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君役-第1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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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以后,失去了名字,失去的身份,失去了曾经引以为傲的一切。曾经威名四海的展邦将军萧启,只是一个死人,而活在世上的,是贱奴史多,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自己活着,总有一天,可以报仇雪恨,可惜,自己恐怕不可能完成兄弟们的愿望了……
片刻,萧启抬起头,看了一眼林公公身后的军士,扬了扬嘴角。站起身道:“还请几位大哥稍等片刻。”
军士们也经历过南景战场,对萧启的威名仰慕已久,知道皇上的旨意,全都为萧启感到惋惜,听到萧启的要求,自然不会拒绝,但内监在场,也只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萧启淡淡一笑,闪亮的眼睛深不见底,看不出任何情绪。他深吸一口气,转向焦先生,直直的跪了下去。
焦先生一愣,忙弯腰去扶,萧启虽重伤在身,却执拗不肯起来。焦先生担心牵扯到他身上的伤口,也就不再勉强。
萧启抬起头,表情微微有些僵硬:“焦先生,您数救萧启于濒死,您的恩德,萧启铭感五内。萧启一直以为,自己总有机会报答先生大恩,可今日才知道,萧启今生今世,恐怕都不会再有这个机会了。先生,请受萧启三拜。倘有来世,萧启结草衔环来报大恩。”
说完,俯下身重重叩首。扣毕,额头微红,焦先生别过脸,不敢看萧启那张绝美的脸,片刻,叹道:“你……要保重……”
萧启轻叹道:“萧启答应过神算子前辈,自会惜命,先生放心。还请先生转告伊娜,就说……萧启……为保性命,入赘到中州神医世家。”
焦先生道:“伊娜不会相信的。”
萧启道:“焦先生这样说就好。”
说完,萧启站起来,向军士道:“走吧。”
为首的军士看了看萧启,掏出肩环,为难道:“将军,这肩环……”萧启笑道:“身为贱奴,自然要上肩环,兄弟们不必为难。”
军士道:“萧准将,得罪了。”说着,拿起肩环,看准萧启的锁骨,猛的扣了下去,登时鲜血四溅,有几滴更是溅到了萧启脸上,衬着惨白的面容,令人心悸的凄凉。
萧启全身猛的一颤,紧紧咬住嘴唇,任锋利的肩环刺穿了自己的双肩。抬起头,深深望了焦先生一眼,没有说话。
军士又拿起铁链,小心翼翼的穿过肩环,将另一端握在手里,道:“萧准将,请吧。”
萧启抿了抿嘴唇,好看的酒窝若隐若现。焦先生心下一痛,低下头不忍再看。
因为气血虚弱,并没有多少血流出,但双肩已经染得鲜红,因为担心触痛萧启,军士每次都是等萧启上前,自己再向前走几步。
一直走到门口,萧启都没有回头,焦先生这才猛的回过神来,转身抓起药箱,也不看里面有多少药,一股脑的塞给一边的军士,嘱咐道:“药的用法都标在瓶子上,路上就拜托你们照顾了。”
军士点点头,道:“先生放心。萧准将是我们心中的大英雄,这一路,我们自会好好照应。”
听到焦先生的话,萧启身形微微一滞,但又很快向外走去。
行行重行行,连绵的群山,芳草萋萋,乱云翻滚,风雨欲来。
萧启一路上没有回首,只是默默向前,锁骨上的血迹已经干涸,虽然军士都很小心,但每走一步,铁环都磨得伤口剧痛。身上的重伤也一直没有痊愈,每走一步,都要承受莫大的痛苦。可萧启不言,只是默默承受。
很多次,随行的军士都让萧启停下来休息片刻,可萧启一直拒绝。
军士押送萧启,直到江州城外。名叫霍江的军士道:“将军,我们只能将您送到这里了,过了江州,会有渡州的军士前来接管。那时,他们得到的,只是史多的资料……所以,可能他们对您……总之,山高路远,将军珍重!”
萧启淡淡一笑,神情虽然憔悴,风骨却丝毫不输往日:“多谢两位兄弟的照拂,有一句话,萧……史多想叮嘱兄弟,送走我后,断断不可再回军营!切记切记!”
霍江一愣,看了看同行的朱骏,似乎有些不解,萧启也不便解释,抬起戴着镣铐的手整整蓬乱的头发,笑道:“渡河吧。”
霍江犹豫片刻,道:“将军,我们……明日再走吧?”
萧启摇头拒绝道:“不必,夜长梦多,倘若误了期限,反而连累你们。”
朱骏一向寡言,也不多说,只是向萧启深深一揖,萧启微微颔首算是回应:“多谢兄弟们照顾,切记,不要再回去!”
