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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其实我不快乐-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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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时尽管是个孩子,道理我还是明白的,对与错我也能分得清。所以,我讨厌随大流、讨厌干什么都一致,我也害怕在一致中被淹没。也许我想得真的太多了。

四、宁愿被她们拳打脚踢

我的家庭是一个典型的读书家庭,刚搬来深圳时,对门住的是爸爸一个单位的人。他们看我们家整天静悄悄的,以为家里没有人,其实三个人都在看书、或者在电脑上。

第一部分第2节 我不快乐(2)

从小,我就有自己的书,一方面是订阅,一方面是定期购买。可是我特别喜欢看父母的书。看完了后就会自己造词、造句子。冬天妈妈把晒得暖烘烘的被子从阳台上抱回来,我就会学着书上说,被子有“太阳的味道”;早晨太阳出来了,我不说“太阳出来了”,我会换另一种说法:“啊,一树的阳光”,弄得爸爸激动不已,说:我们的孩子小小年纪就有“文学的思维”啦。

大了的我经常会伤感、会感到宿命的无奈。来深圳读初中,第一个学期的期中考试,我的作文只得了4分(满分40),因为老师之间是交叉改卷子,不熟悉我的语文老师怎么也不相信,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子怎么会有那么丰富的词汇和联想,所以她判定,肯定是抄的!勉强给了4分,算你抄的功劳吧。

小学时,老师经常在课堂上读我的作文,在我的作文本上画圈圈。寄到少年杂志上的文章,编辑阿姨也说灵气扑鼻,我并不知道那就叫做“灵感”什么的。

于是便受到一些莫名其妙的定位:你的作文写得好,早晨的早读课由你来带读吧,于是,我每天早晨小大人似的走到讲台上带领同学们早读。

过了一段时间,老师又增加了一个S来带早读,因为我的社会活动比较多,老师的本意是让我少点辛苦,让两个人一人一天轮着,不料却给我增添了无穷的烦恼。

许多年后,我看到报上有一首打油诗,正应了我当时的情景:“天上星多月不明,地上坑多路不平,河里鱼多水不清,人间官多不太平。”

早晨,我拿着书走上台去带大家早读,S也走上台,说:“我来带读。”

我大睁着眼睛说:“昨天你不是带读过了吗?”

S就气鼓鼓地走下台,嘴里说一些不三不四的话,并且指责我有表现欲,引来底下同学的一片嘘声。

我以为S只是偶然的记错,接下来显然不是这么回事。我接连不断地和S在讲台上相遇,一回一回,我如同偷了东西被人拉到讲台上亮相一般。几回下来,我索性不再上台带读,我的潜台词就是:你爱干这个你就干,我不干总可以了吧?我才不愿意与人作这样无味的拉扯。

S显然不想放过我,她把自己扮成一只猫,而我是她爪子边的一只鼠。我还没过几天安稳日子,S又开始生事了:“怎么了,你清闲了,总让我一个人来带读,你想把我累死啊?”这话说起来振振有词,弄到老师那里也是我的不是,我不知道如何替自己分辨,显得无所适从。

后来的情况就是,S只要想在台上,那个讲台就是她的,S不想上台了,我就得上台去,完全凭S的一时兴趣,我只能做她的陪衬人任她摆布,儿时的早读课竟然成了我的炼狱。

可能已经看出我没有什么反抗能力吧,S极力在各个方面打压我。我只好尽量回避她,不去看她的脸色。问题是同在一个班级,又是那么一个小天地,躲得开吗?S执意要做出一付理直气壮的样子,常常拉开一个进攻的架势,身后总是有几个拥护者,我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开罪了她(她是在挑战“名人”吗?)。其实现在想想小孩子是最势力眼、最崇拜暴力的,同学中谁最能打、谁最能闹,小朋友们就会去讨好他(她)。

S对我实行的是精神暴力,她对我一不打二不骂(我情愿被她拳打脚踢),她就是从精神上打压我。来深圳后不久,香港电视里放“大话西游”,看了“大话西游”,我一下子明白了这个道理。在“大话西游”里,唐僧被妖怪捉去,绑在柱子上,一左一右两个小妖看守他。在身体暴力方面,唐僧是受害者——他被五花大绑,不久还可能被妖怪们吃掉;而在精神暴力方面,唐僧显然占了上风——面对没完没了啰嗦的唐僧,两个看守实在难以忍受,相继自杀身亡。

我绝对能体会到两个小妖的痛苦,当年的我常常有背起书包又不想去学校的念头。

很多年以后,我在一本书里看到这样一段话:“必要的捍卫是对自己的关怀,一味地谦让会助长对方的无教养,破坏人际交往的互利原则。”

那时候我真的不懂,只想着忍让,不要和她针锋相对。可是到底要怎样捍卫才合适?直到今天我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来捍卫自己。是捍卫自己上台带读的权利,还是捍卫自己不上台带读的权利?这让我想到了“两桃杀三士”的典故,怀疑起老师的动机来。本来就是嘛,一个早读也就20分钟,值得任命两个“带读官”吗?

