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之逆血洪流-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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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娘子?”方徊疑问道,他心中嘀咕,怎么又出来个李娘子。
暖儿捂着嘴笑了笑才道:“夜来那位身着男装的便是李娘子。”她往门外探看了下,低声说道:“李娘子,李师师……”
方徊不由得失笑一声。早应该想到,汴梁美人除却李师师便无第二人了,也许那个两年后被金所掳的茂徳帝姬可堪相比。
李师师、茂徳帝姬皆是天上的人物,与她们相比身份悬殊,当下也不在多想,只求卖掉半个月里默写出的百十首诗词。
方徊收起神色,沉吟一会才道:“暖儿,来日封娘子,我这有一百多首好诗词,十万贯便可拿去。”说罢心中颇为自责,怕是后世的好诗词全被自己一扫而空了,无耻啊无耻。
暖儿一脸惊讶,天呀,十万贯!徊哥哥是不是疯了!寻常人家不吃不喝几辈子也挣不来!她尚未开口,方徊又说了起来:“过几日我便与你们商议迁居江南之事……”
暖儿嘟了下嘴,旋又嬉笑道:“徊哥哥去哪,暖儿就跟到哪!”
方徊也嬉笑回应,捏了捏她的鼻子。
“徊哥,那鞑子果真会攻入汴京?”杨青依然是难以置信,即便如今的方徊已非吴下阿蒙,突然间便拥有了让人艳羡的才俱。
夹瓷盏上的灯火忽明忽暗,几个人围坐在方桌前,一时间气氛颇为紧张。
暖儿屏气敛息,两只小手揉捏着,一直盯着跳动的灯火。
方徊点了点头,敲了下桌子道:“宣和四年,白沟河大败……如今大宋尚且不敌将要亡国的辽,何以能敌如日中天的金虏。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吃河泥……”
杨安年轻时走南闯北有不少的见识,他颇赞同方徊的一番言辞,缓缓说道:“大宋外强中干,便是这虾米了……”
方徊摇摇头,颇为激愤的回道:“是河泥!一摊烂泥!烂泥里全为腌臜不堪的泥鳅!”
杨青闭上眼睛了,心中思绪万千:“我大宋果真烂到了如此地步了么?徊哥说的也对,‘海上之盟’本就是与虎谋皮、引狼入室,放眼天下,偌大的辽国尚且不敌,二十万大军败于区区三万辽军的大宋如何敌之?看来金虏南侵也是朝夕之间,江南有大江之险约莫能保全一家子人,即便朝廷偏安一隅,也能有科考入仕的机会。”当下回道:“我赞成迁往江南,眼下有了银子,南方便能去得。”
杨安沉吟不语。他自然信得过徊哥儿,徊哥儿名声在外也让他脸上也有光,如今汴梁城内谁人不知词中大家方徊!杨安这几日走在街上都能感受到四坊邻居一片艳羡的目光。举家搬往江南,他不是不认可,只是难舍这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也担心到江南水土不服。尤其杨青的身子骨能不能熬过数千里的颠簸,到了湿热的江南,会不会旧病复发。
杨安搓了搓满是老茧的手,看了一眼杨青,又扫视过方徊和暖儿,终于下定决心:“俺也赞成,远得不说,只在这汴梁城内都待不下去了,俺不是埋怨徊哥儿,昨日你道俺看见了谁,便是马六!与他打了个照面,那厮虽然没寻俺晦气,可他眼色发狠,怕是暗里会出什么坏水!还是尽快离开的好!”
方徊起身踱了几步,停下来说道:“无妨,但请杨叔明日寻相熟可靠的人,定下一辆马车,嗯……日子就定在三天后,去往杭州。家中些许物事捡轻便的带去。”好在宋朝户籍管制极为宽容,可以自由迁徙,到了江南上下打点一下尽快落个户籍便能安稳下来。
杨安点点头道:“马车虽少,倒也不难寻觅,猛哥儿便会驾车的把式。只是陆路颠簸的紧,水路便平稳许多……”
方徊倒没有考虑得这么周详,作为后世人从没做过马车,不知马车的颠簸,以为从汴梁到杭州,不会有多么的劳苦。杨安自然有经验,知道水路的轻松,从汴河过淮水,再经邗沟、江南运河至杭州,所费时日上也少了许多。
他挠了挠头道:“倒是侄儿疏忽了,杨叔在水路上熟人不少,这件事便由叔父操持。”
“还有一事,便是猛哥儿,徊哥儿可愿带他和他娘一起迁过去?”杨安试探着问道。
方徊愣了愣,这才想起二猛来。两人打小一起长大,如亲兄弟那般亲近。二猛性格木讷、不善言谈,他父亲王三贵病死后,更是沉默寡言。这些时日的接触也让方徊感到二猛将来可以作为自己的臂助。
“二猛是自家兄弟。自然要带上他和王家叔母,去往江南好歹可以相互帮持。”方徊痛快的答道。
杨安这便高兴的说道:“明日俺便与猛哥儿商讨一番。”
翌日,暖儿从封宜奴那里带来回话:“先前的诗词每首两千贯照付,只是这百十首便不值十万贯,物以稀为贵,多了就不值钱了。若是着实出手不得,愿与李娘子共出一万贯买下。”
我去……方徊心中的小火焰蹭蹭蹭往上升,随即又冷静下来,既然说好了在商言商,少不得费一番讨价还价的功夫。一万贯少了些,也自知十万贯属于狮子大开口,三万贯才算合适。
打定了主意,便告诉暖儿:“告知封娘子,低于三万贯,从此百十首诗词就不再会现于人间。嗯!就这么说!”
