孺子春秋-第1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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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人恒过,然后能改;困于心,衡于虑,而后作;征于色,发于声,而后喻。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
“然后知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也。”
叔孙豹越朗诵神采越是飞扬,吕荼越听则是越羞愧,那俊雅的身躯萎缩了不少。
“快哉,快哉!”朗诵完毕,叔孙豹长长舒啸,接着他看着吕荼那副收缩身躯的模样,越发满意了,在他眼里吕荼有这样的行举是因为谦虚的缘故。
“荼公子,你这篇之作,将来定会大放异彩被世人赞叹记住”叔孙豹道。
吕荼闻言不知如何作答,只能憋屈的微笑。
二人又说了些贴心的话儿,吕荼这时才犹豫的道“先生,荼一直有个问题想不明白,还望先生能开示”。
叔孙豹道“公子尽管说,我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吕荼道“先生,这是您的家事,荼本不想过问,可是现在您是鲁国的执宰,您的举动定会影响鲁国接下来的走向,那荼就不得不多嘴了”。
吕荼见叔孙豹静静聆听,当下道“先生,您是贤明的人,为何您的贤明却没有看到在令子的身上?”
叔孙豹闻言叹了口气道“公子是想说我家牛儿吧”。
吕荼点了点头。
叔孙豹道“其实牛儿他的品性不坏,只是有些自卑罢了!”
“他是我和庚宗女的儿子”
“当年我因避祸在去齐国路上时露宿一人家,那女子长相温婉,我一时鬼迷心窍做下了违背礼仪的事情”
“我因羞愧翌日一大早乘着她不注意,快速离开了去了齐国,后来和国姜成婚,并生下了二子,孟丙、仲壬”
“我回到鲁国被奉为执宰,忙碌让我几乎忘记了当年的错事”
“直到有一天,我做了个噩梦”
“梦中,我见到天塌了,就要把我砸死,可是就在这时一位叫牛的撕天力士把我救了”
“我赶紧卜卦,卦象告诉我,那个救我的人将会在三天之后来见我,他将会是我的福星,我叔孙家的福星”
“三天后,果然,一名女子带着一个抱着野鸡的孩子来到了我的府苑”
“那个女子就是当年的庚宗女”
“当我看到那个孩子的相貌后,吃惊的道‘牛’”
“那孩子疑惑似乎很疑惑,你怎么知道俺的名字叫牛?”
“闻言,我欣喜的跳了起来,拉着庚宗女的手道,他是谁?”
“庚宗女道他是你的儿子”
“听到庚宗女的话,我当时觉得我是这天下最幸福的人,我又有一个儿子啦”
“一个救我,拥有圣人之相的儿子!”
“庚宗女给我讲述了很多她和儿子惨痛的经历,我越听越是难过,越听越是伤心泪下”
“我欠他们太多了”
“国姜,我的正妻见我把庚宗女带回家中,大怒,在我不在家的时候,除了打骂还是打骂”
“庚宗女因不受欺辱,最后自杀了”
“只留下牛”
“从那一刻起,我就发誓,我要保护牛,我的家人无论是谁都不能再伤害牛”
“一天,国姜骂牛是野妇生的怪胎,而且还用鞭子抽打他,我见了怒不可遏,把国姜给休了”
“后来国姜改嫁给了你的小叔公孙明”
“这些年来,我努力的让牛拥有勇气去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可是或许是自卑久了,对自己厌弃的久了,他就生成这样的性格来”
“可是我不放弃,我叔孙豹的儿子,怎么可以是无药可救的呢?”
……。
吕荼听着叔孙豹讲述过去,就像一个老头再诉苦与忏悔自己的过去,哦,不,这就是一个老头在讲述自己,批判自己,忏悔自己的过去。
可怜的叔孙豹,可怜的竖牛!
一个是为了弥补自己曾经犯下的过错,而即将或者已经在犯下更大的过错;一个是拥有悲惨的童年,拥有天生的悲惨身相,他自卑,他自弃,他自恨,对于父母的恨,他恨的不仅是叔孙豹,恨的是国姜,恨叔孙这个家,也有可能恨自己的母亲,庚宗女。
他们生了他,却没有给他一个正常的身体,一个正常的身份!
油灯里的油滋滋燃烧着,吕荼躬身对着叔孙豹一礼,离去了。
吕荼本来想打算劝谏叔孙豹切不可让竖牛继承他的爵位,可是眼前的架势和他对竖牛隐约的同情,让他放弃了原有的想法。
各人有各自的活法和缘法,竖牛希望你已经不是后世文献记载中的竖牛了!
