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冬之境-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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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这个巫妖的话无比诚恳。
巫妖的沉睡并不是一睡不起的。在沉睡的前期，巫妖是能够有时间苏醒的，当沉睡进入后期，巫妖就仿佛进入了封闭状态。
雪姬露出了满足的笑。
要抑制体内的寒霜之力，布莱恩粗略估计了一下，需要沉睡至少五十年才能将侵蚀到头部的辐射压回足底。
最初的几年，布莱恩每天傍晚醒来，都会看见雪姬守在他身边。而布莱恩，则会带雪姬一边游走于她这片桃源，一边讲述着人间那些动听的故事。
几年后。
“布莱恩布莱恩，你明天打算教我什么游戏？”雪姬雀跃道。
”雪儿，今天我沉睡后几十年内都不会醒来。“布莱恩深吸了一口气，”你明天起需要自己度过了。“
雪姬的笑容逐渐消失：”那……那我该做什么？“
”我平时在沉睡时，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我……我不知道。“
”那你平时我不在时你在做什么呢？“布莱恩好奇道。
”我在等你。“雪姬露出了一个让人心碎的眼神。
”……“
布莱恩亲吻了雪姬的额头，笑道：”我不是教你文字了吗，学着写故事吧。写文章。写诗歌。自己创作一个世界如何？我醒来后也能再看到你的美好愿景呢。“
雪姬有些伤感地点头。
布莱恩暗自下决心，下次回桃源，必须带点什么回来，不能让雪儿一直这样下去……
自此，布莱恩进入了长达五十年的沉睡。
……
在巫妖沉睡的这段时间，世界的变化却一点也不等人。
最初是萨诺斯召集众部落共三万多勇士组建了一支军队，驻扎在开拓者不远处。
人类拼尽全力才能和智械们维持战争的平衡。直到有一天，一支新的智械——守成者们如同天神降世。
守成者帮助人类第一次完成了反攻，在智械盟友的帮助下，开拓者智械进化再快，也不由节节败退。
几年的时间，部落中便出现了一种新的信仰——信仰守成者。
图腾上绘画的是硕大的美化的金属眼珠，这正是守成者的模样。不少人把守成者图腾纹在身上，每天祭拜它。
穿着兽皮衣的部落人在战斗中高呼着守成者的名讳——萨拉多嘉，在对抗开拓者的战斗中无往不利。
部落之间组成了联盟，萨诺斯毫无意外地成为联盟的首领，以辛特拉命名的首领——第一代辛特拉·萨诺斯。谁也想不到，流传后世的”辛特拉“之名，起源居然只是一个小小的部族。
好景不长，守成者之所以叫做守成者，是因为它对智械进化持保守态度，所以守成派的智械这么多年来没有变动。但开拓者肆意改造部下，进化智械核心，打造智械工厂，甚至实现了智械生产智械的奇迹。
那些飞行在空中，体型巨大，装甲厚重的开拓者智械军团，在一次绝地反扑中，打破了萨诺斯的美梦。
开拓者们踏碎它们的智械对手，屠杀人类部落，开采地下资源，重新打造出无可匹敌的神话。
开拓者智械军团，超出了当初布莱恩的估计，已经走向了一条自我进化成生命的史诗之路。
如果就无人阻止的话，开拓者就将消灭守成者和人类，统治这片永冬的大地。
如果无人阻止的话。
巫妖的眸，重新燃起了五十年来不曾明亮的蓝色火焰。
在雪姬惊喜的目光中，巫妖布莱恩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
此时，距离大寒潮已经过去八十年，距离放出智械已有了五十年。
但也是此时，巫妖从沉睡中苏醒了。
第29章 智械的限制器（）
不详的阴云笼罩在联盟的上空。所有人类在自家家门口就能看见远方飞来飞去的黑点——那是开拓者智械，一群残忍却无敌的恶魔。
敌人就在不远的地方不断发展，可他们却只敢蜷缩在大本营中消极防御。
而人类的盟友、希望——守成者智械此刻却十分智能地保持沉默，无论人们怎么询问制敌方法，守成者总是三缄其口。人们对它的沉默却解读出胜利的密谋，好歹才没有失去最后一点斗志。
事实上，守成者此刻也束手无策。
垂垂老矣的辛特拉·萨诺斯现在只能躺在特制的轮椅上，用生命中最后的力量来安抚人们。
萨诺斯不由想起了五十年前的那个下午。那时阳光明媚，一个巫妖找到了他，诱惑、胁迫他组织起这个联盟。当时撒旦河里的浮冰还没有融化，抗冻粮食也还没有被发掘出来——那个年代的人小心地守护自己的部落，虽然狭隘，却自得其乐。而现在，看似处在一个广阔的格局中，实际上萨诺斯却感受到了“不自由”这个词的存在。
有的时候，萨诺斯甚至想告诉人们：
“我们没救了，人类输了，输给了自己造的智械。大家自我安排好吧。”
但是他说不出来。