有一天,我为这事很不开心,就告诉了妈妈(如果我有一个哥哥或者姐姐,哪怕是妹妹或弟弟,我都不会告诉妈妈,我会让他们帮我去收拾她!有点暴力思想吧?),不料,妈妈听了后半天也没说话,说出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怎么会有这么刁钻古怪的小孩!看得出妈妈也无可奈何。从这件事我知道了,大人也不是什么问题都能解决。

妈妈就和我谈心:生活中总是有一些不可理喻的事,用通常的办法根本没法解决。你遇到的事说开来一点意思都没有,她本来做的就是没有道理的事,她执意要和你作对,你跟她讲道理也是讲不清的,只会引来更多的烦恼。妈妈还告诉我,说自己和S的妈妈是大学同学,S的妈妈是一个非常温和善良的人。妈妈希望不要因为孩子而与老同学产生矛盾。妈妈中心的意思就是让我忍了。

其实,妈妈看人也有不准的时候,前几年我听人说,S的妈妈因为职称的事与同事闹得不可开交,S也算是家学渊源吧。

人哪,就是这样,没有利害冲突时都是一团和气的、礼貌的、有教养的。

所谓礼貌是指言语动作谦虚恭敬的表现。

所谓教养是指一般文化和品德的修养。

礼貌是外在的、表面的,是经过训练和刻意就可以装出来的。而教养是发自内心的,有环境、教育、经历等结合成的内在素质。也就是说,一个人有礼貌,讨人喜欢,但他可能内在是自私虚伪的。但当说一个人有教养时,不仅说明他的外在行为,而且还说明这个人的内涵、道德品质是好的。

不是命运总捉弄不幸的人,而是命运总捉弄善良和有教养的人,善良的人才容易成为不幸的人。

同样的事在初中也发生过,我在做班长的同时,还做着校文艺部的部长,还在校广播站任职,每天忙得团团转。妈妈担心这样下去会影响我的学习,劝我放弃一项。可是我脱离了原来的环境来到深圳,好热爱好热爱现在的学习生活,怎么可以轻易放弃已有的快乐呢。

一年下来我终于证明了自己,在近500人的一个年级,我的考试总分是前五名!这就说明我是能胜任的。学校里还专门请妈妈在家长会上介绍自己教育孩子的经验,父母好高兴,我也异常兴奋。

没高兴多久,事儿来了。班上的一名干部对我说:你的兼职那么多你在外多忙点,班级工作我们就多做一些,有什么事我们商量好,完了我们来做,你就专心干学校的吧。这让我确实轻松了许多,班级工作事无巨细,做起来是很耽误时间的,我为有这样的善解人意的同学而高兴。

一段时间下来,班主任找我谈话了:听说你不怎么干班级工作,整天泡在学校里?

又过几天年级组长来找我了:听说你在谈恋爱,每天都有高中的男孩来找你?我连忙解释:是文艺部的同学来谈工作。文艺部其他同学都是男生,那一段,我们特别兴奋,轰轰烈烈地开展着活动,几个干部不时地聚到一起商量工作。

我的内心觉得委屈,老师怎么这样呢?班级的工作我没少干,学校里的事不做行吗?再说,老师怎么知道那几个同学来找我了?看来是有同学向老师汇报了。以后,我不让文艺部的男生来找我,我说有事我会主动到高中那里去找你们,省得同学讲闲话。他们在另一座楼的三楼,同学该不会有意见了吧?

不过,这也无济于事,我的身后好像有一部摄影机,时时刻刻在扫描着我。过一阵子年级组长又来找我谈话了:听说人家不跟你谈了,你天天跑去找人家?

这真叫人百口莫辩,很明显,我又中招了!

写到这里突然有两个问题冒了出来,它们一直萦绕在我的心头:一是说知识分子文明,二是说小孩子单纯。

先说“知识分子文明”,可能知识分子打人骂人要比其他群体的人少。可是他们斤斤计较的那个劲头,还有搞“阴谋诡计”小动作的手段真让人难以相信他们是“有知识的人”。从小到大,我就看着一些大人们找爸爸妈妈说这样、说那样。尽管父母不让我听,但是当人一走,他们气得摔东西,我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再说“小孩子单纯”,小孩子是因为无知显得单纯。可是小孩子的嫉妒心却是与生俱来的。我打小就不喜欢跟人争斗,但事情好像不以我的意志为转移。自从在学校里有了名气后,来自小朋友的冷言冷语,简直像利箭一样,充斥人心。你不惹别人,别人会来惹你。老师说,小朋友们要团结友爱,下了课,小孩子们会毫无顾忌地形成一个小团体,来隔离你、排斥你。每一个小孩子的背后都有一双不肯认输的眼睛在盯着,所以当你拿到奖项的时候,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羡慕你,向你祝贺。然而身子一转,又是另一回事了。

第一部分第2节 我不快乐(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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