此时,哨公已经将船摆渡到了岸边,南景刚刚收复,对于押送奴隶的军士,哨公也习以为常。可当他看清萧启的面容时,一脸骇然,几乎惊叫出声。
萧启侧过脸,不去看那哨公,淡淡道:“很多事情,还是不知道的好。”
哨公会意,只是低头划浆。
萧启静静现在船头,望着如洗的天空,嘴角扬起一抹淡薄的笑意。自此一去,世上再无萧启,取而代之的,是贱奴史多。然而,无论是萧启还是史多,报仇雪恨的责任,永远不变。
大齐军表言,展邦将军萧启,重伤不治,殁于中州。天下缟素,万民哀戚,可这些,萧启都看不到。
第〇一章 坤城战狼()
坤城位于大齐最北端,接壤咯卫什和景北诸部,一年到头,寒风呼啸,不见四季。
坤城采石场位于云梦山中,群山环绕,少有外人前来,只是隐约传出的敲击声,昭示着采石场的存在。
这里虽然名为采石场,实际上并不是为了提供石材,而是为了消耗被贬为奴的重刑犯的体力,让他们无力反抗。这里的刑犯,大多是十恶不赦的匪徒,杀人魔王,以及……因言获罪谏臣。
他们每日的工作,就是将大石从采石场的一头搬到另一头,周而复始。身体强壮的匪徒,有的还可以支撑个几年,那些体弱的文官,大多不到半个月就会死去,然后被随意丢在乱葬岗上,任野兽啃食。
已是初冬,可里面的奴隶,大多光着上身,艰难的搬运着一尺见方的石块。
采石场的东南方,一个瘦弱的男子正扛着一块大石缓缓的走着,男子低着头,看不清他的容貌,但锁骨上已经生锈的肩环以及前胸后背狰狞的伤疤让人不忍细看,少年走到采石场西南,放下大石,抬起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色,又低下头,搬起一块大石原路返回。
一条皮鞭狠狠的抽在男子身上,男子鞭痕斑驳的后背上立刻又爆出一道血痕:“史多!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动作快点。”
萧启的身体并没有因为皮鞭而有所停滞,就连颤抖都没有,只是低头赶路。那头领纷纷的又抽了萧启一鞭,吼道:“快!否则别想吃饭!”
萧启不言,只是默默,这时,刺耳的锣声又响了起来,这是采石场午饭的信号,萧启将大石放回东南角,排队领了小半碗已经发酸的野菜,一个比石头还硬,点缀着霉斑的窝头。
萧启苦笑一下,冬日里还可以保障酸菜的供应,真真不易……
强忍着恶心吃下令人作呕的午饭,萧启站起身,看着阴沉的天空,仍然微笑,兄弟们,我会活到,为你们报仇雪恨的那一日!
已经入夜,可采石场还没有休息的迹象,直到交了子时,才有尖利的锣声提示他们可以去休息。所有的奴隶都被卫兵押着,进屋睡觉,唯有萧启没有动,因为,按照上面的吩咐,萧启每日都是被绑在门口的柱石上,不得进屋。虽然所有卫兵都不知为何会有这样的规定,但视人命如草芥的他们,也不在乎这些,甚至乐此不疲的折磨这些奴隶。
其他奴隶,大多见惯了虐待与死亡,所以,不会也无暇对任何人施以同情,哪怕,只是一个眼神。他们的眼中,唯有漠然。
而萧启,已经习惯了这些非人的折磨,活下去,为兄弟复仇的心愿一直支撑着他,忍辱,然后活着。
白日里的阴霾渐渐散去,如水的月色照在萧启脸上,望着温柔的月光,萧启无来由的想起了伊娜美艳的脸庞。
伊娜……终究,是我负了你,可是,在军表上,我已经是个死人,又背负着兄弟们身死的深仇,这样的结局,于你于我,也许是最好的结果。
三日后,已经接近子时,萧启一如往日的搬运着石块,忽然,山上响起一声尖利的呼啸,接着,就听到巡逻兵喊道:“狼群来啦……”
卫兵一听,只留下少数看管住萧启等人,便跑上山抵御。
群山中遭遇狼群本不稀奇,可是在初冬时节便有群狼来袭却是不多见,听巡逻兵声音里显而易见的紧张,想必这次的狼群来势汹汹。
萧启和所有奴隶一起,被十余个卫兵赶到一处,围在中央,卫兵的刀尖,齐齐对着他们。萧启无暇顾及离自己只有半寸的刀刃,而是静静的听着山头上的动静。
士兵们似乎先是用箭射杀狼群,奈何黑夜能见度不高,加上山中狼夜视能力好,举动又灵活,箭大多落了空。听着箭矢碰到山石的声音,萧启微微皱了皱眉头,果然,过了一会儿,就听到有人喊:“撑不住啦……把奴隶顶上去!咱们撤!”
下面的人会意,摇晃着手中的尖刀驱赶着萧启等人,让他们上山,挡住疯狂的狼群,给卫兵逃跑的机会。
看着山下狂怒的狼群,萧启身边的奴隶纷纷向后退去,一个只有十五岁的少年全身颤抖,猛的跪在卫兵脚下,哀求道:“求求你,求求你啊……我不想死……不想死啊……”
卫兵冷冷的看着那少年,不为所动,那少年颤抖的抱住卫兵的腿,又道:“求求你……求求你快救救我啊……”
手上的泥土,蹭脏了卫兵的靴子,卫兵嫌恶的皱了皱眉头,拔刀出鞘,猛的砍下少年的头颅,狠声骂道:“贱奴!竟然敢脏了大爷的鞋?”
喊完,用脚踩着少年的背擦了擦刀身,然后向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