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颜血-第2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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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袱,甩不掉。
同时更让他心气难平的是,明明被算计,可不管怎么说,杨彦是义释俘虏,自己受了他的恩惠,将来再与他为敌,怕是要背负骂名。
仅仅这个决定,就让慕容皝的心底暗生寒意,这条分化离间之计非常恶毒,在联军之间埋下了一颗不信任的种子,也给石虎挂出了一个天大的难题,毕竟无论石虎怎么做,也抵不过人心难测,表态是错,不表态也是错。
‘娘的,世上怎会有如此奸狡之辈?’
慕容皝心内暗骂,但他也不想死在郯城,更不愿为石赵卖命,明知诱饵有毒,除了吞下别无他法,于是拱手:“多谢杨府君,此恩必有回报。”
“好走不送!”
杨彦拱手回礼。
两名亲卫把慕容皝带下了城。
慕容部冲杀进城的骑兵约有四千骑,两百来人及时闭眼躲过了一劫,余者悉数被迷,战死达千人,剩下的基本上就是瞎了。
由慕容皝领头,瞎子背着尸体,一个牵一个,跟着那两百名视力完好的战士,依次出了城。
城外后退三里,是石虎的千军万马,每个人都看到了这一幕。
慕容廆见着次子出来,暗暗松了口气,但心里总有难言的屈辱,随即又似是想明了什么,偷偷看了眼石虎,石虎面无表情,虎目中有不易觉察的微光闪烁。
曹嶷则在暗中盘算着,连续两日的攻城,把战死带重伤加瞎眼算一起,他损失了近八千卒,宇文氏损失了三千多,慕容部损失过半,石虎本部一兵未动,石瞻部损失五千左右,拓跋部损失不到千骑,粗略一算,联军竟然死伤了不下于两万两千卒,这真是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这才两天啊,不禁也偷偷看向了石虎!
石虎就如雕塑般,凝视着蹒跚行来的慕容部战士,许久,挥了挥手:“回营!”
雪越下越大,天空也越发的阴沉,明明才过了正午不久,天色却近似黄昏,杨彦也望着漫天的大雪,吁了口气:“终于能消停一阵子了。”
连续两天的战斗,东海军损失惊人,阵亡将近一千,重伤致残三百来人,虽然与联军不能比,可杨彦是守城,守城方的伤亡本就远远小于攻方,又有神臂弩、铁竹复合甲,煤炭、石灰等诸多手段,尤其石灰建了奇功,把眼睛弄瞎,比直接杀死更麻烦,毕竟一死百了,而几千的瞎子连石虎都不敢下令斩杀,只能养着。
听得汇报,杨彦沉默了片刻,便道:”把历次战斗的阵亡将士名单记下,将来在都城建靖国神宫,供奉灵牌,永享香火祭祀。“
杨彦直言不讳自己的反意,这本就是个乱世,晋室只挂个共主的名头,如果胸无大志,无所作为,手下那么多兵卒掾隶反而要掂量了。
是跟着杨彦开国,以从龙之功永享富贵,还是在杨彦的手下做个晋臣,撑死混到霸府掾隶,将来霸府倒了,再投新主也不得重用,这两者无须选择,而且打退了石虎的连续进攻,比什么都有说服力。
崔访拱手道:“府君此举甚好,死后留名,将士们敢不效死?”
杨彦看了眼刁协,刁协面无表情。
及至傍晚,又有消息传来,慕容部的战马,死亡一千三百来匹,有专人分割马尸,今晚可以吃马肉了,有望恢复的约有千匹,余下视力受损,不能再上阵冲锋,但可用于耕地或者力役。
次日,石虎发动民夫,于郯城周围挖掘壕沟,做起了打持久战的准备,杨彦也不管他,任他挖,虽然有守城不能死守之说,但出城破袭的目地并不是击溃敌军,而是时不时小打一场,振作士气,以待援军来援。
显而易见,郯城不可能有援军,振作士气也不需要,前两天的硬仗已经充分证明了东海军的实力,没必要再遣军卒出城冒险。
十天以后,郯城的外围已经沟壑交错,并设置了箭楼,任谁也插翼难飞,靳月华看着前方那不是太雄壮的城池,美眸中现出了失望之色。
她原以杨彦会一鼓作气的击破石虎,至不济也该不断破袭,打破联军的合围之势,可如今看来,此人不过泛泛,错失了最后的机会,最终的结果,怕是弹尽粮绝,城破身亡。
接下来两军再无战事,杨彦组织前溪歌舞姬在城中到处表演,身着女亲卫的服装,唱着激昂的歌曲,每天两场,场场爆满。
不仅仅军卒观看,还有大量的民众,毕竟前溪歌舞姬单独拎一个出来都是大美女,更何况台上满满的全是大美人?
