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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香江边上的思考-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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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布,将其占领合法化。一九○○年,李鸿章赴广州就任两广总督途经香港与港督交涉九龙城的主权问题,但没有任何结果。大约在辛亥革命前后,英国政府最后放弃了占领九龙城,只是将掳掠的两扇城寨大门,作为战利品摆在大英博物馆。九龙城寨回到了中国人手中。

为什么英军不继续占领九龙城寨?为什么英国人在清政府抗议中占领的九龙城寨,反而在清政府瓦解了,中国陷入内战、无人关心九龙城的情况下,主动撤离了城寨,在自己的殖民地中保留了一块中国人自己治理的地盘呢?和火烧圆明园相比,前后不过四十年时间,大英帝国怎么就一下子从烧杀抢掠的强盗,变成了彬彬有礼的绅士?我搜寻各种历史资料,找不到明确答案。从时间上推算,港英政府主动撤出九龙城寨大约是在港督卢押(Frederick Lugard)任上,此公是大英帝国担任殖民地总督中最具眼光的政治家之一,不仅著有阐述殖民治理精髓的专著,而且就在港英政府撤出九龙城寨前后,创办了香港大学。

从占领香港以来,英国把香港作为通过商业贸易汲取中国财富的基地,并没有打算治理香港,对教育也没有兴趣。但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大清帝国风雨飘摇,西方列强掀起瓜分中国的狂潮,此刻的西方政治家都力图取得对中国的统治权。一八九四年清政府废科举,对中国产生了深远影响,不仅统治阶层失去了吸纳精英的渠道,中国文化也因此失去传承的机制。谁掌握了中国的教育,就掌握了中国精英,谁掌握了中国精英,就掌握了中国的统治权。由于甲午战争,日本捷足先登,大批中国精英留日,日本人也纷纷进入北京、天津和东北开办新式学堂。日本一举吞并中国的野心让美国人坐不住了,美国政府干脆用部分庚子赔款创办了清华留美预备学校,美国人的善举背后是帝国的雄心。比较之下,老牌的大英帝国显得迟钝和落后了。一九○五年十二月十五日的《中国邮报》的社论标题就是呼吁“在香港设立一所帝国大学”。社论概述了中国的门户开放政策所带来的政治格局变化,比较了日本和英国在中国的势力消长后指出:

日本政府正花费巨额金钱,在中国传播它的思想和扩充影响力,并确保它的投资所值。在此点上,日本人是够聪明的。远在日俄战争之前,甚至在战事期间,日本已在中国各地布置好了它的文化传播者。战后,这些传播者数量必更大增。究竟这种方法的要点是什么?就是现代教育。日本在中国的教师甚多,在北京他们更在学校和大学里控制了重要的职位。……与日本不同的是,我们缺乏一个广泛的制度,和向一目标迈进的明确工作方针。……作为英国在远东的影响之中心与泉地的香港,在教育中国人方面又怎样?……香港所需要的是一所大学。……在香港设立大学,会成为一项帝国的投资,对于英国的繁荣来说,为此目标使用一笔公费是有价值的……如果我们不这样做,正如一位皇室人物所说的:“二十世纪的远东是属于日本的。”(冯可强:《帝国大学:从历史看香港大学的本质》,转引自《香港教育透视》,206—207页,下引此文只标明页码)三天后,《中国邮报》在社论中继续鼓吹建立香港大学这项“国家投资”,把从事大学教育的人看做是传播西方思想的小军队,创办港大可以培养一批接受英国思想文化的“小英国人”。这样的思想无疑激励着身负帝国使命的第十四任港督卢押,他在一九○七年走马上任后就寻找机会建立港大,并获得英商大资本家的积极支持。

一九一一年,香港大学奠基。卢押在奠基礼上自豪地宣布:“只要大英帝国一日代表帝国公理(imperial justice),只要它的目标一日是哺育和教育英皇陛下的臣民,以及其属地的邻近国家的人民(指中国内地——引者),它便会不断繁荣昌盛。……历史会记载说:大英帝国的建立,是基于比领土扩张或国势增长更高的理想。……当后世史学家评价东方世界发展时,他们会指着在地图上只有一粒尘埃的本殖民地,形容它是一个产生了巨大影响的中心,它的影响力深刻地改变了占全球人口四分之一的一个国家。”(208页)第二年,香港大学正式开办,卢押在开幕礼的演讲中阐明了港大的两个宗旨:一是“为中国而立”,即让中国求学西方的人免受远涉重洋、背井离乡之苦;二是“沟通中西文化”。卢押的第一次演讲是对英资捐款人说的,所以赤裸裸地宣扬帝国政治理想;第二次演讲是对港大师生说的,自然要讲文化交流之类冠冕堂皇的话。不过在演讲中,他也隐讳地讲道:“如果这间大学依照它的创办者所订下的正确方向发展,我怀疑在出席今次盛会的人当中,有没有人深切了解到我们现在展开的工作怎样重要;这间大学可能亦将会对中国的未来,以及中西关系(尤其是中英关系)产生深远的影响。”(205页)

