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刃噬心-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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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隙……恨只恨天不遂愿……白首共度……”沈时安默语黯然,一滴晶莹落在杯中,竟似碎月满盏,仰首一饮,直落喉中未甘。
梁安听罢,惊愤亦消,心中无由酸没,不知当作何慰。又闻,“今日叙罢,二位小友能闻老夫叨语,甚是心慰,赎老夫失宜一时,不送了。”说着,沈时安略一摆手,背过身去,望着院角香树沉浸郁思。
言下逐客,梁安自亦随语,起身欲去。可石生顽坐不动,全文丝毫退意,只听他道:“前辈怀思,晚辈免能食味,只有一事不解。为何当年沈家灭门,前辈竟能不阻?”
“老夫立誓,不舆江湖。倒是你,何故着紧沈氏之事?”沈时安满面沉色,显有不悦语断沉思。
“无外他意……内子亦是沈家门人,只是今番……”石生话言未毕,魔君猝然发难,一掌拍来,骤风压面。“你是何路数,竟可娶我沈氏之女!”适才见识魔君之能,石生岂敢大意,提拳迎上已尽全力。只听连串声响刺耳难奈,座下木椅竟随身形挫退数尺!
“七道劲力?……一劲九化!济元宗?!”沈时安瞪目霎逝,转笑道:“不错,不错,亦算得门当户对。说来当年曾为莲儿续脉之人,便是你济元高辈,不知小友可曾听闻‘巧胜公’?”
原是济元高人,无怪可施续脉奇术。“晚辈入门时,济元已遭横祸,无缘得闻。”石生感叹稍顿,又语急切:“只是今番内子离行,不明去处,烦请前辈一道家舍,或可能觅。”
“为人夫者,竟迫妻离,若非老夫不欲旁事,真将予你一顿好打!”沈时安恨起心底,直往白目,遂长叹:“哎……罢了,我沈氏原居北祁竹奉西往四十里处,你自且寻去……只是夫妻本缘,善且待之。”
“多谢前辈,若能寻往,他日必携以报,想来内子亦添欣喜。”
“不必了,老夫早已无心……去罢。”沈时安话至半句,便将二人逐去。
石生告手揖别,随与梁安踏出堂外,寻复顾驾。
马夫本想二人不过随意打点,谁知半日无影,此时正匐车上鼾声如雷,口角浸涎。二人近前见他模样,欲将唤起;谁知尚未动作,他竟抽身一震,眼若铜铃般挣起。见得二人置前,憨笑道:“二位公子方近我便知晓,呃……我可未曾躲懒,只是闭目而已,闭目,哈。不过公子可去了些许时辰,不如赶早快马,好寻宿处。”
梁安方才听罢魔君述事,一心忧郁,此时见这马夫唇角挂涎,却仍强说苦候之言,不免嗤意,掩着灿颜钻进厢中。
石生随后,横坐驾后,道:“所言甚是,不过此行需转北祁境地。”
“啊!”马夫听言,苦叹一声,可二位主顾岂又怠慢,没奈何只好唯喏应与:“这北祁道远,尚需官府通牒方能入境,二位公子可曾准备?”他想二人偶有奇思,若言耗时或可打消念头,谁知一通话语全无声应。哎,这趟苦差,看是避不了喽……
随即,一扬马鞭,缓行而去。
沈时安驱走二人,凛目骤聚,只因一人无声无息,穿堂入院。
“晚生,拜见老盟主。”此人一袭长缎,漆蓝如墨,上印暗纹;背后一匣几有身长,额下锦翅雕镂金灿生辉,正将鼻目掩去,难观真容。来人恭敬施礼,沈时安却沉道:“久别无恙,当年小儿已长身段。不过,来得倒好,省下老夫寻你!”
第二十一章 琴者()
说来凑巧,沈时安遇因旧物起忆,一时怀觞,谁知叙罢心弦颤动。如此修为仍聚莫名,定非寻常。遂将二人打发,果真前脚方去,一人已至院中。
“谁曾想到昔日魔君竟遮肆下,确教晚生好找。”来人礼毕,直落桌前坐定。镂金面甲虽遮眉目,却难掩眸中厉色。
“当年本为沈氏寻一安妥,不想竟成祸根。哎,只叹我氏气数如此,于今,便连老夫亦不安得。不过……甚罢,甚罢。”沈时安置下杯酒,双手抱怀苦笑道。
来人不为所动,只将安坐,徐述:“老盟主享乐晚景,本不叨扰,可一物不得实教晚生惶忧。”
稍一沉吟,沈时安转语又言:“这顽物真就夺人心魄,便从高位亦不肯错?”
“江山可争,江湖亦夺!”
“哈!此等心思古来具念,可便得之又教如何,四宗还能容你?”
“四宗?不过余徒末路,纵惹横心,又何惧意。”
“末路?哼,未免太过小觑。当年四宗隐势已成,若非天下未乱,早将动作。而今北祁雄兵直压西禺境地,不日而战,四宗焉有不馋。此物一旦归落,可号正统,天下即生涂炭……如此,依取?”
“既是‘正统’,当才取借其名。”
“呵,前君若存这等雄心,北祁又岂现日庞势……可惜此物非与可授。”话语方落,沈时安蘸指酒中,轻轻一弹,零星滴液霎时化墨,溅射而去。
来人见势,顺时亦作。脚下逆踏随同座椅滑退开来,右掌后托背匣左手掖拽,猛把长匣跺落身前,正将酒液挡下。一番动静惊扰,院外立时抢进二人,各执利刃护逢左右,剑拔弩张。金面人定坐依旧,只把双手拄上匣顶,不与面貌,愠道:“既无声传,何来卒扰。还不护尽门庭,生人勿近!”二卫闻言,只得目含警惕,缓步退出院落。待人去尽,言语又落:“老盟主当要阻得晚生携取‘正统’?”
