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颜血-第6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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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石勒下了城,立刻布署命令,围攻各晋人府邸,但传来的消息让他大为震怒,各领军将领纷纷避而不接,并且调军紧守自家门户。
毕竟羯赵自石勒以下是大大小小的军头,军卒只认军头,不认石勒,以往羯赵如日中天,石勒是全体羯人的共主,如今国家都快亡了,石勒威望大降,明军在城下的无情杀俘也摧毁了羯人的勇气。
羯人天性凶残不假,但遇上比自己更狠,更加强大的敌人,那份凶残会转化成懦弱,越是凶残的人,本质上就越是欺弱怕硬,凶残只面向弱者,遇上强者,自是摇尾乞怜。
原本满城的晋人是弱者,任其毁残,此时有了一线生机,谁都想抓住!
“娘的,明军还没破城,就背叛了老子,奢望明王能饶过你等?呵,笑话,好,你们不去,老子自己去杀!”
石勒虽然愤怒,却也没办法,襄国各羯人权贵尚有数万武装力量,而他只剩下五千禁军了,根本就不是羯人权贵的对手,甚至强令攻打的话,因彼此之间都有相熟的人,说不定还能反水,他只能对晋人下手。
晋人在得到羯人的暗示之后,把兵力人员一起集中到了徐光府上,倒也勉强能和石勒对抗。
战事发展至今,已经完成了九成,明军并不清楚襄国的变化,收拾过了战场,就进驻卫城,四座卫城,羌氏一座,中军两座,牛千卫一座。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杨彦的檄文向河北各地飞速传达,郡县纷纷响应,散落在河北大地的羯人,尚有十余万,虽羯赵只剩下一座襄国,近乎土崩瓦解,但余威尚存,各城又兵力空虚,竟被跑掉了不少,根据献来的头颅估计,至少有五万羯人逃奔去了幽燕。
这也是没办法,明军兵力有限,而河北大地处处平原,没有关隘阻截,只能任其逃窜。
十日之后,元月二十,由壶关出发的明军几乎与荀虎部同一天到来,又隔一天,二十二日,明军全体出动,把城池围的水泄不通,城头仅有百来人据守,全都面色冷漠。
这些都是石勒的死忠,愿意陪着石勒赴死,在他们看来,由下等人跃居于上等人,过了几年颐指气使的好日子,也不枉来这人世打个滚。
就一个字,值!
太阳越升越高,荀灌忍不住道:“杨彦之,这么多天下来,城里的官吏差不多已死尽,你在等什么?若是石勒自杀,那可真是便宜了他。”
杨彦想想也是,其实他的大军还能早个三五日抵达,但他下令缓行,就是给石勒留出屠杀河北士人的时间,算算日子,应该差不多了,于是向后猛一招手。
刹那间,火炮轰隆,炮弹从四面八方落向城头,因守军人数稀少,犯不着多做浪费,冲车随即推了上去。
“嘭嘭嘭!”
巨大的撞击声刺而又单调,整个城池,只有冲车撞击四座城门发出的巨大声响,除此再无半点声音传来,显得非常诡异。
杨彦觉察出了反常,按他的估计,城中仍有数万军卒,收拾晋人官员损耗不了多少,那么,这些人上哪了?为何不守城,难道已经自尽或是坐家里等死?
他不觉得羯人以其凶悍残忍的天性,会坐着等死,临死前拉垫背才是正常。
‘难道是准备打巷战?’
杨彦暗感头疼,巷战是最艰苦的战斗,可真要碰上,也没办法。
“轰隆隆”
伴着漫天灰尘,杨彦亲自攻打的南门轰然坍塌,透过黑乎乎的门洞,城内视野开阔,竟无一兵一卒!
杨彦生怕有埋伏,急忙大呼:“传令,全军暂缓入城,三门各留万骑、一万步卒看守,另着万人登上城墙,占领制高点,其余人马装备集中到南城!”
“诺!”
千牛卫急速驰去。
杨彦观察着门洞内的世界,隐现思索之色。
荀灌道:“兵法虽有云,虚者虚之,疑中生疑,刚柔之际,奇而复奇,可那都是欺侮敌人摸不透自家虚实才会故布疑阵,如今襄国城里就那么几万卒,石勒还能搞出什么名堂?”
杨彦慎重的沉吟道:“困兽犹斗,羯人岂会引颈待割?既然胜券在握,何须一拥而上?稳扎稳打,步步为营方是稳妥之计。”
任回从旁道:“大王言之有理,羯人或会踞屋固守,小心点也好,免得给将士们带来不必要的伤亡。”
杨彦点了点头:“敌在暗,我在明,集中兵力,逐寸清除,无非耗点时间罢了,咱们有的是时间,石勒想玩,那就陪他玩,不急!”
