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明天下-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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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有真正的进入到镇子,锣声与吆喝声就传来了。
大明的田赋分为两季征收,春季征收的为春赋,秋季征收的为秋赋,春赋占据田赋的四成左右,四月份开始征收,持续两个月的时间。
春季征收赋税,对于南方来说是有很大弊端的,所谓的青黄不接,就是指的春季这段时间,头年的粮食基本要吃完了,来年的粮食刚刚播种下去,需要到七月才能够收获,很多农户都会陷入到缺粮的困境中。
大明的南方和北方因为地域与气候条件不一样,种植方面有所不同,北方以种植冬小麦和春小麦为主,二月到三月即开始收割冬小麦,南方则是以种植水稻为主,一般都是七月开始收割。
万历年间,张居正实施改革之后,田赋全部以货币的形式征收,很少征收粮食。
“文儒,寒鸣寺需要缴纳田赋吗。”
“不需要,还好不缴纳田赋,要不然早就无法维持了。”
“这么说农户岂不是更加无法维持。”
“这个我倒是没有想过,大哥,你是生员,有功名在身,也不需要缴纳田赋。”
吴宗睿再次沉默,虽说大明王朝有功名的读书人不是很多,占据的数量不会太大,朝廷看重和依靠读书人,免去了有功名读书人的田赋,可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一些农户将土地挂在了有功名的读书人或者官吏的名下,由此免去了田赋,更多的官吏士绅则是大规模的兼并土地,且不承担田赋。
田赋的总额是不会发生变化的,缴纳田赋的土地越少,每亩地需要缴纳的田赋就越多,导致农户的田赋越来越重,以至于无法承受。
对于明末历史略微熟悉的吴宗睿,知道明朝的田赋不是很重,就算是加上辽饷、剿饷以及练饷,其数量也没有达到天怒人怨的境地,可是明末正处于小冰期,自然灾害频繁,粮食歉收甚至绝收的情况时常出现,农民吃的粮食都没有,这个时候,就算是低的可怜的田赋,对于农户也是巨大的压力和压垮身体的稻草。
看见吴宗睿陷入到沉默之中,廖文儒再次开口。
“大哥,前面就是新龙集镇,我听住持说,你的家距离集镇不远。。。”
“是啊,马上就要到家了,离家已经三个月的时间,也不知道家中的情形如何了。”
“应该没有什么事情,大哥到寒鸣寺代发修行,正是冬月。”
“不说了,回家去,文儒,戴好帽子,你已经还俗,头发要留起来。”
“我知道,住持早就告诉我了,这是我的身份文书,到时候还要到县衙去报备的。”
从寒鸣寺到新龙里,二十五里地,吴宗睿和廖文儒走了足足两个多时辰,清晨的卯时三刻出发,此刻已经过了午时。
吴宗睿已经感觉到了,这副身体有些单薄,大概是以前陷入到读书之中,缺乏锻炼,可能生活方面也不是很好,显得羸弱,按说二十五里地,就算道路条件不是太好,也不需要走五个小时左右的时间。
十四岁就成为了生员,而且是廪膳生员,这是很了不起的。
想要获得生员的功名,需要经过县试、府试和院试三关,通过了院试,才能够成为生员。
生员分为三类,分别是廪膳生员、增广生员和附学生员,其中廪膳生员考试成绩最好,地位最高,每月能够获取朝廷拨付的米面粮食等等,增广生员和附学生员没有这样的资格。
当然,不管是什么类型的生员,对于读书人来说才刚刚起步,关键的还是乡试、会试和殿试,通过了乡试,成为举人,有了做官的资格,通过了会试,成为贡生,能够被直接委派做官,至于说通过了殿试,成为了两榜进士,那是铁定要做官的。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个观念已经深入到社会的每一个角落,偏僻的山村也不例外,如果不能够通过读书这个途径,那么寻常百姓的子弟,没有鱼跃龙门的机会。
士绅和官吏,他们是这个社会的特权阶层,他们在这个社会的顶端,他们几乎完全由读书人组成,享受特权
吴宗睿的一只脚,已经踏进了这个特权阶层,不过他没有觉得高兴,因为他知道历史发展的进程。
第四章 围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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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氏家族的围屋就在眼前,可吴宗睿却是看都没有看一眼,直接朝着围屋左边的方向而去。
