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刃-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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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大人,此人现在正在前厅用茶,待大人召唤便”
“还召唤个屁!直接带他去救治云兄弟。”然后就急吼吼地往云扬所在的房间赶去。
李通有些傻眼了,这还是平日那个斯文的大人?怎么说话如此不堪秦同赶紧打圆场:“那什么,李通啊,你辛苦了。一夜跑了这么多趟也不容易。大人呢,只是一时着急,所以切莫在意啊。你先下去休息吧。”
李通领命退下,秦同不由得一阵摇头。心说这个大人呐,刚才还在数落自己,现在又像打了鸡血一样着急了。
厢房内。苏槐坐在床边,看着双眸紧闭的云扬,神情呆滞。其实苏槐早就醒了,一醒过来她就跑到云扬的房间。整整一个晚上,她看着一个又一个的郎中对伤势束手无策。看着云扬的面色越来越苍白。她的心越来越凉。
她想起,那个晚上,是云扬带她逃离了黄虎的魔爪。是云扬一直在固阳城外的营地里守护着她。大屠杀中,又是云扬带着她逃出生天。还是云扬,生死面前都没有想过要放弃她。自己欠他的实在是太多了,本来她打算用一辈子去还清云扬的心意。但现在看来,怕是要等到来世了。
苏槐紧紧地攥着拳头。暗自决定,只要大哥去了,我苏槐就去找你。陪你生生世世,不问前途。
这个时候,进来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郎中。虽然体态苍老,但是走起路来很是稳健。他就是李通口中的老军医。
老郎中走到病床前,看见云扬身上的衣衫尽数被撕开,露出个胸膛。胸口心口向下偏两寸地方插着一支弩箭。其余地方被布条包的严严实实,只露出箭头和箭尾。身上还有一阵呛人的金疮药的味道。想必是为了止住胸口的血就玩命地往伤口上撒药所致。
郎中看了直摇头,黄承见状,忙问道:“老先生,可是有什么地方不妥。”
老郎中不说话,转身要了一把剪刀,上去就把布条给剪了。在众人诧异的眼光下,老郎中缓缓说道:“他被弩箭贯穿,箭支尚在体内。一刻不取出,伤口就一刻好不了。我看得出有人之前封住了他的几处穴位,才能暂时止血。到时候要是穴道解开了,那该怎么办啊?”
一伙郎中面面相觑,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倒不是说他们庸医害人,只是这太平盛世的,他们平时救治的大多是头疼脑热什么的。顶多就是接点正位接骨的活。这种刀箭伤倒是头一回遇到过。他们倒也不是不想把箭拔出来,只是一来不知道怎么对付箭头倒刺,二来怕箭支拔出来会导致伤口大出血。所以只好采取止血的保守治疗。
苏槐还是第一次看见云扬的伤口,简直触目惊心。伤口处的鲜血虽渐渐凝结,但还是血津津的。胸口上到处是干了的血渍。苏槐倒不是害怕狰狞的伤口,毕竟她也是在生死前走了几遭的人了。她只是替云扬揪心。伤口尚且如此可怖,那云扬要承受什么样的痛苦?
再说老郎中,他捋了捋花白的胡子,吩咐道:“要一盆炭火,一块烙铁。还有,把他扶到桌子边坐下。”众人目瞪口呆,心说这是什么治法?一时间有点迟疑。
倒是黄承果断:“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做啊。”一伙人才如梦方醒,手忙脚乱的去准备了。
云扬从床上被人抱起来,慢慢的被放到椅子上,斜依着桌子。得靠旁边一个人扶着才能立得住。老中医让人调整云烟的的位置,将箭头处刚好齐平地放在桌子上。
这时候烙铁和炭火也准备好了。老郎中环顾四周:“可有哪位善使刀的差官相助老夫?”