随着时间推移,合唱队伍也在壮大,每一场演出,台下都是人山人海,树上,屋顶上,满满的全是人,一边看着,一边评头论足。
“真美啊,我若能得一如此美人,哪怕当晚就死,亦于愿已足。“
”切,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性,知道那都是什么人吗,那个挥舞着树棍的是陆家女郎,江东顾陆朱张听过没有?人家是扬州大中正陆晔的亲妹,那百多名美女也是前溪歌舞姬,每年的开销至少百万钱,你养的起么?“
”是这个理儿,听说府君允许前溪歌舞姬自由择夫,可人家也看不上我们啊,瞧那身段容貌,再听那歌声,我他娘的害了相思病了。“
人群中,孙谋转头看了眼孙媚,小声道:“这段时间没大战,你得抓紧点,尽量接近府君,要不时间久了,别让府君把你给忘了,待得此战获胜,为父给你提亲。“
随着杨彦的实力越来越强,掌控的地盘越来越大,孙媚渐渐地接受了做妾,这时便是酸溜溜的冷哼一声:”阿翁无须担心,小女听说歌舞姬自小被灌入药,不能生育,以色娱人者,宠爱不过三两年罢了,小女虽容貌略有不及,却也非姬妾之流所能相比。“
”嗯“
孙谋满意的捋须。
第360章 晋主晏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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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日子里,石虎也未闲着,分遣各部去破灭坞堡,从琅琊开始,一直到青州,烽烟滚滚,一座座的坞堡被攻灭,大量人口财富掠回了营垒。
不知不觉中,一个月过去,本年的第二个十一月到来。
当月十日,司马绍正给他老父司马睿梳头,司马睿的头发蒙了一层老油,一团团的粘结在一起,十分难梳,还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酸馊味。
按汉制,应三日一沐,五日一浴,据许慎说文解字释义,沐者,专指洗头,浴则清洗全身,而洗澡这两个字,分指洒足洒手。
时人头发长,洗起来很折腾人,司马睿自从王敦窃据大权之后,就病倒了,哪怕王敦已于数月前还镇武昌,也不见好转,身体日渐瘿弱,经不起任何折腾,有好几个月没洗头了。
今天司马睿突然精神变好,想洗头,司马绍作为太子,自是当仁不让,他极有耐心,又非常小心的,一点一点挑开结成块的头发,目中含着悲凄。
这分明是回光返照啊。
国政掌握在权臣手里,太子的名份地位也无可动摇,司马睿没什么遗言,只要求洗头,洗的干干净净归天。
这时,一名宦人在外探头探脑。
“何事?”
司马绍问道。
宦人小声道:“回禀陛下,太子殿下,石虎亲率五十万大军,围攻东海国都郯城。”
“哦?多久的事了?”
司马绍又问道。
宦人道:“大概是一个月以前。”
‘一个月?’
司马绍眉头一皱:“可知战况如何?”
“这”
宦人不确定道:“奴婢只听说石虎猛攻两日,随即以高沟深垒围之,并纵兵劫掠淮北,郯城安危,未有消息传来。“
”下去罢!“
司马绍挥了挥手。
”诺!“
宦人施礼退下。
司马睿微微眯开眼睛,叹了口气:“杨彦之此番必死。”
司马绍顺着话头道:“杨彦之潜怀异志,儿本欲使之与王逆两败俱伤,可惜呀,不过此子难以驾驳,死了就死了罢,儿倒不信,朝中没有忠义之士。”
司马睿现出了伤感之色,悠悠道:“伯仁(周顗)、季思(戴渊)皆为王逆杀害,大连(刘隗)、玄亮(刁协)不知所踪,景猷(荀崧)与望之(卞壸)虽忠直,却势孤力弱,诸王又因中朝混战,被朝臣警惕,不得掌权,我司马家的江山眼见就不保了,道畿啊,为父无能,竟丢了个烂摊子给你“
正说着,司马睿哽咽起来。
司马绍连忙跪下,磕着头大哭道:”阿翁说哪里话,时事艰难,臣子不忠,阿翁能维持统胤已非寻常人所能为之,儿请阿翁万匆菲薄。“
”你起来!“
司马睿无力的摆了摆手。
”诺!“
司马绍依言起身,流着泪,给老父梳理头发。
司马睿眯着眼睛,精力流逝的速度越来越快,胸口也渐渐地开始憋起了气,往昔如本能般的张嘴呼吸,此刻却是吸不进气,迫使他张大嘴,贪婪的吸着每一丝空气。
“阿翁!”
见着老父的痛苦模样,司马绍大哭。
司马睿勉强转回头,呢喃道:“我家也未到绝路,那杨彦之不是还留了数千卒在建康么,务必要把兵权夺过来,务必,务必啊,咳咳咳“
说到后面,司马睿已经没法说了,只是剧烈咳嗽,血沫子一阵一阵的由嘴角溢出。
”阿翁,阿翁!“
司马绍急声悲呼。
“咕咕咕”
司马睿的嘴张的更大,喉头也传出了咕咕声,口唇、颜面愈发青紫。
“来人,快叫太医!”
司马绍连声叫喊,话音未落,却见司马睿猛的两眼一翻,两脚一蹬,披散着灰白相间头发的一颗头颅软软垂向了一边!
“阿翁,阿翁,陛下晏驾了!”
司马绍凄厉的大哭。
“什么?主上宫车晏驾?”
杨府内,裴妃高卧上首,一名宦人传达了司马睿宫车晏驾的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