身边的廖文儒忍不住开口了。
“大哥,这就是你们吴氏家族的围屋啊,真够气派的,每次我跟着师兄出来化缘,见到了围屋,都能够化到缘。。。”
“文儒,这是吴氏家族的围屋,与我没有多大的关系。”
看见吴宗睿脸上毫无表情,廖文儒搔搔头皮,吐吐舌头,不再开口说话。
在安远县,乃至于整个的赣州,围屋是势力和富足的象征,吴氏家族的围屋,长五十米,宽三十米,家族有头有脸的人物,全部都居住在围屋里面,围屋的构造坚固,就算是遇见土匪,关上大门之后,也能够抵御,而一般的土匪,看见如此气魄的围屋,多半会知难而退。
吴宗睿是完全有资格住进围屋的,可惜他做出了一件家族认为大逆不道的事情,失去了进入围屋居住的机会,他老实巴交的父亲,自然也没有资格进入围屋了。
往围屋的左边走了大约两里多地,前面出现了一排低矮的土墙屋。
骤然进入屋内,暗黑的光线让人觉得不适应。
“宗睿,你、你怎么回家了。。。”
一个面容看上去有些苍老、身材消瘦的中年人,站起身来,看着进入屋里的吴宗睿和廖文儒,脸色煞白,搓着双手,不知道该怎么办。
“爹,我在寒鸣寺代发修行三个月,住持认为我已经放下一切,让我回家,这是我的弟弟廖文儒,文儒,过来拜见伯父。。。”
廖文儒非常的乖巧,迅速走到了前面,跪下之后,恭恭敬敬的磕头。
“廖文儒拜见伯父大人。”
“快、快起来,你这孩子,礼性太大了。。。”
屋子里有些凌乱,无人收拾就是如此,不过吴宗睿早就适应,家中就是他和父亲吴顺贵两人,多年来相依为命,母亲因为生他的时候难产,大出血死了,吴宗睿打出生之后,就没有见过母亲。
可能是缺乏母爱,缺乏关照,吴宗睿的性格刚强狭隘,遇事不知道转圜,是一头不折不扣的倔驴,不过其打小就聪明,在社学读书,得到了先生的青睐,后来在先生的坚持和推荐之下,参加了县试、府试和院试,居然一路高奏凯歌,十四岁的时候,考中了廪膳生员。
因为吴宗睿,吴顺贵一直都没有续弦,也是害怕吴宗睿遭遇到后母的打骂。
可惜眼看着吴宗睿考中了廪膳生员,有了功名,却因为家族的突发事件,导致一切都出现巨变,那个时候,吴顺贵死的心思都有了。
看着吴宗睿和廖文儒坐下,吴顺贵身体略微颤抖,他盯着吴宗睿,看了足足一分多钟的时间,才慢慢开口说话。
“宗睿,你、你这次回家,大伯和二伯他们知道吗。”
“不知道,我自然是首先回家,看望父亲,接着才会去拜见大伯和二伯的。”
“你、你还是快点到围屋去,去拜见你大伯和二伯,哎。。。”
吴顺贵的脸上写着惊惧,似乎又想到了以往的事情,儿子回家了,他居然没有询问饿不饿,而是要求其直接到围屋去。
吴宗睿的脸上没有笑容,他知道里面的原因。
“爹,安顿好之后,我自然是要去拜见大伯父和二伯父的,还要拜见家族的其他长辈。”
“宗睿,家里没有多少事情,我很好,你不用担心,你还是先去围屋,拜见你的大伯父和二伯父,免得有什么不好的话传出来。。。”
“爹,不用担心,不管怎么说,我都是有功名的读书人,就算是家族对我有所不满,也不敢胡来,以前我不懂事,让父亲操心,今后不会了。”
骤然听见吴宗睿如此说话,吴顺贵有些不适应,呆了好一会,在他的印象里面,这个儿子性格上面有太大的缺陷,就算是取得功名,也不大可能得到家族的重视,而几个月之前发生的那件事情,给他造成了巨大的打击和创伤,至今都心有余悸。
看见吴顺贵有些发愣,吴宗睿再次开口了。
“爹,文儒和我走了好久的路,刚刚回家,肚子有些饿,家里有什么吃的吗。。。”
“有,有,我来给你们做。”
“爹,您歇着,我来做。。。”
“说什么话,你是读书人,哪里能够去做饭,我去,我去,你们先坐坐。”
吴宗睿楞了一下,君子远庖厨几个字钻入他的脑海,这句出自于孟子的话语,早就被后世曲解,解释成为君子要远离厨房,不应该去沾惹厨房里面的事情。
吴宗睿是有功名的读书人,更是不能够进入厨房了。
“文儒,我家里很穷,你跟着我要受一些委屈的。”
“大、少爷不要这么说,我能够做很多事情。”
吴宗睿叹了一口气,百无一用是书生,想想以前的自己,除了读书,一无是处,肩不能挑背不能扛,就知道死读书,这样的人,如果不能够考中进士做官,整个就是废物。
可以想象,这样的人就算是考中进士,进入朝廷做官,也不可能有太大的作为,弄得不好还会引祸上身。
稍顷,两碗热腾腾的面条端上来了,上面撒着少许的葱花。
“爹,家里哪来的面条。。。”
“别问了,快点吃,吃了到围屋去。”
。。。
一个穿着青衣的年轻人大喇喇的进屋,看见正在低头吃面条的吴宗睿和廖文儒,脸上带着轻蔑的神情开口了。
“稀客啊,宗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脑子不糊涂了吗,别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