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颜血-第6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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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了,那好,咱们继续辩,谁辩赢了谁做左太傅,如何?”
“道玄公,道玄公!”
杨彦连声唤道,心里面也是无奈之极,这两个老家伙,根本就不能照面啊。
“罢了,罢了!”
荀邃别看表面上不着调,其实是知进退的,他清楚再扛下去,早晚会让杨彦下不来台,到那时,谁都不落好,就象他以前为个大荀公与小荀公纠缠不休,而今日,已经不再计较杨彦称呼自己为道玄公了,主要是杨彦的名位身份已不可同日而语,仗着旧情,倚老卖老,再深厚的情份都会被消磨干净。
更何况他也想到,荀崧年纪大了,左太傅的位置干不了几年,到时候退下去,杨彦多半不会再弄个人来担任太傅,太傅就剩下自己,左和右又有什么区别呢。
于是摆摆手道:“杨郎啊,老夫倒是没什么想法,就是这老儿咄咄逼人啊!”
“哼!”
荀崧怒哼一声!
荀灌也狠狠瞪了过去,这明明是倒打一耙啊。
荀邃倒是嘿嘿一笑,这事就算揭过了,不过紧接着,他又望向了上首的大王宝座,目中现出了感慨之色,叹道:“老夫尤记得,晋武帝会宴陵云台,伯玉(卫瓘表字)公托醉,跪帝床前曰:臣欲有所启,帝曰:公所言何耶?瓘欲言而止者三,以手抚床曰:此座可惜,帝意乃悟,谬曰:公真大醉耶?瓘于此不复有言,贾后由是怨瓘。”
这话一出,满殿皆静,幸好殿内没有外人,否则铁定要给荀邃扣一顶才当上太傅就要干涉太子废立的大帽子。
不过荀崧还是看了看杨彦,哼道:“道玄,你也喝醉了罢?”
荀邃猛一挥手:“你这老儿,怎如此虚伪,晋室虽得位不正,但结束了自汉末以来的百年战乱,百姓得以安居,亦算是有大功于苍生社稷,可惜武帝晚年糊涂,以痴儿为嗣,太康盛世一世而终,岂能不引以为戒?老夫好言提醒,杨郎怎会心胸如此狭隘?”
荀崧不屑道:“此事怎容得你来操心?立嗣当立嫡长,乃天下至理!”
“哈哈哈哈”
荀邃端着酒杯,哈哈笑道:“古往今来,贤君明君,有几个是嫡长子?惠帝是嫡长子,如何?”
荀崧不服道:“嫡长亦须有贤,先择长,后择贤,长若不贤,可替之,武帝便是老来糊涂,耳根子软,才铸下身后之祸。”
荀邃说这话,如果让慧娘听了,心里肯定会有想法,因为她是王后,将来的皇后,又生了个男孩,正宗的嫡长子,要说对未来皇位没有想法,根本不可能,更何况还有鲍姑这样一个厉害的母亲,今后肯定会在后面使力。
这是古今中外不可避免的常态,现代国家,为争一个掣肘颇多,只有四年任期的总统尚且奋力搏杀,刀刀见红,又逞论古代一言决人生死的皇帝?
实际上杨彦这次回来,已经发现家里的气氛不对劲了,诸女为怕他不高兴,在表面上一团和睦,可暗地里,因为孩子的缘故,出现了勾心斗角的苗头,既便她们自己暂时没有这样的想法,那她们身后的家族呢?
崔玲生的是儿子,巧娘也是儿子,杨彦不相信崔访和萧鎋没有想法,哪怕郗璇生的是女儿,却不排除第二胎生男孩的可能性,郗鉴也在虎视眈眈啊。
虽然诸女掩饰的很好,但杨彦前世作为老师兼医生,观察力一流,些许蛛丝马迹瞒不过他的慧眼。
说到底,人总是会长大的,当年岁渐增,相处的时间渐久,爱情会转化为亲情,女人也会为自己及孩子做起打算,这不仅仅是皇家,大家族内部同样如此,就拿荀崧和荀邃来说,就为争个大宗的名份,二人自打来建康就没消停过,足足斗了十来年啊。
杨彦发现,自己过于一厢情愿,从人性的角度来看,他理解这种变化,但是他不能容忍这样的变化发生在自己身上,必须要在苗头将起之时掐灭下去,以免隐患扩大成裂痕,就真的没法补救。
杨彦觉得,要尽快对太子和诸子的安排立个规矩,即便是斗,也要放在明面上,规则允许的范围内争斗!
于是双手一压,唤道:“两位荀公,且听我一言。”
荀崧和荀邃停止了争吵,双双看了过来。
杨彦道:“既然道玄公提到了立嗣之事,虽此时立嗣为时过早,不过未雨尚须绸缪,我有些想法,想与二位公探讨一下。”
“哦,彦之请讲!”