看到人们充满希冀的眼神，萨诺斯就感到如鲠在咽，不由自主地喊出：
“我们还要一步棋！下面我们将会打败那些智械的！”
他心中清楚，打败那些智械谈何容易。
自从大寒潮之后，传统的法术教育便失传了，战士锻炼也没能普及——人们忙着寻找食物与住所哪里会有时间修炼诸如斗气法力之类的东西。
而且，也不知是何原因，偶有修习斗气者，十数年来都不能突破一阶。
他正悲观地想着，忽然看到自己冰屋中那座未完成的冰雕，又想起那个巫妖来。一个四阶的巫妖。如果它愿意帮助我们，人类说不定有希望活下去。
“辛特拉大人，有一位自称布莱恩的流浪者要见你。他有着很古怪的力量，我们的勇士无法靠近他。”一个勇士忽然冲进来。
萨诺斯没有计较这个大寒潮之后出生的年轻人不懂礼数的举动，他双目一明，忙道：“快请他进来。一定不要怠慢了！“
年轻的勇士点头，回身时还在想：”怠慢是个什么词？什么意思？“
……
当布莱恩取下兜帽，露出自数十年不曾变化的容颜时，萨诺斯流泪了。
他颤颤巍巍道：”尊敬的巫妖大人，您还是这样年轻。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羡慕你们巫妖几乎不老不死的体质。“
布莱恩看到这个老人臃肿却呆滞，瘫在轮椅上的躯体，还是忍不住感叹道：”你居然会老到这个地步。“
”我已经110岁了。“萨诺斯老到无法控制自己的泪水，“我每天都在想死亡的问题。我恨自己这个无能的模样怎么不快点死去。但我不能。联盟正遭受大难，年轻人中没有可以担任大任的人，我还不能休息。”
布莱恩走到萨诺斯面前：“我记得五十年前，你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当年所做，今日之报。”
“这句话是《萨维十四行》里的。现在这个年代知道这句话的人已经不多了……年轻人们几乎都不认识字了。”萨诺斯闭上了眼，但泪水还是留个不停。
布莱恩知道他为何哭泣。
他认为自己终于可以解脱了。可以离开这个世界了。他把希望交给布莱恩了。
萨诺斯道：“我当年做的事情，我不后悔。凡变革必有流血牺牲者。想要从这样的蛮荒中重新打造出人类的文明，必须要依靠一些残酷的手段。”
布莱恩沉吟片刻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吗？”
“你想见守成者大人。”萨诺斯一语道破。
布莱恩暗自惊叹：不愧人老成精。
“我还是只有一个请求。你要帮我们解决智械的威胁。”萨诺斯的泪水逐渐停止了，他每说一个字都要顿一下，喘口气。
“我要是不答应呢？”布莱恩笑了。
“一如当年。你要我联合部落，我要你去猎杀魔兽一样。”萨诺斯也勉强地笑了，“你不答应我，我就不去联合部落。你不答应我，我也不会让你见到守成者大人。”
布莱恩冷笑道：“你知道我是个巫妖。你们存亡与我没有联系。”
萨诺斯道：“我们的存亡与你有没有联系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智械的存亡与你密切相关，不然尊贵的巫妖不会热心于此事了。”
布莱恩叹道：“两次。你要挟我两次。都成功了。”
萨诺斯终于宽慰一笑：“这也是最后一次。我估计没有几天寿命了。”
布莱恩点头道：“我答应你。我会为你们人类解决智械威胁的。”
萨诺斯无奈道：“你是一位强大、尊贵的巫妖。我知道这样的协约对你几乎没有约束力，但我希望在以后对我们下手时，能想到我们的诺言。”
布莱恩想起自己作为观察者的职责，道：“今非昔比，我已经没有屠杀人类的理由了。”
萨诺斯问道：“我只有最后一个问题，八十年前，那个屠城的巫妖……”
“就是我。”布莱恩说出了让人胆寒的话。
萨诺斯倒吸一口凉气。
……
在一个远离部落的冰屋中，守成者眼中浮现出沙盘，它正一次次推演与开拓者的战斗。
每一次都输了。
胜率为零。
怎么会这样，它的任务都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如果人类灭绝了，那它的制造意义还有吗？
“你的智能也进化了吗？”布莱恩直接走进来。
守成者继续推演，没有理会布莱恩。
布莱恩冷哼一声，法杖敲在守成者巨大的眼珠机械体上，打断了它的推演。
”亡灵，你不要挑战我的忍耐极限。“守成者语气不善。
”你如今的语气……看来你的智能已经与人类没有差别了。“布莱恩道，”无论你如何推演，以你目前的战斗力也不能打赢你的同胞。我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开拓者军团的智械比你的智械先进无数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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