了,至少能勉强帮他保持着清醒,支撑他忍着痛闯过层层堵截,逃下山去。
经此一役,潇湘社当阳县分社损失了十三名庄户,八百多名社众,一个人头都没拿到,可谓一败涂地,是潇湘社建立以来十几年从未有过的莫大耻辱。而且他们还自作聪明地帮“山贼”烧制了足够几十年用的木炭。
录事孔炳坤、饶德亮、宋茂才三人意识到玉泉山上的这伙山贼并不简单,要想铲除他们,还得好好研讨作战计划才行。在研讨计划之前,首要的事情就是弄清楚敌人的实力。于是孔炳坤问逃回来的豪强:“玉泉山的山贼大约有多少人?”
豪强答道:“一开始不见一人,山火熄灭之后,属下带人上山,就看见漫山遍野到处都是敌人,好像大火完全没有伤到他们一样。”孔炳坤边想边道:“玉泉山上森林茂密,他们自然会考虑到火攻的问题,必定事先做好了准备,在他们山寨周遭挖出了防火带。你接着说后面的事情。”豪强继续道:“那群山贼个个强弓利斧,从四面八方冒出来,将我等兄弟迅速分割蚕食,还真不清楚他们的人数。”
“不会超过两千。”就在豪强叙述完,宋茂才立刻做出了判断。“如果他们人数大于两千,就完全没有必要躲在山寨里等火熄灭方才出来虚张声势,作疑兵之计。我甚至觉得,这帮山贼的人数顶多和我们此次派出去的社众数量相当。”
“一千多人?”孔炳坤问。
宋茂才确认地点了点头。
“但一伙山贼一千多人,规模也是相当庞大了。实在不行——”孔炳坤向另外两名录事寻求意见:“请厢军出马吧?”
第三六二章郁郁寡欢()
在元敬阳的监督飞出去半个月后,用于和李丹晨通讯的那只信鸽总算回来了,不过不是飞回来,而是直接被装在鸟笼里提溜来的。
李丹晨及几名随从走进玉泉寺,第一句话就是:“真是让我一通好找啊!”
她满肚子的恼火与怨气,恼恨的自然是万羽堂大队自南昌县离开,什么消息都不向外通知,人马去哪儿了都不知道。她再次离开平江,去隆兴府一带找人,到处打听消息,最后却连只鞋都没找到。李丹晨等人在江南西路逗留和担忧了足足七八个月,盘缠都快用光了,才偶然一天发现那只眼熟的信鸽带来消息,说要她去当阳玉泉山。
元敬阳反而责怪她:“那你为何不把鸽子放回来告诉我们你收到讯息了?我们还担心你呢。”
李丹晨离气消还早着呢,她当着一众管领及录事的面就对元敬阳叱道:“活该,让你也尝尝辗转反侧,苦苦等待别人消息的滋味!”说完,她将鸟笼随手塞给站在元敬阳身边的温迪罕扬古,喝道:“喂去吧!”
“这也归我管吗?”看了看被故意饿瘦的鸽子,扬古也很无奈。
“让我来喂吧。”之前就一直负责训练信鸽的邢木瑶拿过鸟笼,算是解决了扬古的难题。
元敬阳还从未见过李丹晨发火,免不了责怪道:“你就算不满也不能乱发火吧,他又没得罪你。”
“是啊。”温迪罕扬古连声应和。
“你一边去!”喷了扬古一脸口水后,李丹晨拽着元敬阳的衣袖往方丈(这里是寺庙,总堂主当然住方丈)里走:“你不是叫我出去打探消息吗,我来告诉你到底怎么一回事。”两人拉拉扯扯就进了屋。
瞧见这二人之间的说话举止方式,原本只是风闻过一些流言的众头领们算是彻底明白怎么回事了。其中有的人暗笑,有的人疑惑,有的人恼怒,但无一例外地,他们都把情绪藏住,心照不宣的互相对视几眼,随后就散了。
庭院内的人都散了,耶律宓留意到已经好长时间没怎么和人说过话的崔宣雨脸色阴郁,独自走向了后院。她悄悄尾随过去,走了一段距离,看见崔宣雨坐在探入小池水面修建的亭子里,死死盯着水面,怏怏不乐。再靠近点,耶律宓还听见崔宣雨在低声地说些什么。
“西跨撕烂的臭山猴子,恩未茉莉要移噶样子?恩噶哈懒”
又离得近点,再参考崔宣雨的表情,耶律宓才算明白,她这是在用老家话骂元敬阳。据说人在气急的时候,就会很自然地爆出老家腔。
崔宣雨骂了一会儿,气得累了,抚着胸膛大口喘气,同时随意地朝两旁瞅瞅,正巧看见了正在深入研究自己老家话含义的耶律宓。