“此不过陈遗旧物,既成王候,又何用处。若此罢手,我沈氏命数不予往究。”
“倘若不肯?”
“那便只好与你清盘旧帐了。”沈时安泼去前酒,拿起酒壶重斟一盏。与此,一道话语蹿落耳中。“好,既要盘算,便看魔君可还高能。”话罢,一双掌力倾吐,长匣立时散裂如蝗,劲射四方。
恰时杯满,酒壶重重落桌,震起六支木箸,不偏不倚弹遮碎屑擦面而过。“曲念深种,必惹殃祸。今日若能将你困梏,倒也行得功德一件。”沉息感叹,手下换盏,迅将酒水泼洒置前。劲力透往,直若幼箭攒射。
金面人利目闭合,竟如不见酒箭之势,唯把匣中长物横置膝上,赫是长琴。只见他白指拨弦,缈缈繁音即从传来,口中喃喃:“刚以应柔可破玄星,柔以应刚可拒明惑,君臣相益金土耀月;触地出木八卑尽显;五水聚物火为成音……”霎时间,酒箭如触壁障,凌空激碎,化作珠末反向魔君噬去。
沈时安大袖抽卷,引拉后扬,无数珠末又聚如一,缓落手中杯盏。“‘琴音五幻’,身居外阁,竟能习得内阁之法,这等心机思量确甚了得。不过区区繁音,也妄惑我口耳深识?好,便且瞧瞧你有何等造化。”说道此处,兀将杯酒递至唇前,轻轻嗅予。
“五幻?哼,如此未辨可见朽矣,今日,就与一教这恰衍成音!”来人嗤言,琴声更泛。沈时安闻得话语,隐觉不妥,心中警惕。可一时心房骤跳,如乱鼓捶膛,身后更有一抹寒锐袭至,瞟眼望去,竟是吞天!
铮铮弦动,或倏或抑颤鸣不已,只是魔君执盏静坐,何来吞天乍袭?
沈时安脚跟未动,左掌擒指后划,手入白刃正钳刃尖,偏劲一转,梁安身形亦随扭挫。可未待落定,雄猛寒意透指达臂,便连擒锁亦欲挣脱,更幻剑姿繁驳倾刺而来。
“寒霜一剑!”
与此同时,一影悄袭,拳劲密叠成影,赫是石生!
沈时安复夹当间,却自喝笑:“来得好!”旋即钳指引扬,拉得蛇剑惯首,无数剑意直往天上卸去;后又稍卧身躯,右手酒水径泼石生面目,肘间横挂,全御七劲落入梁安胸怀,将他击落院侧不起;一生间隙双掌盘转居挝,正中石生腰肋,坚实雄躯经此一记,竟掼破桌,直跌来人脚前方止。
沈时安一时不明,何故二人去而又转,难道均为设计?若说吞天,魔盟曾袭凌云,落入其手亦非不能,但济元遗子又怎与同途?……恐怕此子非是药宗出身,想那幽骨侍于盟内,或传九劲……只是眼前动作颇存悉意,似曾相识……
连连疑惑,沈时安不禁看向来人,见他琴续不减,好似场间未现,方才复明。“哈,原来如此,竟是着了道。”
金面人自闻正音,猝感不周,指尖一颤繁声骤乱。同时,沈时安长呼一气,缓启眼目,嗔声道:“琴者,当禁,禁止于邪,以调正心。千羽‘五幻’中正之道,外感于内,可你心思终藏妄浊,纵摄心魄、辨夺喜怒,亦偏正音……究是谁人为你启了魔心!”
“魔心?哈哈哈,这世间万物无非食者,何来为魔,不过人心而已。”金面人嗤语一笑,又接话言:“倒是魔君甚能,短短一刻便已破开晚生‘五灭’之音,确是过人。不过若非杀意并存,又否能破?”说罢,弦音再奏。
“哼!区区繁杂,妄负甚能!”沈时安怒染心头,气劲所至,桌椅竟晃抖动,须发张扬。适才幻景虽觉杀机,但来人既图何有不抱,若非御剑一击实与当年暮霜如出一辙,恐未察觉。现下再起,自扰烦念,欲从速决,是以战意尽全。只见其脚边墨色渐染,浑蒙周旋。金面人觉晓魔君杀心,手下亦迅数分,一时连片指影覆上琴弦。
“咔、咔……”迸裂声,悄自魔君衣袍乍起,随即蛛纹蔓延,尽攀颜面!可他却如似未觉,仅一眨眼,即已离析散碎,化入尘烟当中。
“幻身?!”待及反应,已知不妙。金面人脚下猛踏,自顾蹿前,可任凭身势如何亦未及过紫影迅捷。并指掌印,仅余寸许便可袭上。
刀,寒若幽渊,无声无息。沈时安只感背门冰凉,刀气即灌五内,不禁乍惊心间:“藏气?!四喜堂?!”
第二十二章 力拒强伺()
惊念一瞬,沈时安猛提内息,一声低喝,护身气劲猝迫于外,生将及身刀罡推逼后径。“嗡——!”薄刃震鸣,此时,魔君方复面庞,见身后一人双手握柄聚压刀上,拿捏吃劲。“阁下高姓?如此修为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