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路-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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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消化了的结论说了出来,戈壁沙漠齐声道:“就是如此!”
我吸了一口气:“很好的假设,昨夜一夜未睡,也未能有这样的结果。”
朱警官颓然:“那么,这就不是警方的能力所能起作用的了!”
戈壁沙漠道:“不然,或许那盒子摄走了两人之后,不知在甚么荒山野岭又将两人放了出来,警方还是要到处留意。”
朱警官对两人的分析,也十分信服,认真地点了点头。
我又重申:“看来,把那盒子找出来是当务之急,对解决问题大有帮助。我这就到陈民旧货店去。”
我们在讨论这些问题时,易琳父母一直在旁,他们自然插不上口,而且,在他们的脸上,也有著如梦似幻的神情,直到这时,两人才不约而同齐声道:“天!究竟发生了甚么事?”
白素立即回答了他们这个问题:“到如今为止,还不知道。”
我、朱警官和戈壁沙漠一起离去,白素坚持留在易琳的房间中。
虽然经过昨晚在易琳的房间中,并没有甚么事情发生,但是那盒子已被我们分析为“魔盒”,大有可能具有穿透密室,来去自若的魔力。那么,白素留在房间之中,也就可能发生任何预测不到的事。
所以,我感到很不放心,期期以为不可。
白素笑道:“不是你常说的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我苦笑:“今天是怎么啦,老被人家‘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白素笑道:“总是你去冒险,我也要趁热闹,冒一次险过过瘾 如果真有甚么事发生。”
我心中一动,心想:易琳和温宝裕突然没有了踪影,了无音讯,那是事先没有准备之故。若是有了准备,失踪事件又发生在白素身上,或许可以有办法使我们知道她身在何处。
一想到了这一点,我就向戈壁沙漠望去,说明了我想到的。两人立时点头,戈壁取出了一只如普通手表大小的东西来:“这仪器发射的讯号,直上人造卫星,再由人造卫星反射下地球,一个在尼泊尔发讯号的人,在瑞典也能知道他的所在。”
沙漠补充:“至于人离开了地球会怎么样,由于未曾有过这个例子,所以是未知数。”
白素接了过来:“好,我姑且带上 我希望我也失踪,因为我觉得愈多人失踪,愈能使真相快些明白。”
我望了她好一会,明知她的应变能力在我之上,仍总觉有点不放心。
我只好没话找话说:“看来蓝丝快来了,她若有甚么发现,先通知我再进行。”
白素答应著,我依依不舍离开,在那幢大厦的门口,戈壁沙漠和我分手之前,低声问我:“你的情形有些特别,可是有甚么预感?”
我皱著眉:“难说得很,事情极度诡异,我们一点头绪也没有。你们的假设虽好,可是一只盒子能把人吸进去,又能自由来去,这……这可是我从来也未曾面对过的怪异!”
两人摊了摊手:“那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我喃喃地道:“要是我和白素一起被吸进去,倒也罢了,若只是她一个 ”
两人神情不安:“我们的假设,不一定是事实,你是不是担心过了头?”
我有点惘然:“不知道。”
我抬头向上望去,超过二十层高的大厦,在这个城市中多的是,毫无例外的是有许多许多窗子。虽然早有文学家说过,每一个窗子后面都有一个不同的故事,可是谁又能想到,在其中的一个窗子后面,会发生如此怪异莫名的事。
我带著感叹上了车,照朱警官查到的陈民旧货店的地址驶去。
那是一条很狭窄的横街,有不少旧货店开设著,而且是旧式的那一种 这一种旧货店中的物品,大多数来自当铺:有人当了东西在当铺中,到期不去赎回来,这东西就成了“断当”品,流落到这一类的旧货店中来。
我一审察到这种情形,心中就一凉,因为在这样的情形下,要追查一件东西的来历,那是加倍的困难。
沿著门牌号码,我找到了“陈民旧货店”,在众多的同类店铺之中,它的门面特别窄,店门的一边是橱窗。别家的橱窗中,陈列的自然是货品,可是这一家,橱窗之中,却用极精致的红木架,竖著一块约一公尺阔,两公尺高的木牌。那木牌其色乌紫沉沉,又遍布细布白色的小纹理,我一看就怔了了怔,那竟是上好的紫檀。
而且,看来这一大幅紫檀,还是一整块的。紫檀这种珍贵之极的木材,几乎已可以进入神话的殿堂了。一家旧货店的橱窗之中,有这么样的一幅紫檀,这固然也说明了这家店的身份,非同凡响。
我走近些去看,只见那幅紫檀上,精工浮雕著一篇四六骈文,约有两百来字,字迹苍劲,是一笔颜字。
我大感兴趣,起初还以为那是商品,因为看来很像是一幅屏风,及至看完那篇文字,才知道那是陈民旧货店的店规。再看文末的记载,竟是‘大明崇祯元年秋月’,好家伙,已经有四百多年历史了!