暖儿虽满脸为难的表情,也只得服从他的吩咐。
“事情安排的如何!”蔡绍坐在正厅里品着香茗,头也不抬的问道。
徐槐坤狠瞪了马六一眼,马六赶忙回道:“回大郎,杨宅附近安排妥了暗桩,杨家的一举一动尽在掌握中。”
见蔡绍面无表情,徐槐坤急忙补充道:“小的已经将话带给怀指挥,只带时机一到,便会使逻卒拿下杨家众人,移交与何推官,皆为自己人,大郎且宽心。”
蔡绍心中冷笑一声,方徊啊方徊,死期将至,怕是你还沉醉在诗词中罢。
宋朝皇城司与明朝锦衣卫颇为相似,皇城司亲事官司职侦察军队、官员、民间议论之事,政和五年(1116年)时,亲事官六指挥约3000人。怀指挥便是亲事官六指挥之一,负责京城各处官民言论探查、缉捕之事。
徐槐坤支吾一声欲言又止。
蔡绍啐了他一口道:“有屁快放!”
徐槐坤低头哈腰的谄笑几声方说道:“听闻杨家有一女名唤暖儿,生得如出水芙蓉,大郎若有意……”
蔡绍眉头一皱,手沉沉的拍在他的肩上道:“你来府上已经十三年了吧!事若办成,便赏于你罢!”
徐槐坤兴奋的差点晕过去,满身肥肉晃动不已,忙跪下谢恩。
而一旁的马六脸上横肉一阵抽搐。
第十四章 潘楼()
端午节。
午时。
汴京城已是人声鼎沸、车水马龙,商旅行人往来不息。
桃、柳、葵花、蒲叶、佛道艾等物事,家家铺陈于门首。女子头戴艾花,行人臂缠百索,行走奔跑间欢声笑语不绝。
汴京东角楼外,高头街与潘楼街交界处有一个酒楼,时人常唤潘楼酒店。周围铺席林立,衣物书画、珍玩犀玉买卖热闹非凡,金银彩帛交易之所每一交易,动辄千万贯。各种吃食饮品琳琅满目、多不胜数。大小勾栏瓦子五十多个,可容数千人。自五更起,东角楼街巷便是一付熙熙攘攘的样子,天下太平盛状尽在此间。
眼前的一片喧闹繁华,不断的冲击着方徊的视觉,可惜不消多少时日,此间万物便皆化为废墟,万民被掳为奴隶,让人唏嘘。
潘楼与白矾楼皆为酒肆,并非青楼。李师师、封宜奴等人便等同于后世的女艺人,每遇节日便被大酒肆雇来驻唱,以此来招揽顾客。
李师师在已改名为丰乐楼的白矾楼里常住,只不过专为道君皇帝“纤手破新橙”。封宜奴则成了潘楼的东家之一。
潘楼酒店,屋宇雄壮、门面广阔,望之森然。与白矾楼颇为相似,亦为庭院式楼阁。
楼下厅院叫“门床马道”,是平民百姓的乐处。楼上设雅间,可供权贵们高档消费,回廊间有陪宴女郎随时听候召唤,俗称“点花牌”;权贵上楼去歌舞宴乐谓之“登山”。
小絮儿引着方徊往楼上雅间阁子走去,一路上糟杂不堪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害得方徊心潮澎湃,脚步都走不利索了。
饶是小絮儿也是脸红红的。平日里她只是为封宜奴料理外事,很少入这等场地,加之情窦初开,心中的小鹿便跳来跳去。
不觉间已进入僻静的雅间,两个人的脸都是红红的。
封宜奴早已在雅间侯着,此刻见二人的模样,瞬息便明了是何因。心思转了个千万遍,却想不通方徊这混迹于市井的人竟是个雏儿。不觉间她心神一荡,面目之上媚态尽出。
方徊看在眼里,几乎不能自持,整个心肝儿都酥麻了起来。他连忙在心底默念着:“阿弥陀佛,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终于小公鸡缩回到了鸡窝里,不再满腔热血的调皮捣蛋哭着喊着找食吃。
还没等他松下一口气,身着一袭浅蓝色对襟薄长衫的封宜奴,带着半掩的抹胸晃动着小白兔靠近了。
方徊艰难的咽了下口水,索性不再看她,低下头掩饰愈发红热的脸颊。
封宜奴干笑了一声,启口说道:“方官人,快快请坐……”
方徊快速点了点头,走到桌边坐下。
封宜奴用玩味的神色调笑说:“想来方官人一向不食人间烟火,头遭见识到此间俗事……”
方徊咳了几声回道:“非也非也,某只是害了些小病而已。”
封宜奴端起执壶为他斟了杯茶,笑着道:“奴家倒会些稀疏的医术,不知官人是何病症。”
方徊见她不依不饶,抬起头来老脸拉得很长:“封娘子果真精于医术?”他松弛了下紧绷的表情,脸稍凑近了说道:“在下害得是玉树临风症,还请娘子诊治一番……”
“噗嗤……”小絮儿首先忍不住笑了出来,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