回到敬姜的家中,吕荼带着张孟谈刚进门就差点被吓趴下。
只见公父文伯在院内,火把下,光着膀子,往自己手臂上滋滋的滴蜡。
敬姜在旁边看的直抹泪。
吕荼上去一脚踢翻公父文伯那正在往手臂上施虐的烛蜡。
“文伯,你在做什么?”吕荼咆哮。
第263章 受了刺激的公父文伯()
公父文伯见吕荼来了,扭过头来道“表哥,我在告诫自己”。
吕荼闻言一愣,敬姜道“荼儿,你表弟也不知中了什么邪,晚间回来后,非得让我在其手臂和胸部刺字。”
“刺字?”吕荼闻言一愣,忙去看公父文伯那被滴蜡的手臂,上面血糊糊的写着一个忍字。
吕荼见状脸部肌肉直打颤。
“表弟,你刺这个字是何意?”吕荼道。
公父文伯道“告诫自己,要学会等待,要学会观察,要学会思量,要学会联想,要学会……”
听着公父文伯滔滔不绝的排比句,吕荼越听越是脸部肌肉打颤,他插言打断道“表弟,这些道理只要记在心里便可,何须用自残的方法提醒自己?”
公父文伯闻言看了敬姜一眼道“娘以前告诉我,只有自己摔疼了才能明白奔跑不是最好的选择”
“最好的选择是堂堂正正的走正步!”
“如今我就是要用这种流血的方法告诉自己警醒自己,忍住了,只有忍住,才能保护自己,保护家人,保护国人”
吕荼看着公父文伯那炯炯有神的眼睛,看着他挺拔的脊梁,他突然觉得或许自己这个表弟真的长大了!
可是他为什么会有这种突然的变化?
难道是今日他见到的刺激太多?
应该是,对于一个整日游手好闲从没有感受到危险的纨绔子弟而言,突然让他见到了官场上的血雨腥风,你说他会怎样?
就像是妮子,她与三桓郈昭伯藏赐等人有何等的恩怨?
明明没有,却被残酷的被人设计搅进这场大阴谋当中。
若不是自己请叔孙豹及时出场,或许这时候曲阜已经厮杀成一片了。
想到这里,吕荼从姑姑敬姜手中接下公父文伯的外衣为他披上“表弟,你起来”
“忍是我们活着的一个重要哲学”
“我们会遇到很多事,这些事逼着我们去忍”
“我们明明有很多话要去说,可是我们不得不忍住留在心里”
“我们看到的听到的想到的会让我们生很多气,可是我们需要忍”
“我们会遭受到很多苦,这些苦我们也需要忍”
“我们是人会有很多欲望,不合理的欲望会让我们丧失自己,我们需要忍”
“我们有很多情,像爱情亲情友情,我们为了他也需要忍”
“可是忍也要知道什么该忍,什么不能忍?”
“就像你胸膛这里刻的这个忠字”吕荼指了指公父文伯心脏部位。
“难道遇到不忠的事情还要忍吗?”
“忍是一种眼光,忍是一种胸怀,忍是一种觉悟,忍是一种人生的巧道,忍是一种礼仪的智慧”
“表弟,你懂得了约束自己,懂得了收敛,我很高兴,真的!”
吕荼拉着公父文伯进入屋内,敬姜看着二人的背影,眼泪不由的落了下来。
“表弟,这是任命你为阳关令的手札,是我从叔孙执宰那里请回来的,你看”说罢,吕荼把手札递给公父文伯。
公父文伯没有看那手札,而是盯着吕荼,眼睛中突然布满了潮意“表哥,鲁国真的要乱了吗?”
吕荼闻言身体一震,他看着公父文伯,暗道不愧是在史料中留下一笔的人物,就算昔日再纨绔再不成样子,只要认真起来,那智慧和觉悟绝对是令人击掌赞叹。
吕荼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阳关和齐国交界,离泰安也近,姑姑已经多年未去齐国了,我想父亲也定然会想姑姑的”。
公父文伯听罢吕荼的话,语气有些激动“兄长,你看这是什么?”
说罢,他扒开了自己的上衣,指着胸膛处那被刺的血糊糊的忠字。
吕荼见闻心中咯噔一下,压着语气严肃道“文伯,你忠的是这个国家的士人,而不是他某一家!”
“你记住,你不是家奴,某一家的家奴!”
公父文伯见闻仰天大笑,那笑中竟然眼泪扑簌簌而下“颜先生曾经给我讲了一个故事,他说有一只螳螂见到远方来了一架车,它希望那架车停下来,于是用自己的手臂去阻挡”
“你想这会是什么结果?”
“当时我只当是个笑话,觉得那只螳螂好愚蠢,遇见了灾难为什么不去躲呢?”
“可是今晚我才知道了答案”
“你们都走后,我来到了颜先生的家中,问起了这故事的谜底”
“颜先生告诉我,因为那只螳螂若不伸出手臂去阻挡那驾来的车,那驾车的人就不会因为仁慈而停下”
“抗争,希望渺茫;不抗争,就一点希望也没有!”
“表哥,我已经糊里糊涂的活了十来多年,难道还要这样迷迷糊糊的活下去吗?”
“我记得孟姜女的丈夫,杞梁将军,在莒父城门下战死前高喊,大丈夫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