“你你怎么在这儿?”想到方才一切或许都被对方看在眼里,听入耳中,崔宣雨脸臊得通红,相当尴尬。耶律宓确实是个不会说话的,她还问呢:“‘哈懒’是什么意思?”崔宣雨先是一愣,之后实在忍不住因为看到耶律宓认真的神态而转怒为笑。
稍后,二人一起坐在亭子里,边欣赏满山木炭边聊天。不过崔宣雨一直只敢低头盯着池子,她说大火之后的玉泉山太过骇人,看一眼就会悚然窒息。
耶律宓劝道:“你别管那窒息不窒息的,有人已经踩着你脖子往上跳了,你都没点反应,只会独自一人躲着生闷气?”崔宣雨碍于面子,羞于承认:“我没有!我只是想来这里坐坐。”耶律宓拉着她的手叹气道:“雨儿妹妹,你以前多活泼的一个人,继续这么憋着,会憋出毛病的。”崔宣雨忸怩道:“我也没有憋着呀。”耶律宓干笑一声,说:“你是没憋着,你对着水池出一通气,是能把这池水吹皱了还是怎的?你知道吗,好多人都替你不平呢。”
崔宣雨像是不得不淡然说:“没必要有那么多不平。其实到今天的地步,一切都是我自找的罢了。”
耶律宓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产生了幻听:“那里的话?”
崔宣雨露出苦涩的笑,到如今,回忆过往也成了一件令人遗憾和痛苦的事情了。“悔不该我用‘日月星三问’择人。纵然答案再怎么与众不同,想象再怎么光怪陆离,也不应该完全用来界定评判一个人。我当初以为的是一个样子,可现实,却又是另一番模样。”
耶律宓不知道那些事情,也没听明白崔宣雨到底讲的是啥,只能装作很认真的样子侧耳聆听。
“我原以为,他只是个诙谐幽默的质朴山民,稍微一点喜怒就会表现在脸上,只是爱耍点小聪明,没有像和我娘打交道的那些人一般可怕的城府。这些特点是不假,可并不是全部。”崔宣雨倾吐心声,将多年来的积怨悉数倒给耶律宓听:“他贪财好色,自私自利,我也不想多说,人都是世俗的,男人没几个不沾这四点的。可他偏偏是个有色心没色胆,吃进去怕被人看见又往想外吐避嫌的孬种。过去是过去,现在他一天天也年长了,想膝下美满,纳一两个侧室我也没有意见,但是,他总该和我商量一下是么?”
“确实。”耶律宓对元敬阳从来就没有过好感,她在万羽堂任职,纯粹是看在高额薪酬和食宿全免的份上。这样一个糟糕的头领,居然有一个如此好的娇妻,简直是老天爷不开眼。耶律宓相当同情崔宣雨。
一句赞同的话语,对崔宣雨而言就是莫大的安慰。她红着眼眶,继续数落道:“其实上面那些都是小事。我最不能接受的是两件,一件就是我抛却了锦衣玉食,和他背井离乡,但他居然从未真正信任过我。他还将一点人性吗?”
耶律宓觉得,这一条和多疑症不无关系,不能完全归结到元敬阳没有人性上,她便问:“那另一条呢?”
第三六三章鱼龙混杂()
崔宣雨说到元敬阳有两条过错她最不能忍,其一是一直因为她的身份而怀疑她。耶律宓理性地认为这一条和元敬阳过去老被人忽悠,进而得了多疑症有关,不能完全怪他,于是直接问第二条。可崔宣雨说出的第二条,令她觉得莫名其妙。
“一首诗。”崔宣雨说。
“一首诗?”
崔宣雨极为失望地说道:“他跟着禹先生读书写字,但凡有点长进就要大肆炫耀一番。可八年前,我写了一首诗赠予他,他却至今没有和上,显然是不当做一回事无疑了。”耶律宓道:“也不能这么说,作诗多难呐?他或许只是不想用随随便便的打油诗来敷衍你吧?”
崔宣雨唯有让自己相信耶律宓说的话是真的:“但愿如你所说吧。”
耶律宓劝慰道:“其实元敬阳也没那么不堪。前几年随陈指挥一同北上金国,他可起了很大的作用呢。”说完,耶律宓还感到奇怪:我本来是安慰崔宣雨的,怎么倒帮山猴子说起话来了?
崔宣雨赌气道:“他起到什么作用那是公事,与我无关。我在意的只有他对我的态度。”
“他对你的态度”耶律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