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颜血-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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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跑不动了,原本追上的距离又被拉开了些。
石瞻厉声喝问:“怎么回事?”
一名将领迎风大喊:“将军,将军,马匹好象遭了马瘟!‘
又一人紧跟着便色变道:”不好,马拉稀了!“
其实石瞻也看到了,刚好在他身侧有三匹马同时拉稀,一阵稀黄的马屎拉出,迎着风向后喷,淋的后面的马匹和骑士一头一脸,在拉过之后,马也失去了力气,跪倒在地,悲鸣不起。
如果是几匹倒也罢了,可是一群群的马,争先恐后的拉稀,拉完就跪倒,又因为腹痛难忍,就地打起了滚,有些人从马上摔落下来,躲避不急,被马压住,轻则筋断骨折,重则当场压死。
仿如马的地狱,悲鸣声不绝于耳,石瞻呆呆看着,头脑中一片空白,马瘟,怎么可能遭了马瘟?
”将军,末将明白了,必是常乙为晋人做了内应,于马料中下毒!“
”对,就是常乙那狗贼,昨晚由他看管马料,我说怎么人不见了呢,原来下过毒早跑去领赏了!“
身边众将突然叫嚣起来。
石瞻浑身一颤,愤怒咆哮:”常乙,本将夷你三族!“
他也认定是常乙给晋人作了内应,毕竟昨天还好好的,今天马匹就全体得马瘟也太离奇了,只有被内应下毒才说的过去。
这一幕,也落到了前面荀家军的眼里,荀虎哈哈大笑道:“女郎,石瞻果然着了道,某原为先锋,取石瞻狗头!”
荀灌紧绷的心弦终于松了下来,放声清叱:“荀华你留下守护王妃,其余各军随我冲锋!”
“诺!”
这一声诺,气势如虹,震彻天地!
两百多骑纷纷折返,漫山遍野的冲杀回去,只留下荀华搂着裴妃骑在马上,心里又羡慕又急,好在有几个带刀侍婢与十余名伤员陪着她。
一名将领眼睁睁看着对面两百多骑快速掠近,急声叫道:“将军,晋人折返冲杀,请将军速拿主意!“
目前除了石瞻身边的二十来骑近四十匹马,马匹基本上都倒下了,这不仅仅是骑兵变步兵的问题,受影响的还有士气和信心,毕竟大好形势骤然逆转,别说手下的将士,连石瞻自己都接受不了,纵然铁打的意志也要崩溃。
再一看周围的军卒,很多都束手无策,怔怔看着骑兵冲来,显然是骤逢巨变,乱了方寸。
石瞻猛一咬牙,厉声呼喝:“传令,依托障碍,各伍什自行反击,荀灌只有两百多骑,顶住一波冲击,未必不能反败为胜,但凡伍中有一人退却,夷伍长三族,什中有两人退却,夷什长三族,队中超过五人退却,夷队主三族!”
别看伍长、什长和队主只是基层小军官,但首先要看是哪一支军队,能给石虎做中军禁卫的显然不是一般人,在军中各级再担任相当的职务,背后都是有着一定的家族势力。
夷三族是非常酷烈的刑罚,这道命令一下,立时稳住了形势,队主命令什长,什长命令伍长,一级一级大声呼喝,组织手下军士依托不再翻滚的战马,张弓搭箭,就地防御。
杨彦就在荀灌身边,一看这情况,连忙道:“女郎,石瞻果然不能轻视,请下令收束队形,勿莽撞冲阵,我军有骑兵在手,倒不急于速战!“
荀灌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原打算是趁着赵军慌乱,一举冲溃,尾随追杀,但是石瞻的应对出乎了她的意料,强冲的话,必然会带来大量伤亡,结果还真不好说呢,于是单手一挥。
一名带刀侍婢吹起了号角。
各骑逐渐收束过来,勒马立定,观察着赵军的破绽。
赵军由于是在奔驰中马匹失蹄,整个阵势呈一长条形,首尾不能相顾,这是最糟糕的一种阵势。
虽然荀灌暂时没下令发动攻击,但是主客之势已易,昨天是赵军骑马,围着晋军射箭,今天反过来了,而且更加恶劣的是,晋军好歹还有车阵防护,赵军却只能依托倒地的马匹,约半人高作为依仗,局面依然不利,只是稍稍止住了晋军冲击的势头。
第60章 旧景重现()
大队勒定住了马匹,荀华带着裴妃缓缓驰来汇合,而赵军众人在见着晋军并未冲阵之后,也逐渐意识到了局面不妙。
目前只是暂时稳住,如果晋军以骑兵冲阵的话,或会有反败为胜的机会,可关键就是勒马不动,明显是打着以骑兵慢慢消磨步兵的主意。
不管怎么说,只要不胡来,骑兵对步卒的优势是很明显的,没有逆天的手段,步卒很难反败为胜,或者换句话说,步兵可以一次次打退骑兵的进攻,但是只要被骑兵成功冲击一次,就是全军溃败的结果。