那篇文章的意思是说,人世间宝物,很难固定地在一个人之手,常常流转不定,今日在他之手,明日就可能流入你的手中。宝物无常,居者惜之,每一件宝物都曾经有人爱护珍惜。旧货买卖,居中玉成,也就不是等闲的商贾可比。
这家店的宗旨,是只售卖或收购上等的精品,决不滥竽充数,这是买卖古物的宗旨,若不识货,大可光顾他店云云。
看这篇文字,虽然也可起到招揽顾客的作用,不过,把客人赶走的成份,似乎更多。
当然,这样做也可以杜绝外行人或无意购买者来浪费时间,可知这位在明朝末年,创办了这家旧货店的陈先生,真是一位古物爱好者,他故意把“古物”称为“旧货”,自然也有几分傲视同侪,故作谦虚之意。
我心想,自明末到如今,少说也传了二十代,不知道那些后人是不是还保持著原来的作风 从店面和橱窗看来,这一点倒可以有肯定的答案。
我心中更大的疑问是:作风这样古老的一家旧货店,照说和易琳这样的新时代青年,很难扯得上关系,易琳是怎么会走到这里来买东西的?
而且,从刻在紫檀上的那篇文章的口气来看,这店中的东西,全是珍罕之极的宝物,易琳用了多少钱买那盒子的,她负担得起吗?
我一面想,一面已推门走了进去 这城市的商店,都是打开门做生意的,极少关上了门的,这只怕也是怕途人顺脚走进来的意思。
随著门推开,有两下极清脆的银铃声,随之响起。
店堂很是阴暗,足有一两秒时间,几乎甚么也看不到。我停了一停,这才看到店堂很少,根本没有货品陈列,只有一组椅、几,倒是一看就知道是明朝家私中的精品,堪称罕见。
店堂中一个人也没有,只在几上放著一叠书刊。
我提高了声音:“有人吗?”
在询问时,我看到有一扇门通向里面,连问了三遍,门才打开。一个中年人,神情疏懒,衣著随便,走了出来,打量了我一下,问:“有何贵干?”
我心想,这旧货店根本不存心做生意,真不明白易琳是怎么会来向他们买东西的。
我沉住了气:“正是有事请教。”
我说著,已拿出了那盒子的相片来:“请看一下,这是不是之前,一位女孩子在贵店购买的物品?”
那中年人先是老大不愿意地凑过来看,一看之下,现出了很是错愕的神情,他点头:“是。这是本店卖出去的物事。”
我第一个问题是:“请问,这是甚么?”
那中年人呆了一呆,答得也妙:“这是一只盒子。”
我挥了挥手:“这盒子,何以会称作宝物?”
中年人摇头:“它是宝物?我不知道,宝在何处,倒要请教。”
他反倒问起我来了,真叫我啼笑皆非。
他的神情之中,充满了疑惑,却又不像是假装出来的。
我有点不耐烦:“你对于自己出售的货物,不能确知是甚么?”
对方也有点恼怒:“我当然确知,那是一只盒子!”
我沉声道:“那盒子是甚么来历?有甚么特别之处?你确知?”
那中年人的脾气,也不是太好,他一翻眼:“关你甚么事?我为甚么要告诉你?走!请你离去。”
他不但说,而且动手,向我用力推了一下。这一推,自然推不倒我,我纹丝不动,但是我没有还手,是我态度差在先,怪不得他。我吸了一口气:“有一些事发生了,你不回答我的问题,警方也会来向你查询,到时,你还是要回答的。”
大凡经营旧货店,总有些来源不清不楚的货物,就算清白无比,也经不起对每一件货品加以盘问,所以都是避免和警方接触的好。
那中年人一听得我那样说,呆了一呆,我趁机报了自己姓名,向他伸出手:“陈先生,很高兴能认识你。”
他是“陈民旧货店”的店主,姓陈是应该的。他听了我的名字之后,略呆了一呆,一面也伸手和我相握,一面打量我:“你就是那个……卫……”
我不等他说完,就道:“如假包换。”
他笑了一下,虽然笑得勉强,但是气氛显然已比刚才好了许多。
他道:“请坐,请坐。”
我在那明式的座椅上坐了下来,他来回踱了几步,才道:“有了甚么问题?我们是祖传的老店,有不少货物都是上代传下来的,像你现在坐著的椅子就超过四百年了 没有人光顾,也就一直留在店中了。”
我问:“你是说,那盒子的情形也是一样?”
他摊了摊手:“是!”
我大是起疑,又向店堂四面看了一下。店堂中除了这一套明式家私之外,还有墙上的几幅字画,除非那盒子当时也是摆在店堂的,不然,易琳实在没有理由会把它自店中买走。
我立时问:“你可还记得,把这盒子卖给了甚么人?”
店主人道:“当然记得,一个女学生。当时的情形 ”
他说到了一半,陡然住了口,现出了很是怪异的神情,一看就知道当时的情形有些特别。
我吸了一口气:“请说当时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