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你宠谁?-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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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草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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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章:出嫁喽~~
清平十年三月初六,百年难得的好日子,齐宋都城平阳本就繁华,此时被街边小贩占去大半的硬土路上满满当当的挤了一路迎亲的队伍,热闹更甚。
齐宋民风开放,重农不轻商,是以街头商贾云集,道路经常不畅,而如此大排场的迎亲队伍,举目平阳都城也实属罕见,商家和迎亲的两厢这么一挤,行进速度缓慢如牛。
路被堵死,小贩们做不成生意,索性都收了摊子抻着脖子看热闹,就见那百十来人的队伍最前方,为首一人身姿英挺,座下一匹通体乌黑的高头大马正“突突”打着鼻响,四蹄急躁的交替踏地,大有想踩过人群飞蹄而奔之势。
相较于爱马的急躁,新郎官的表现则甚为悠闲,他表情淡然,仿佛事不关己,身着一身大红锦缎长袍,上配月白色狐狸毛镶边短襦,脚踩黑色暗纹锻靴,头戴白玉冠,腰上同款白玉圆佩和白玉腰带在微风下叮当作响,听那声音清脆悦耳,不像普通羊脂玉那般沉闷,竟是传说中产于西域雪山的上好雪玉,此玉产量极少,开采更是不易,每年所得不过二三,大多进贡到皇室,平常百姓百年难得一见,更别提同时佩戴三样饰品。而乍看此人穿着打扮虽然用料考究,样式却也只是简洁大方,再细看那眉眼身姿,却是数不尽的风华,似有万绦金光闪过,晃得人睁不开眼,所到之处路人要么瞠目结舌,要么抬手遮住眼睛,都似承受不住如此耀眼的光芒。
与迎亲队伍隔了一条街的相府后门,街道冷清了不少,一个梳双髻的小丫头正东张西望,大半个身子还在院里,只露出个小小的脑袋寻着吹打声音的源处望了一眼,随即大眼睛眯得弯弯的,嘴角咧开,露出一颗亮闪闪的虎牙,甚是可爱。
抬腿迈出了门,又鬼鬼祟祟的回头寻么了半天,方才拍拍胸脯长出了一口气。刚要转身往热闹的地方去,肩上一重,一股子脂粉味钻进了鼻子,“阿嚏——”一声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小丫头正是相府千金赵宝妍,换了丫头紫玉的衣服偷跑出来打算看看自己婚礼的热闹,此时被人截住,心里已是不爽,扭头一看,一个水灵灵的大美人正站在自己的身侧,高昂着额头,斜眼看人,一幅不可一世的样子。
阿宝平素待人极好,最厌恶仗势欺人之人,这人见自己是丫鬟打扮便看不起她,使她十分气恼。于是便也双手环胸挑着眉问,“姑娘何事不走正门,偏来这下人与狗出入的后门?”
大美人也不生气,笑着问,“你是这府上的丫头吧?可知道今日的喜事?”
“齐宋首富迎娶右相千金,平阳百姓又有哪个不知?”
“那你可知我是谁?”
阿宝见她一幅豪门千金的打扮,心道定是薛怀锦在外惹的风流债,嘴里却挑衅的说,“闻着这脂粉味,怕是哪个勾栏里混出来的吧?”
美人突然怒气冲天,“即便是勾栏女子又怎样?怀锦自我十五岁那年买我初夜,之后四年专宠我一人,宿在我房里的日子怕是比自己府上还多。他,他今日便是要成亲了,若蝉这样的出身,自是配他不上,只是,只是跟了他这么些年,总是有些不甘……”说着说着,竟嘤嘤的哭了出来。
阿宝心中郁闷,眉间生生挤出了一个川字,伸手狠狠的揪着旁边一颗小榆树,心里直把那薛怀锦骂了个狗血喷头。
若蝉哭累了,从怀中掏出手绢抹了把眼泪说:“我与你这个小丫头说个什么劲儿啊。”
阿宝嘿嘿笑,虎牙一闪一闪亮晶晶,“原来你竟真的是勾栏女子啊,我刚才只是胡扯的,哈哈哈。”
“你!”
“姐姐莫生气,生气是要长皱纹的,本来年纪就大……”
若蝉被气得不轻,胸脯一起一伏,杏眼圆睁指着阿宝吼道,“那就看看怀锦到底是要你这个小的,还是要我这个老的!”
阿宝凑上去轻轻拍着若蝉的背给她顺气,“咦?我只是相府一名丫鬟,你与小姐姑爷的事情,与我又有何干?”
若蝉一时怔住,随后笑道,“看我,气得头都晕了,是和你不相干,那你又为何要跟我作对?”
“相府的人自然要向着自家小姐。”
见阿宝说的豪气冲天,若蝉笑了笑,也没反驳,甩了甩帕子说,“和你说说倒也有用,心里舒坦多了,左右他是不会娶我这样的女子的,那他娶张三和李四又有什么分别?”
阿宝刚想说是,就听若蝉接着说道:“反正他待我好就行了,娶不娶妻又能怎样?即便是相府千金,还能管得了他吃喝玩乐?要知道善妒可是犯七出的。”
阿宝听着外面的鼓乐声越来越近,耳朵里已听不进若蝉的话,只想快些打发了她好去前面看热闹,于是扭头对她说,“姑娘若是觉得心里舒坦了,那就快快走吧,一会儿这看守后门的人就回来了。”
若蝉笑了笑,又昂起了高傲的脖子,转身款款离去,可是还未走到转角处,就听“啊——”的一声大叫,接着不住的抖落水袖,只见一条灰黑色的毛毛虫掉落了下来,拇指粗细,足有寸长,大美人抖着声叫道:“哪里来的这么大一只毛毛虫啊!”隐约觉得不对,回头往相府后门看去,哪里还有人影啊!