石瞻与几个将领商议了一阵子,随即放声唤道:“荀灌,今次本将认栽,若是你承诺放我等离去,本将也可保证此事就此作罢,绝不再纠缠于你,否则你我拼个渔死网破便是!“
“哈哈哈哈”
荀灌还未出声,杨彦已仰天大笑道:“冉良,你若是反缚出降,女郎可放你部众归乡,否则免谈!“
石瞻顿时现出怒容,不敢多说了,这话明显带着非常恶毒的挑拨意味,就是让他牺牲自己,保全属下的性命,姑且不论晋人能否兑现诺言,却止不住有些人会生出想法。
果然,部分军卒的眼神开始闪烁起来。
荀灌回头丢了个赞许的笑容。
她虽然是女性,但是也渴望建功立业,能人所不能,超越先辈孙尚香,把她荀灌的大名记载于史册,如今大好机会在前,她绝不愿意白白的放走石瞻。
其实不仅仅是她,荀氏众将也求战心切,毕竟士人晋升,有一套固定的程序,只要名望不太差,到了一定的年龄都能出仕,甚至还有人沽名养望,非清显之职不为,而如他们这样的身份,出人头地的唯一希望,只能是以事功谋取,一旦荀氏累积军功开府,作为荀氏的家将,人生将完全不同。
不过裴妃倒是现出了一丝疑虑,沉吟道:“所谓困兽犹斗,赵军哪怕失了马,却也是石虎的中军禁卫,战力自不容小觎,况且孤观他粮草箭矢不缺,或有负隅顽抗的本钱。“
杨彦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表现的机会,微微笑道:“敌有十五形可击:新集,未食,不顺,后至,奔走,不戒,动劳,将离,长路,候济,不暇,险路,扰乱,惊怖,不定。
凡十五形者,合其一当果断出击,此刻赵军符合新集、扰乱、惊怖与不定四种,虽结垒自守,却不能挽其败亡之势。
若我料定不差,至迟下午,马匹将陆陆续续死亡,因夏日炎热,未至半夜尸体便会腐败发臭,即便赵军能忍受腐尸气味,也必受尸瘴染疾,不日病发身亡!“
众人的眼前,不禁浮现出了马匹渐渐死亡腐败,散发出滔天恶臭的画面,有些喉咙浅的带刀侍婢,更是胸腹间翻腾起来。
杨彦这一段话,后半部分的音量提高了很多,就是有意说给赵军听的。
他的攻心之术没有白费,对面起了些骚乱,石瞻立时厉声喝斥:”休要听他胡言,但有私自议论者,斩!“
虽然没人说话了,不过明显没起什么作用,军士们道路以目,你不让说,我用眼神交流可以吧?
石瞻暗暗头疼,他身经百战,可今天这种局面尚是头一回碰上。
荀虎也问道:“难道我们真的等马匹死亡乃至腐烂发臭?”
杨彦看了眼荀灌,便道:“请女郎挑选力大善射者围着敌阵射箭,务求精准,其余诸骑择机干拢,使其心神不宁,久而久之,敌必溃!”
“好!”
荀灌点了点头,挑了几十骑出来,交给杨彦和荀虎。
数十骑斜掠而去,杨彦当仁不让,隔着百步,挽弓疾射!
赵军一名军士被射中眉心,惨叫着栽倒。
“好!”
顿时叫好声连连,众人士气大振,各自选定目标,一边策马,一边射箭,一枚枚箭矢射了出去,这几十人都具备射百步的实力,阵中惨叫连连,二十多人中箭,还有些箭射到马身上,马匹吃痛翻滚,压倒了数十人,乱象渐渐呈现。
“快射,快射!”
石瞻急的大声吼叫。
阵中赵军也向外射箭,但是射中移动目标谈何容易,而且阵地是依据马匹栽倒的位置就地布置,面积过大,难以形成数量优势有效压制晋军的骑射。
也有将领试图组织人手跟着阵外的骑兵移动,不过人本就没马跑的快,遍地倒伏的马匹也阻碍了奔跑,往往刚把人手集中起来,外面的骑兵已经奔到另一边射箭了,还反而因奔跑时现出身形,很不幸的成了活靶子。
“哈哈,痛快,痛快!”
荀虎一边射着,一边哈哈大笑。
裴妃的眼里也闪现出了澈骨的仇恨。
当初宁平城之战,十余万士民便是被石勒以同样的战术活生生的射杀,她岂能不痛恨?
要知道,那十来万人是东海王越的腹心,尽没于石勒之后,她也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而当时已坐镇建康的司马睿及掾属虽然是东海王越的下属,却早就不是一条心了。
这从裴妃被掠走数年,江东始终不闻不问就可以看出,尤其来接她的,居然不是朝庭的兵马,而是荀氏的部曲,这就很值得说道了。
她即为旧景重现心头大快,也为迷茫的未来暗感不安。
阵中,就看到自己一方的军卒如无头苍蝇般躲避着箭矢,不时有人被射中,虽然也在努力作着还击,却零零散散成不了气候,每个人都是又急又怒,只是一筹莫展。
一名部属忍不住道:“将军,我军尚有四十多匹马未受马瘟,不如挑选赶死之士冲出去,若能擒来裴妃,可与之作为交换条件,至不济,也可冲杀一阵,或有逃生的机会。
石瞻心中一动,仔细看去,但很快就叹了口气。
裴妃与荀灌的大队在一起,约两百骑把裴妃护的严严实实,仅凭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