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卒崛起-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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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仲勇手一抖,酒杯晃动,杯中酒洒了出来,淋湿外袍。
“申都监,这是?”章经略故作关心的问了一句。
“这,这杯酒我不能喝,不,不是,是因内急,想去茅厕方便,归来再饮,归来再饮。”
申仲勇语无伦次,急切间找了个借口,告罪避开。
申仲勇步履沉重,精神恍惚,如行尸走肉般走出经略府客厅,在经略府卫兵的引导下,朝着茅厕缓缓迈步。
他无精打采,目光发直的瞅着卫兵后背,心下嘀咕,“怎会如此?高守高子御,听都没听过,哪里来的无名小卒——慢着,那个外号小书呆的杂役小卒,也叫高守,那晚他主动出战后,大概查了一下,才记得他名字,不过并不知他的表字,而他与鲁达流窜回渭州,可能与种师道已有过接触”
申仲勇稍稍清醒过来,“此高守,莫非就是彼高守?但他怎么可能”
抱月楼,尊文轩。
“时辰已到,诸公可投票了。”
乔怀远打破尊文轩中的静默,又提醒了一句。
投票选诗会魁首的流程并不复杂,宿老对候选诗词详细探讨,各自发表一番看法评鉴后,在一张白纸上,写下自认为可当魁首的诗词名和作词人,折叠起来,放入一个木箱中,进行不署名投票,然后由乔怀远把纸张取出,一份一份的当场念出,得最多票者当选诗魁,同科举的糊名、隔离等措施,看起来是力求公平、公正。
但这表面上的公平、公正,并不能阻止某些实质性的暗箱操作。
本来有能力竞争诗魁的,只有刘道江的雨中花,齐盛的抱月楼中秋述怀,以及申玉才的沁园春,诸宿老心中似乎早有定论,虽未明说,却能看出是一边倒的选中申玉才的沁园春,人人笃定悠闲,谈笑风生,只等亥时开启投票。
可高子御却在亥时将至,作出一首震惊全场的破阵子。
尊文轩中的氛围,一下子变得无比古怪凝重。
乔怀远很努力的变换各个角度,带着最审慎评判的态度,精细品味,希望能挑出一两处毛病进行评论,但他发现。
无可挑剔!
而且,越品味,越让他惊慌害怕。
词中透出的凛凛肃杀、浩浩正气,差点就涤荡了他心头的理性。
但看见申伯德心腹家奴在窗外来回晃了晃后,他的理性战胜了感性。
第062章 风骨()
乔怀远想到,虽然申二少爷作的诗词,远不如高子御,可是收了人重礼,就得替人办事,这可是官场自古不变的潜在规则,何况,选沁园春固然有许多人不服,声名会大受影响,但至少不会得罪申家。得罪了权势通天的申家,以后别说声名,身家性命都存在危险,甚至还可能累及家族子弟。
乔怀远从犹豫中解脱出来,打定了主意。
而可投票的时辰已过甚久,尊文轩内大多诸老,仍举棋不定,叹息声声,迟迟未动笔写下心目中的诗魁。
因此乔怀远忍不住出声催促,并稍使眼色。
当然,他不会向卢老使眼色,卢升向明显不是同一路的人。
对词魁选项毫无迟疑的,也只有卢升向,从他看了破阵子之后哭的稀里哗啦就知道了。
卢老没有马上做出选择,是在冷眼旁观诸老,心中掺挟气愤、好笑、悲叹等复杂情绪。
在破阵子未出前,他早已从各人的言语端倪中,窥破这次诗会的内中微妙,心头敞亮,一度有被愚弄的感觉,极悔恨自己同意参加这次中秋诗会。而高子御破阵子一出,石破天惊,震撼人心,自然轻易破了尊文轩一边倒的趋向,他心中无比快活,大为庆幸能亲身参与这次诗会,他要看看这些道貌岸然,盛名难符的老家伙,如何收场。
卢老听到乔怀远出声催促,也看到他朝着其他宿老若有若无的使眼色,哪里还能不清楚他想作甚,心头登时火冒三丈。
“乔公所言甚是,诸位赶紧投票,皆因此番已绝无悬念,诗魁必定是要给高子御的破阵子。刚才齐盛与刘道江等有名才子,也都为破阵子齐声喝彩,自认不如了。”
“你”
听闻卢老故意曲解自己的意思,直接站在高子御一边,乔怀远很是恼怒,脸涨得通红,却难以辩驳,因为卢升向说的依据,是事实情况。
此前,一楼大厅经过一番闹腾,众才俊各自回到座位,尘埃落定之后,不知谁人开的头,为高守的破阵子拍案叫绝,立马引来许多应和,叫好声一度爆棚,风头完全盖过申玉才做出沁园春时的境况,不少成名才子也情绪高涨的喝彩连连,其中就包括齐盛与刘道江等名士,他们甚而坦称“高山仰止”,“自愧不如”,在这文人相轻的世道,极其难得。
“也未必,自古文无第一,各有所长。”
声音漏风,咬字不清,不用看就知道是没剩几颗牙齿的秦老秦永正说的话。
