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羽堂契约-第1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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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大碍!”耶律宓对准元敬阳的右肋就是一脚,令他痛得猛眨了下眼。耶律宓怒道:“早知道就把你扔在街上一边乘凉一边解穴去了!害得我费了半身的力气。”
学徒道:“这么冷的天丢街上还不得冻死了?”
或许是挨了一脚的缘故,元敬阳嘴里咿咿呀呀,总算勉强发出了点声音。
“你说什么?”耶律宓凑近过去,才听出来是“谢谢”两字。
耶律宓白了他一眼道:“不客气。”
到了这会儿,小郎中们才回过味来:“他是被点穴了?”
耶律宓奇怪了:“这不是就是你们诊出来的吗?”
小郎中问道:“是不是一个穿着皂色金纹袍、头戴金发髻、腰佩长剑的公子哥?”他描述的正是沈玉璃。
出于某种考虑,耶律宓只回答了一个“是”。
小郎中急得跳将起来:“师父就是被他绑走的,这可怎么办呐?”
耶律宓佯装不知道不久前发生的事情,问道:“究竟怎么回事,能否告诉我?”
小郎中便把师父陆天遗被绑的经过说了一番,最后还说了句:“难怪那公人特地前来嘱咐师父近日要和往常正旦一样闭门谢客,绝不出诊的。看来今日之祸,是早有预定啊!”
“公人,什么公人?”耶律宓好奇问道。
小郎中见耶律宓发问,以为她或许愿意出力帮忙找师父,便答道:“是一个姓季的公人,几个月前还来医馆询问过关于神匠高先生徒弟之死的案子,所以我等有点印象。”
第二二二章重大失误()
“是季宏俶。”半个时辰后,虽然身体还疼的不敢乱动,但水突穴已解的元敬阳终于把憋了好久的话说了出来。元敬阳告诉小郎中,那公人是皇城司的亲从,既然他特地嘱咐过陆天遗,那就表明背后定然有隐情,今日发生之事,的确是有预定。除此之外,元敬阳还告诉小郎中,绑走陆天遗的乃是潇湘社的社主沈玉璃,他亲身前来扬州就为了劫一个郎中,绝对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耶律宓听他分析,不忘调侃:“哟,有日子不见了,你脑筋倒多了不少根。”
元敬阳做了个鬼脸:“人总要进步嘛。”
而小郎中听完分析,愁眉苦脸,焦急道:“是军社的头领?他劫走师父,师父他老人家还不知能不能回来。当时说好的三年学徒两年效力,这才学徒第二年,师父就”小郎中说到一半,潸然泪下,其他几个师弟也抱头痛哭。
没想到这时候元敬阳反倒打包票地说:“放心,你们师父不会有事的,等他事情办完,肯定能回来。”
医馆特聘打手问:“你怎么能这么肯定?”
元敬阳苦笑一声:“你瞧我都没什么大碍。”
军社社主,绝不同于一些江湖旁门,“快意恩仇”这几个字与军社是绝缘的,实力再强的社团也要遵循基本刑统,所以沈玉璃绝少杀人。对拐走义女,与自己作对的青城山猴子都手下留情,更可况是被特地“请”去的郎中。
这打手考虑一番,对小郎中们道:“或许真不会有事,你们不是见后来那头领与高先生说了几句话便走了?”
元敬阳一听,几欲起身,结果因阻滞的血脉而剧痛不已,龇牙咧嘴地问:“你说的哪个高先生?”
“神匠高肄风先生啊。他早先来了一趟,后来回去了。”
“哈?”元敬阳顿觉身心俱疲,这刨木头的真是让人劳心劳力,而且搞了半天,他其实啥事没有。那就怪了,沈玉璃根本没动他,为何那个红袍男子出巨资叫我保护他呢?看来这几方之间的关系远比自己最初想象的复杂。“等我回去,可得好好问询问询高先生,他到底有什么在瞒着我?”
另一边,云梦一直到晚上才把分派出去的四个人全部找回来,赶回了客栈(客栈过节不关门),为此她还挨了一通训。
等气消了些,沈玉璃制定了下一步的计划:“明天去把王佑经的夫人抓来,这一趟就算结束了。还不知襄阳那里怎么样了,有没有闹起来。怪我走得太急,都没有把事情安排好。在襄阳的几个录事估计正遇事拿不定主意呢。”
云梦道:“奴家在路上已经放出信鸽告诉了军师和纪管领,想必他们会派得力的人打理好襄阳分社的吧。”
“算你还有点脑子。”沈玉璃盘腿坐到榻上,解着外套准备休息。云梦提来一只水壶倒了碗热水,递到沈玉璃面前:“这是我特地让店家留的一口,再不喝真要凉了。”
沈玉璃微微一笑,接过水碗正要喝,忽听外面响起了“笃笃”的敲门声。
“这时候谁敲门?”云梦听得出来,门外绝不是一同前来的社众,因为社内规矩,晚上敲门找社主须得三重一轻,而现在的声音仅仅就是寻常的敲门声而已。“这么晚了,难道是店家——是店家吗?”云梦问了一声,门外人并未回答,只是继续敲着门。
不是店家。沈玉璃重新系好外套,使个眼色叫云梦将他的佩剑递过来,而后令其开门。
云梦轻轻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开了房门,几乎刚漏出点缝隙,一个穿着粘有雪花的斗篷的人就钻了进来。
“慢着,是我!”
