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颜血-第6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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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是不容抹煞之处,卞公还有何言?”
“这”
卞壸哑口无言。
也确实,晋武帝除了宽厚,好象拿不出什么优点。
“杨彦之你也曾是晋臣,你所行不也是篡逆之事?”
司马宗即是强撑着,色厉内茬的叫道。
“哦?”
杨彦瞥了过去,淡淡道:“东海王及诸子皆没,东海王妃节制其国,孤受东海王妃任命,难道晋室反对,孤就当不得那东海国相?况且孤之粮米兵源,司马家可曾给过一粒米,一个人?孤之大明,是孤带着将士们真刀真枪搏杀出来,得位之正,可与汉高并称,不劳任何人质疑!
好了,你二人消停些,十日后,孤召建康士庶召开公审大会,当众宣判你等恶行,交由建康民众处置!”
第847章 自焚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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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宗与司马雄软软瘫在地上,一阵阵的抽搐,虽然他们从没见识过公审大会,但光听名字,也能猜出大概,一想到被交给数以万计的愤怒民众处置,恐怕活活撕了都有可能,心里那是说不出的恐惧,心灵几近于崩溃。
建康公卿士庶也是倒吸了口凉气,暗道了声狠!
将两人置于众目睽睽之下审判,那是万世也翻不了身啊。
不过要说同情,几乎没有,如果不是这两人,建康怎会遭此浩劫?那些家破人亡者又向谁去喊冤?
“带下去!”
杨彦挥了挥手。
有千牛卫拖着二人离去。
一众公卿士庶也纷纷告辞,虽有仆役来报过了家里情况,但他们仍急于回家查看。
宫城!
“来人,堆起薪柴!”
司马绍也得到了兵败的消息,自知再无幸理,啊啊狂叫了一阵子之后,就命人在大殿中堆积薪柴,以备随时自焚,他头戴十二旒白玉珠平天冠,身着冕服,亲自指挥。
太极殿各处,渐渐地堆上了一担担的柴草,浇上火油,散发出呛人的气味。
司马绍嗅了嗅,皱着眉头,叹了口气:“待朕归天之后,你等就去投了明王罢,料来不得使用,也不会为难,不必为朕陪葬。”
“陛下!”
殿内的宦人和军卒纷纷跪了下来。
实际上司马绍也清楚,如果他敢于让宦人军卒与自己一起死,恐怕立刻会发生哗变,到时自己想死都想不成,多半会被缚给杨彦,故而不如大方些。
另站在宦人与军卒的立场,服侍司马绍自焚,也是忠义的表现,将来能在杨彦面前落个好印象,因此双方一拍即合,达成了默契。
“起来罢!”
司马绍双手一抬,感慨的望向大殿。
一群人哗哗啦起身,有的暗暗抹着泪。
司马绍又道:“来人,把皇后,王妃,诸子嗣带来!”
一名宦人迟疑道:“那建平园夫人及诸子?”
司马绍不假思索道:“也带来,大晋都要亡了,自当追随先帝而去。”
“诺!”
宦人领着军卒疾奔出殿。
不片刻,渐渐有哭喊声接近,司马绍的妻儿被陆续带入殿中。
“阿翁,阿翁,儿不想死啊!”
“陛下,求您饶了妾吧!”
“阿翁,您不是最疼兴男的吗?兴男不想死,也不想阿翁死,您开城献降吧,当年明王能善待于我家,今次亦是会放我家一条生路。”
众人大哭着,向司马绍哀求,甚至小公主司马兴男抱住司马绍的大腿恸哭不止。
司马绍心硬如铁,不为所动,只是见着庾文君不哭也不闹,冷眼看着自己,心里顿时不大舒服,于是问道:“你为何不求孤?”
庾文君冷冷一笑:“人都道,虎毒不食子,妾记得,陛下已有两次自焚了罢,以自己的子女陪葬,当真是天下奇闻,既然陛下心狠至此,妾又何苦哀求?无非一死而己,妾活了这么多年,早就活够了!”
“哼!”
司马绍怒哼一声。
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上回王敦下都,他就是摆出了一副自焚的阵仗,结果楞是没敢死,引为笑谈,这次他心里已经发了狠,一定要死,不就是扔根火把的事么?
老子还偏不信死不成!
他很恼火,认为自己被轻视了,不过念在庾文君将死的份上,也没计较。
“放开孤,孤自己会走!”
这时,外面又传来叫嚷声,司马绍一看,是郑阿春与他的两弟一妹,司马晞、司马昱与司马清被带来了,司马晞十三四岁的模样,一路走一路挣扎,被两名宦人架着。
司马绍摆了摆手。
宦人放开了司马晞。
司马晞立刻指着司马绍,怒道:“阿兄,父亲临终前,瞩你照料我们兄妹三人,你就是这样照料?先君全家死绝,一条血脉都不留,你怎能对得起先君的在天之灵?”