众人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往往在接近成功之时,人的心态也会转变,都希望能看到成功来临的那一刻,而不是在成功到来之前死去,于是,均是耐心等待。
约摸一个时辰过去,三个方向的秦军陆续赶至,随着杨彦一声令下,近十万人坚定而又缓慢的开进了襄国。
襄国是座古老的城池,周成王封周公四子姬苴为邢候,置邢侯国,前661年,强狄犯邢,邢迁都于夷仪,邢侯于此建行台一座,名信都,赵孝成王把信都作为陪都,襄国之名来自于项羽,因信都是赵襄子故土,故改信都为襄国。
明军一队队登上城头,火炮床弩依城墙就地部署,杨彦则率着数万军卒小心的向城池深处行去。
第767章 丧心病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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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石勒的倾心打造之下,襄国街道宽阔,屋舍整齐,颇具都城气象,但城内空无一人,静如鬼域,处处透出一股不寻常的气氛,让人不自禁的高度警惕。
地面的尸体也不多,零零散散分布,大多是粗布褐衣,杨彦想象中的峨冠博带者几乎没有。
“怎么回事?难道都死在了家里?”
荀灌眉头一皱。
杨彦很想说但愿如此,可这些话,荀灌能说,他不能说啊。
“哎”
荀灌越想越是这样,叹了口气:“那些河北大族,即可悲,又可怜,还可恨,早知有此结局,真不如做个流民帅,聚众反抗呢,就如邵续那般,既便是轰轰烈烈战死,至少青史得留美名,总好过被窝囊的杀死,日后编后赵史时,以身仕胡,留下千古污名。”
杨彦也陪着叹了口气:“天下纷乱,晋室飘摇,降石是河北大族保全家园的无奈之举,石勒那时也满怀自信,摆出一幅礼贤下士的模样,引得大族纷纷往投实属正常,不过他们的死并非全无价值,足以为后人借鉴,将来当与中行说相提并论,贰臣传中有其一席之地。”
杨彦本想把河北士人打上晋奸的标签,但当时没有现代意义上的民族概念,也没有汉奸、晋奸这一说法,民众并不认为事胡有什么不妥,活下去才是目地,也诠释了河北百姓为羯人效力的心态。
正如南宋末年,蒙军攻荆襄,荆襄百姓打开城门,夹道欢迎蒙军,另外带路的,提供宋军军事情报者数不数胜,又如八国联军侵华,北京人民围观看热闹,甚至还帮着搭梯子爬紫禁城,再如九一八前后,热河人民也夹道欢迎日军,协助日军驱赶驻扎热河的张学良部。
历史上,投敌带路数不数胜,既悲哀,又无奈,归根结底,在于国不知有民,民亦不知有国,而大族相对于民众,讲究良禽择木而栖,投敌的比例也更大,河北大族投靠羯人的心态并不仅止于生存,主要是舍不得放下家园土地,继续过着人上人的日子。
“大王,两边屋舍空无一人!”
这时,派出探路的千牛卫回报。
“再探,小心暗箭!”
杨彦不假思索道。
千牛卫们四处探查,可一路行来,回报都是无人。
“这倒怪了,羯人不打巷战啊?全城十来万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能上哪儿去?”
荀灌不自禁的自言自语。
“那边有人过来!”
任回突然向边上一指。
众人纷纷转头看去,正见一行数百人阔步而来,看装束打扮,有晋人,有羯人,还有道人,杨彦认识的竺法和与帛尸梨密多罗也在其中。
“阿弥陀佛,贫道拜见明王!”
竺法和与帛尸梨密多罗合什为礼。
杨彦摆了摆手,看向那群人,问道:“这是”
“臣徐光拜见大王!”
“臣裴宪拜见大王!”
“臣傅畅拜见大王!”
一溜排晋人依次施礼,就仿佛找到了组织,发自内心的欢喜,其中包括傅畅,与别人不同的是,傅畅好歹还带着些愧色。
傅畅全家跑掉不久,石勒就派人来抓,算是躲过一劫,后打听到诸如石勒欲杀尽城中晋人、羯人权贵与石勒决裂,两不相帮、晋人集结力量与石勒对抗,等等诸多消息,傅畅觉得流落在外的不确定性太大,于是偷偷摸来了徐光府上,一直坚持到现在。
杨彦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皱,他还指望这些人被石勒杀了,没想到,竟活蹦乱跳的出现在眼前。
徐光满面红光,又施一礼:“大王,我等能得以保全,全赖诸胡将深明大义,及时回头,与老贼决裂,否则,满城民众或将被屠尽啊!”
“阿弥陀佛”
帛尸梨密多罗喧了声佛号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有过改之,其善大焉,因其一念,保全满城百姓,实有大功于世,还不快见过明王?”
“罪将参见明王!”
十来员羯将齐齐跪下施礼。
杨彦就象吃了颗苍蝇一样,噎的难受,可这时他没法过多计较,只是摆了摆手:“先起来,石勒何在?”
一名羯将拱手道:“回明王,赵主困守建德宫,尚有近五千禁卫。”
杨彦点了点头,向任回道:“孤留万卒给你,解除守军武装,安置民众,这些人先各自回府,未得召见,不得出门。”
“诺!”
任回施礼应下。
“走!”
杨彦猛一招手,领军向建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