沈玉璃原本要切向来人脖子的剑一翻,掀掉了他的连帽。“是你!”
云梦看清来人,慌忙关上门施了个礼,道声:“奴家参见侯爷。”
“不必多礼。”绍兴侯赵彧也不脱斗篷,只是拍了拍上面的湿雪就找只凳子坐下了。
沈玉璃疑惑道:“你不在临安待着,跑到这儿干嘛?”
赵彧道:“我已向皇上告病在家,所以能潜来。”
沈玉璃问道:“你告病就告病,不回绍兴养着却来扬州,难道又有事情要告诉我?这次你连个侯府护卫都不带?”
赵彧未加以回答,而是急忙从怀中取出两本外面是一模一样的牍文,递给沈玉璃。
“你让我看?”沈玉璃稍加考量,接过了牍文,一打开,他就看到了那位指挥大人在一个多月前写出来的内容。一封末尾盖了章,注明是上交给都指挥的;而另一封末尾却未盖章,也未指明是交给谁。末尾盖章的是正常汇报工作的牍文,无非是表示襄阳两社宿怨已久,不便处理,望上级体谅云云;而另一封没盖章的可不得了了,文中做出了种种推理猜测,并且窥探了一些鲜为人知秘密,令沈玉璃读罢,陡觉身上发寒。
“这是”
“万幸,”赵彧道,“这封要紧的牍文没有送到皇上那儿。”
沈玉璃惊得瞪大了眼睛:“什么,原本是要送给皇帝的?”
“且听我说。”赵彧简单叙述。大致上是正旦前要处理完所有当年的政务,之后百官休假,腊月廿二的时候,皇上召赵彧进宫,把那封盖有印章的牍文交给了他,还责备他工作马虎大意,他感到莫名其妙,待将牍文翻阅一番才明白,皇帝责备他是因为牍文未经都指挥副都指挥批阅就送交给了皇帝。可奇怪的是,为何应当先交到皇城司的牍文不经批阅就直接送到了皇帝手里?
而后又过了一天,一名亲事官将另一封牍文按照循例送交皇城司,赵彧读罢脊背珍珍发凉。他很快便想通了一点,应当是中间出了什么岔子,所以这两封牍文交错了地方。赵彧想通,不觉后怕,又联想到近期沈玉璃为替伯父解毒,紧急寻医,他对这段时间发生的意外产生了一些重要的想法,故而特地来到扬州,面见沈玉璃。
待听完讲述,沈玉璃怔了片刻,而后恍然大悟:“陈文溙啊陈文溙,你还真是两面三刀,沈某佩服。”
第二二三章风平浪静()
经历了好几天的折腾,元敬阳身心俱疲地回到平江府万羽堂,下了马丢给温迪罕扬古,随后踏着尘土闯进了门,看到高肄风没事人一样坐在小院子里刨木头,浑身来气。他刚想走过去数落高肄风一通,就看清神匠是在钻研某种新型的武器,弹射出来的刀刃锃光瓦亮,火气立刻消了一半。
惹不起、惹不起,元敬阳心里这样劝自己。找这么看,王爷的话果然没有错啊,身边的人还真是要多多留意,因为,天知道这帮畜生过去是干嘛的。乌合之众,禹边云早就用这四个响亮的字评价过目前的组织。同样的,天知道禹先生过去是干嘛的!
火气憋着无法发泄,郁结于心时间长了就会变成委屈,元敬阳兜着满肚子的苦水,只得去找崔宣雨寻求安慰。当然崔宣雨并不想接这一肚子苦水,因为她肚子里兜着货真价实的东西,虽然目前个头还很小,但地方已经占用了。
元敬阳进了屋,一屁股坐下,见桌上有热茶,便打算倒一杯解解渴。崔宣雨拿起一只杯子往他的方向推了推。
“我有杯子了。”
崔宣雨几乎翻了个白眼,略显无奈地叹口气说道:“你给我倒上啊!”
“哦哦”元敬阳忙调转壶口,给崔宣雨斟满了,然后再替自己斟茶。到底是口渴了,崔宣雨才喝了半杯,元敬阳就如牛饮一般灌下了四杯。
“啊——烫烫!”
崔宣雨拿着杯子,对着茶水悠然地吹了吹,方才轻啜一口,道:“你怎么喝第一杯的时候不喊,现在才喊呐?味道怎么样?”
元敬阳咳了几嗓子,直咳得涕泗横流,答道:“味道——很烫。”
“除了烫呢?”味道很烫?崔宣雨皱皱眉头,将茶杯“笃”地放到桌上,一只手托着腮问。
“呃”元敬阳刚回来不久,此前吹了一路冷风,鼻子都木了,他猛嗅了几口,稍稍咂么咂么滋味,而后眼睛一亮,顿觉神清气爽,稍加思考,道出四个字来:“鬘华留齿。”
崔宣雨露出半排皓齿,嫣然巧笑:“嗳唷,想不到你还是个风雅之人呐。”
“呵呵,我本就是个风雅之人呐。”元敬阳大言不惭,他瞧着雨儿娇俏的笑颜,恍如初见,不禁心醉,这几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