然而,事与愿违。就在香港大学奠基这一年,共和政制也在中国开始奠基。一九一一年内地发生了辛亥革命,紧接着就是“五四”的启蒙救亡运动,中国的民族革命和民主革命同时展开,反英、反帝运动风起云涌,港大“为中国而立”的目标彻底破产了。随着香港经济的发展,港大的目标开始转移到“为香港社会服务”。一所面向全中国的帝国大学就这样变成了一所名副其实的“香港大学”。但这没有改变港大的殖民使命。用在印度推行英语教育最得力的麦考利(Macaulay)勋爵的名言来说:“我们目前必须尽力培养一个特殊阶级,使之成为我们(英国政府)及治下广大子民的传译者,这个阶级,有印度人的血统,印度人的肤色,但有英国人的嗜好,英国人的看法、道德及思想。”(转引自谢家驹文,51页)这也就是香港大学的政治功能所在,只有培养出这样的“小英国人”,才能被以“行政吸纳政治”的方式参与到殖民统治中共同“搞好民族关系”。

香港教育的殖民本质必然是压制中文教学,推崇英文教育。中文教育与英文教育之间的冲突,反映了香港文化主导权或主权的归属问题。这一问题在一九四九年之后变得更加尖锐。当时,马克思主义在新中国已成为思想正统。钱穆、唐君毅等大批传统知识分子涌入香港,他们心怀“为故国招魂”的文明使命,以为只有香港才能保存中国文化的命脉。为此,他们于一九四九年创办了新亚书院,随后又产生崇基、联合等书院,并提出要建立中文为媒介的大学。这样的设想引起了要不要创办一所中文大学的辩论。钱穆等人认为,香港应当是中国文化的教育中心,居于领导东南亚文化的地位,理应创立中文大学。一九五八年,张君劢等人在香港联署发表《为中国文化敬告世界人士宣言》,全面阐述了复兴儒学的思想。

起初,英国人反对创办中文大学,并通过对财政和学位的控制,压制中文教育的发展。但他们很快意识到,推广传统儒学教育可将香港人与内地意识形态隔离开来,使其成为抵制内地的文化武器。由此,港英政府转变立场,推动新亚、崇基、联合等书院于一九六三年十月十七日正式合并为香港中文大学。其目的当然不是复兴中国传统文化,而是为了控制中文教育。当初,在钱穆坚持下,Hong Kong Chinese University被翻译为“香港中文大学”,其实质是要通过汉语语言来保持中国传统文化。然而在港英政府的操纵下,中文大学根本无力承担通过中文复兴中国文明的使命。也许是这个原因,中大成立两年之后,钱穆辞去了文学院院长职务,郁郁赴台。

中大的悲剧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新儒家知识分子的悲剧。他们试图在西方文化尤其是西方自由主义脉络中发展儒学,实现儒学与世界接轨,从而试图在香港保留并传播儒家文化,但他们忽略了儒学的根本在于中文,由此在港英政府推行英文主导的殖民教育面前失去了批判力,反而成为港英政府用来抵制内地政治的文化工具。由此,新儒学从第二期到第三期,基本上被自由主义与马克思主义的意识形态之争所蒙蔽,丧失了近代以来中西文化对立的根本问题,更忽略了整个二十世纪的文明冲突。新儒家知识分子在香港精英阶层中培养儒学教育的努力失败了,但香港中文教育却在左派基层爱国学校得到了迅速的推广。香港年轻一代大学生对香港殖民教育的本质进行了深刻的批判,并掀起了“认识祖国,关心社会”的运动,无论是认同内地政治的“国粹派”,还是对内地政治采取批判立场的“社会派”,都强化了香港社会的中文认同,并推动了“法定中文语言”的运动,迫使港英政府将中文与英文并列为官方语言。这就构成了香港回归之前文化斗争的基本格局。

在世界的某个角落,有一个世界奇迹。这个奇迹叫圆明园。艺术有两个来源:一是理想,理想产生欧洲艺术;一是幻想,幻想产生东方艺术。圆明园在幻想艺术中的地位就如同巴特农神庙在理想艺术中的地位。一个几乎是超人的民族的想象力所能产生的成就尽在于此。……请您想象有一座言语无法形容的建筑,某种恍若月宫的建筑,这就是圆明园。请您用大理石,用玉石,用青铜,用瓷器建造一个梦,用雪松做它的屋架,给它上上下下缀满宝石,披上绸缎,这儿盖神殿,那儿建后宫,造城楼,里面放上神像,放上异兽,饰以琉璃,饰以珐琅,饰以黄金,施以脂粉,请同是诗人的建筑师建造一千零一夜的一千零一个梦,再添上一座座花园,一方方水池,一眼眼喷泉,加上成群的天鹅、朱鹭和孔雀,总而言之,请假设人类幻想的某种令人眼花缭乱的洞府,其外貌是神庙、是宫殿,那就是这座名园。……这是某种令人惊骇而不知名的杰作,在不可名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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