荀崧动容道。
其实荀崧不是不知道这个话题的敏感感,皇帝与臣僚谈起立嗣之事,既是信任与荣宠,也是一把双刃剑,稍有不慎就会伤到自己。
但荀崧以品德高尚自喻,问心无愧,他不怕与杨彦谈论这个问题。
荀灌也把好奇的美眸投了过去。
第789章 异想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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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彦微微一笑,转头道:“兰子,请王后及诸位良娣携子女过来。”
“诺!”
柳兰子施礼离去。
按常理来说,不管是什么性质的宴会,都不可能把妻妾召来与客人见面,但荀崧与荀邃知道杨彦必有深意,耐心等待起来。
不片刻,众女带着孩子陆陆续续到来,分别向荀崧荀邃施礼问好。
待所有人来齐之后,杨彦才道:“荀公与道玄公,是我为孩子请的老师,分任左右太傅,今日先让孩子们行师礼,都过来拜一拜,正式确立师生名份。”
拜师是件严肃的事情,众女不敢殆慢,哪怕是慧娘的孩子才三个月大,也由慧娘抱着,再次向荀崧和荀邃行礼;女孩也不例外。
那时还没有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说法,高门大族的女子,读书识字是最基本的素质,琴棋书画不说精通,至少也能达到玩票的性质,因此二人并没什么不快,端起师傅的架子,严肃的接受拜见。
这让靳月华等未有子嗣的诸女羡慕万分,这可是两位荀公啊,荀卿后人,千年世家的名头,哪一块不是响当当?
杨彦笑道:“将来你们有了孩子,还是拜两位荀公为启蒙恩师,先别急,都坐下罢,我有事情要说。”
众女越发感觉今天的杨彦不大对劲,纷纷坐了下来。
杨彦道:“两位荀公在我还未起家之时,待我如子侄,今日更是不惜千里之遥从建康赴洛阳替我教导子女,此情此义,我铭记于心,也从未把大小荀公当作外人,因皇家子嗣牵涉到方方面面,为免两位荀公在教导中生出诸多不便,我就趁这机会谈一谈立嗣的问题。”
刹那间,殿内蒙上了一层诡异的气氛,哪怕每一位母亲都尽力保持着神色不变,可那气氛就是不对了,杨彦也一一看了过去。
那锐利的目光仿佛要看透一众妻妾们的内心,直让人有种低下脑袋的冲动。
荀灌不由暗暗叹了口气,她不知道杨彦会怎么立,但她担心的是,经过今晚这一席谈话,杨彦家的和睦氛围恐怕不复存在,只是她也清楚,早立规矩,比晚立规矩要好。
因为这个问题不解决,孩子越大,懂的越多,就会越发的生疏,甚至还会视彼此为仇寇,这不是荀灌危言耸听,皇家自古无亲情,兄弟倪墙,乃至父子相残都比比皆是。
荀灌知道杨彦,念念不忘的,便是打破自古皇家无亲情的魔咒,她很好奇,杨彦会如何做。
许久,杨彦收回目光,沉吟道:“自三皇五帝以来,明君贤主,不说多出于民间,也是深知民间疾苦,如齐恒公、晋文公,流浪列国,历尽艰辛,回国之后,励精图治,相继成就五霸之业。
再如秦始皇,幼年于邯郸于质,生死悬于一线,正是有了这段经历,才有了超乎常人的眼界与魄力,灭六国,一统天下。
另汉文帝,亲历诸吕高压统治,汉宣帝祖母、父母姑皆死于巫盅之祸,唯独襁褓中的刘病已逃过一死,被收系郡国邸狱,光武更是不用多说,年少坎坷。
再往后的曹孟德,阄宦出身,由小吏作起,刘玄德贩席织履为生,反倒是孙仲谋,继父兄之业,碌碌无为,由此可见,君王经历坎坷者,能明民间疾苦,至不济也是守成之君,而长于深宫妇人之手者,贤德者能有几人,反倒是昏君庸主备出,不知两位荀公对此有何见解?”
荀崧和荀邃破天荒的没再争执,相视一眼之后,荀崧道:“彦之所言确是如此,帝王不明民间疾苦,哪怕有心治理好国家,亦会流于想当然,否则惠帝怎会道出,何不食肉糜之语,以至沦为笑谈,不知彦之打算如何做?”
众女均是预感到了不妙,因为杨彦的思维往往天马行空,跨度之大,让人膛目结舌。
果然,杨彦道:“皇子满十八岁,孤给他几个金币,隐姓埋名,出洛阳千里之外,自寻生计,以五年为限,看看他这五年里能干些什么。
孤会分派多批人手暗中监视于他,荀虎、兰子不得插手,由孤直派,除非生命有危险,否则不得给予任何帮助,任何人自行向皇子暴露身份,或者给予任何形式的帮助,立刻开革,终生不得述用,而皇子若向外暴露身份,消取嗣位资格。”
刹那间,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人人面面相觑,这这简直是异想天开啊!
荀崧忍不住道:“彦之,老夫知你是一片好意,以免皇子缺了历练,不识民间疾苦,可是以皇子之尊,混迹于市井,于治国有何帮助?”
杨彦耐心解释道:“礼记有云: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先贤早已指出,治国者,必正心,而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