阿宝做了坏事,匆忙忙的往院里跑,边跑边想,今年榆树虫可真多,随便几下便捉来一只又肥又大的,吓唬那若蝉可当真是过瘾,可又一想她那未来的相公与那位若蝉姑娘做下的那等,那等丑事,心里不禁又气愤起来!
慌忙间撞上一个人,抬眼一看正是一身大红嫁衣的紫玉。
阿宝突然打了个指响,拍了拍紫玉的肩膀说:“你穿这嫁衣还挺漂亮的,哈哈。”
紫玉眼睛已经急得发绿,连忙抓住她的袖子,“哪里还有时间开玩笑?小姐快快跟紫玉回去,迎亲的队伍已经到了大门口啦!十万火急,十万火急,再晚我们就要露馅啦!”
阿宝满脸不在乎,一把拉起紫玉,边走边说:“急什么,大不了你先替我嫁过去,反正蒙着盖头,又有谁会发现?到了新房再换回来好了!”
她嘴里说着一套,心里却想着那凤冠霞帔足有几十斤重,刚才又什么热闹也没看到,当真是不甘心,眼睛叽里咕噜的转了几圈,突然计上心来。
眼看就要走到闺房时,阿宝突然捂住肚子,“紫玉紫玉,我内急,你先回去,我要去茅房。”
“小姐你快着点,紫玉回房等你。”
回到房间后红莺紫玉两人左等右等不见阿宝归来,红莺已隐隐感觉到事情要坏,两人和阿宝一同长大,十分清楚她的性子,定是故意溜出去看热闹了。
正发愁时只听吹打声已经近了,怕是迎亲的队伍已进了院子,红莺连忙拿过凤冠霞帔,慌忙给紫玉带上,压低声音说,“如今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小姐虽然顽劣,但也不至于闹出大事,你先替她上了花轿,她应该也不会走远。”
紫玉闻言坐在床上,紧张的秫秫发抖。红莺垂首站在一侧,也是冷汗直流,老天保佑,可别出什么岔子啊!
这时媒婆的声音传了进来,无非是什么吉利话之类的,二人听得一知半解,就听那门“吱嘎——”一声开了。
为首之人正是胸带大红花的姑爷薛怀锦。这薛怀锦乃是平阳首富,听说自幼丧父,被父亲旧友右相赵刊收留,直养到十六岁方才自立门户经商,几年之内,竟已成为京城首富。
薛怀锦甚为了解阿宝,目光一扫,发现向来和阿宝形影不离的两名侍女如今只剩红莺一人,便知其中必有蹊跷,再看那新娘,身量虽然与阿宝相似,但依阿宝活泼的性格,早已忍不住要说话,怎会如此乖顺的坐到现在?
薛怀锦眉头一皱,问道,“阿宝呢?”
红莺急道:“姑爷息怒,小姐说,小姐说,她,她稍后就来……”
薛怀锦点了点头,只侧头对那媒婆吩咐要一切从简,说罢大步走了出去。
媒婆得了令,手上利落的搀了新娘子走出门去,谁也没注意,大队人马后面,一个梳双髻的小丫头悄悄的跟了上来,她目光灵动,身姿轻快,转眼便站在了新娘子的身旁,看到她,紫玉和红莺两人顿时舒了口气。
于此同时,薛怀锦正好回头望去,目光与阿宝碰在一起,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而阿宝则调皮的眨了眨眼睛,咧嘴一笑,小虎牙亮闪闪的。想到刚才若蝉之事,突然又负气扭过头去,见薛怀锦疑惑的看着她,转回头伸出小拳头做了一个打的手势,弄得人更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由于新娘盖着盖头,阿宝又有意低头走路,一路走到相府大门,并没有引起家丁的注意。
在大门口相送的右相赵刊初看到一身丫鬟装扮的阿宝,胡子险些气歪,随后便是叹气,沉默了良久,决定彻底的藐视她,于是对着红莺说:“好好照顾小姐,若是再闯祸,唯你与紫玉二人示问!”
“红莺明白。”
右相大人清了清嗓子,又对薛怀锦说:“这孩子往后就交给你了。”说得好像是抖掉了个大包袱一样的轻松,眼里却隐约有泪光涌动。
阿宝一看,心里也是一酸,低下头,脸上顽劣之色尽无,感伤道:“老爷也要保重,小姐以后不在您身边,再也没人给你惹祸了,要是委实无聊,就娶几房妾室玩玩儿,没事儿再逗逗猫狗溜溜鸟什么的,生活可以很阳光的。”
“你!……”
见右相的胡子又开始抖阿抖,薛怀锦连忙吩咐媒婆启程,紫玉扮的假新娘子被扶进了轿子,阿宝和红莺分立两侧。
阿宝与赵刊擦肩而过时,右相赵刊突然小声说:“怀锦对你一向很好,只是我们两家的世仇……唉!都怪阿爹当年一时糊涂犯下大错……到了婆家若是婆婆待你不好,你就只当为阿爹还债,忍了吧!”
阿宝稍微侧目,无奈队伍已经开始行进,只看到阿爹略显担忧的眼,却是没法再发问了。
世仇?薛家和赵家有仇?为什么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