秦永正的话,及时提醒了乔怀远,他面露喜色,点着头,义正严词道:“秦公言之有理,文无第一,各有所长,各人品味也各有迥异,我等评判诗魁,自当从心而论,并以大局为重。”他特意加强了“大局”两字的语气。
有了‘文无第一’,‘大局为重’这个论调与方向,不仅秦老与乔老达成某种不言而喻的定调,其他宿老也有所释然与醒悟,不再迟疑,纷纷拿起毛笔,沾了墨汁,准备写下诗魁之选。
卢老脑袋轰的一声,感到一阵窒息,头晕目眩,他气得浑身发抖,双目中像是有两道烈火要喷薄而出,他张了张颤抖的嘴唇,却道不出半句言语,因为他知道,说了也没有用,他清楚乔怀远口中的“大局”,那肯定不是国家的大局,不是黎民的大局,更不是为西北选才的大局,而只是他们自己的所谓大局,
悲哀的是,他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下笔,而他们又没有明说会选谁,自己没有理由阻止与反对,而当魁首投票结束,选出诗魁,一切已成定局。以少数服从多数的规则,他一个人再如何强烈反对,皆是徒然。
西北文界的沦落比想象中可怕,乔怀远、秦永正等不知廉耻的程度,也比想象中更令人心生寒意,我竟与这等人为伍,哀莫心死或许,惟有一死明志不为别的,只为那一腔刚烈正气,那一身不屈风骨,那一首,悲壮破阵子
卢老绷紧的脸,松了下来,眉头与眼角上的深纹,平坦了许多,他无比平静的整理了下儒裳,起身走向窗边。
他视线扫出,落在一楼正中的朱漆大柱上。
以头撞柱,血溅五步,是最好的选择吧,不能为国为民征战沙场,马革裹尸,那就用自己所能做到的最激烈方式,给世人一个警醒,反正一把老骨头,也活不了多久了,兴许,能唤起世人的一些良知吧。
卢老嘴角泛起一丝绝望而淡然的轻笑,他已决定,要是沁园春成为诗魁,破阵子落选,他会以死来做最激烈的抗拒,表明那是对他最大的羞辱。
做下决定后,他无比平静。
此时,丝竹声忽然静止,歌台上翩翩起舞的舞姬,鱼贯退下,帘幕缓缓降落,帘幕内灯火全熄,一片漆黑。
关注歌台的人大有不解,因为这一曲才舞一半,并非结束,而像是受到某种授意,生生断去。
几息后。
琴音奏响。
急若繁星不乱,缓如流水不绝。
起手曲便直击人心,彷如在灵魂深处激荡。
许多人打了个激灵,肃然侧目而望,屏息倾听。
随着琴音响起,帘幕内灯火大盛。
只见火光忽明忽暗之间,若隐若现一名专注抚琴的女子身影,她窈窕身姿如弱柳扶风般轻晃,其晃动节奏与音律的顿挫起伏完全契合,似乎身子与音律也融为一体。
不少谈论正酣的话题,悄然而止。
“莫非是梦梵姑娘”
“嘘!”
“禁声!”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与之前的弹奏比起来,有云泥之别,虽无佟掌柜宣布,但只要稍懂音律的人,听了起手曲,便知是韩梦梵在抚琴。
诗词本身就是作为歌唱之用,根据诗词平仄押韵的韵律,以及词句中表达的欢乐、幽怨或哀愁等思想情感,谱成曲子,是为协律,因此,擅长诗词的文士,基本也略通宫、商、角、徵、羽。
而最上乘的谱曲,必须是曲调、词意与韵味能够紧密相连,诗词歌曲融合在一起。
但这奇难无比,不仅要深谙音律与乐器弹奏,对诗词也要造诣非凡。
大宋能有这等能力者,超不出三人,而韩梦梵正是其中之一。
一般艺姬,能依照别人给的曲调,或弹唱,或起舞,让人赏心悦目,博些喝彩不难,但要想打动人心,成就名气,就非常不易了,除了面貌、身材、嗓音等先天条件,还需要对诗词音律有深刻的研习和理解。
例如,脂玉坊花魁柳青玉,她能成为西北数一数二的名姬,必然是她的弹唱、舞姿能打动人心,才能从千百个青楼姬女中胜出,一枝独秀。然而,天下三大名姬之一的韩梦梵,在音律上登峰造极,不仅弹唱一绝,还可创作上乘曲调,非柳青玉可比,而且据说她貌若仙子,气质无与伦比,只是不轻易显山露水,即便上场弹唱,也大多只闻曲声,不见其貌,正如此刻一般。
起手前奏的美妙,让乔怀远也听得如痴如醉。
他在京城当官二十年有余,常伴笙歌雅乐,却从未听闻如此动人心魄的琴音,直教人感觉每个毛细孔,都在跟着韵律舒展或闭合,愉悦之极,他眯起眼睛,微微晃头,看起来完全放松了身体,飘飘欲仙,相当享受。
直到,韩梦梵唱出第一句:“醉里挑灯看剑”
乔怀远猛然惊醒,眼睛一睁,嗫喏道:“她安敢”
第063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乔怀远与秦永正等面面相觑,感到了一股无形压力凭空生起,心中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