扯上了元帝,司马绍哪怕再疯狂,也不敢怠慢,向元帝陵寝的方向遥遥拱手,便道:“为兄怎会愿意走这条路?实在是为兄无能,亡国在即,与其做人阶下之囚,不如一死以保清名,想必先君在天有灵,亦当成全于你我,更何况三弟(司马冲)不是还在外面么,有他诞下子嗣,先君血脉怎会断绝?”
司马冲被杨彦废了之后,回到了王敦手里,后王敦献江州投降,杨彦也没为难司马冲,给了个浔阳候的爵位,不经征召,不得离开武昌。
杨彦倒不是好心,而是司马冲磕散,身体亏虚的厉害,在历史上,就是早早身亡,并未留下子嗣,因此杨彦不介意把司马冲养几年,落个宽厚的好名声。
“哼!”
司马晞哼道:“阿兄欲成美名,弟不敢拦阻,但请恕弟贪生怕死,弟愿去做那安乐公,归命候,阿兄请保重!”
说着,司马晞大袖一甩,施施然就要走,既不招呼他名义上的母亲郑阿春,也不管他的弟妹,其心性之凉薄,可见一斑。
“拦住他!”
司马绍厉喝。
宿卫上前,拦住了司马晞。
“阿兄,你非要把弟逼死么?”
司马晞急的回头叫道。
司马绍冷声道:“朕让你走了么?今天一个都不许走,都陪朕殒国!”
“阿兄,你好狠的心”
司马晞正要喝骂,司马绍又道:“绑起来!”
“唔唔”
司马晞剧烈挣扎着,但宫中宿卫下手可不留情,当场把司马晞五花大绑,还拿布团塞住了嘴巴。
“唉”
郑阿春幽幽叹了口气:“陛下已有定夺,妾一妇道人家,不敢多言,不过清儿早于数年之前,已许给了明王长子,严格来说,已不是我司马家的人了,还请陛下放清儿出宫。”
“阿母,小女不走,阿母在哪儿,小女就在哪!”
小公主司马清哽咽着,牵起郑阿春的衣角。
“哼,口说无凭,又没行了六礼,小妹怎就成了他杨家的人?不许走,一个都不许走!”
司马绍冷哼一声。
“你竖子,你好狠的心!”
郑阿春忍无可忍,破口大骂。
司马绍死猪不怕开水烫,根本就不理会,实际上,因为前一次没有勇气自焚,导致他被王敦废掉,这已经成了他心里的一根刺,因此这次无论如何他都要死,难道他就不知道好死不如赖活着的道理?
实在是没脸活在世上啊!
“时候差不多了,明王也快来了!”
司马绍深吸了口气,拿起火把点燃,如标枪般,立在殿心,双目沉凝坚毅,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呜呜呜”
殿内哭声大作,司马兴男也抱住司马清,两个女孩儿年龄差不多,抱着痛哭起来。
第848章 金风玉露一相逢()
“陶公,请上路罢!”
陶侃已经洗漱一新,更换了整洁干净的袍服,立在帐中,有千牛卫捧着一杯鸩酒走了进来。
其实杨彦也未必一定要杀陶侃,是陶侃自觉罪孽深重,欲以一死赎之。
陶侃瞥了眼酒盅,傲然道:“老夫一生戎马,纵死亦要马革裹尸,岂能如深宫妇人般,死于毒酒之手?借尔佩剑一用!”
“这”
千牛卫略一迟疑,还是奉上了佩剑。
陶侃接来手中,用手指缓缓擦拭着剑刃,那锋利的刃口刺的皮肤微痛,那平滑的剑身如一弘碧水随着光线波动,不由赞了声好剑,随即深吸一口气,反手往脖子上一抹!
“哧!”
一弘碧血喷涌而出,陶侃虽站的笔直,但双目渐渐失神,最终一声叹息,勉强用剑拄着地,身形踉跄了几下,才缓缓闭上了眼睛,直至气息全无。
居然是站着死!
这名千牛卫肃然起敬,拱手向陶侃的尸身深施一礼,也没动尸体,小心翼翼的出了帐。
不片刻,杨彦接到了消息,暗暗叹了口气,若是追究因果,陶侃是被他算计才来到建康,后陷入泥潭不可自拨,终至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又被司马家算计,乱了心性,才落到了这一步。
“传令,追赠士行公长沙郡公,大司马,谥桓,以太牢礼祭!”
杨彦摇了摇头,转头吩咐。
太牢即古代帝王祭祀社稷时,牛、羊、豕三牲全备为太牢,而祭祀又有太牢、少牢之分。少牢只有羊、豕,没有牛,天子祭祀社稷用太牢,诸侯祭祀用少牢。
陶侃死后极尽哀荣,杨彦也算对得住他了。
虽然在现代人眼里,人活着才是真实的,我死后哪管他洪水滔天?所谓的丧事大操大办也是做给活人看的,可古人不是这样想,是真的在乎身后的名声,正如古人为何要祭祖?
现代人祭祖,是寄托哀思,对传统文化的延续,而古人认为祖宗还活在另一个世界里,因此对哀荣看的非常重,杨彦以大明未来皇帝的身份给了陶侃哀荣,那么陶侃在另一个世界里就真的能享受到!
“诺!”
有千牛卫施礼离去。
“走罢,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