此时守在一边许久的姜山站了出来:“某家会使刀,但凭吩咐。”黄承点点头,没有说话。
老郎中把姜山拉到云扬背后,指着箭头说:“好,差官请看,这个箭头只露出一点,现在我要你拿刀将它斩断,务必稳准狠。此箭材质颇硬,差官须拿捏好气力。”
姜山慨然应允,拔出钢刀,高举头顶,眼睛死死地盯着箭头。看的准确,电光火石间,快刀斩落。只听见“叮”的一声,箭头应声而断。而桌面只有一道浅浅的剁痕。
姜山这刀挥下去也是有讲究的,以他的气力,那一刀劈下去。桌子都会劈碎。但是要是如此,箭支少不得剧烈动作,到时候在云扬身体里面又是一阵破坏,反而更糟糕。所以姜山将刀的气力凝聚在一点,既斩断箭头,桌子又安然无恙。
老郎中满是赞赏的看着姜山,他的一手刀法确实漂亮。箭头断了,就可以慢慢拔出来了。一群人见老郎中用这个方法解决了倒刺的问题,都傻了。
是啊,这不就是最直接的方法吗?这倒也不是老郎中的奇思妙想,而是军队里面千千万万的军士想出来的。也是千千万万条人命堆出来的。
老郎中吐了口气,右手又在云扬的十几处穴位点了几下。
一般穴位之法,郎中多多少少都会接触。但是一般也就是用于针灸上,主要还是依靠汤药调理。像点什么穴位有什么作用,书上虽然有记载。但要真正施展起来,就完全是经验之谈了。在这个敝扫自珍的年代,除非是自己摸索,要不就是师徒相传。否则你根本学不会。
老郎中行云流水地一番动作后,两指夹住箭支尾端。手指用力,慢慢向上回抽。箭支就一点点的往上抽动。抽动之际还不是发出“滋滋”声。箭支上沾满了发黏的淤血。
眼看就快要完全拔出来,老郎中突然发力,一把将箭支抽出。甩在地上。此时,云扬的胸口猛地溢出了鲜血。正当众人揪心时,鲜血又不流了。老郎中擦了擦伤口处的血。微微一笑,把手往后一伸:“烙铁。”
旁边的人急忙把烙铁递过去,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老郎中接过烙铁后直接就往云扬的胸口印了上去。烙铁在炭火里面烧的通红,一下子贴在皮肤上就“呲呲”的冒着热气。旁边的苏槐吓得叫出了声。
空气里飘散着一股焦肉的气味。在场的人脸色微变,好像烙铁烙在他们的胸口上一样。
见差不多了,老郎中把烙铁往炭火盆一丢。转身朝众人道:“大功告成,老夫这里有一瓶金疮药,乃是我秘制的。给他抹上。”
黄承刚要道谢,老郎中就拉住了他:“且慢,伤我是治好了。但他这次受创太深,我不敢保证他能挺过来。生生死死还要看天意,和他自己的意志。老夫做了三十年的随军郎中,看惯了生离死别。所以奉劝诸位还是要做好准备。告辞。”
走了没几步,老郎中又转过身来:“这位大人,恕老汉多嘴。你这位小朋友中的弩箭乃是军中制式。这其中要有什么纠葛的话,还请大人好自为之。”说完扬长而去。
老郎中的一席话让黄承陷入了沉思:军中制式,这刺客怎会有军弩?我大燕武器管理严格,军中器具一向严禁流入民间。那刺客莫不是和军中有勾连,要不,索性就是军中之人。莫非是青州卫!
黄承思前想后,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固阳一案乃是肖光佐主使,青州卫从旁协助。眼见事情败露,就想杀掉肖光佐灭口。更有甚者,为了永绝后患,再来刺杀本官
黄承坚信这就是事情的真相了。可怜耿飚他虽然平日里做了不少坏事,固阳屠杀也的的确确是十恶不赦。但这次确实是冤枉他了,他还蒙在鼓里,接到传唤后傻乎乎的就过来了。连肖光佐死了都不知道,更别说会派人刺杀了。这一回啊,他是真的冤枉。
第二十六章肝胆相照耿飚跑了()
黄承走出房门,直直地盯着不远处的院门,双眼微眯,眉头越来越皱。看样子是在心里面盘算着什么事情。跟着走出来的秦同看到黄承这幅模样,就知道黄承定然是在想什么心事了。
秦同慢慢靠前,轻声道:“大人,可是担心云小兄?”
黄承先是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然后叹了一口气:“怎么说呢,一半一半吧。一半是对云兄弟的担心,一半则是我自己的心事。”
秦同劝道:“大人,对于云小兄,我等已然尽了人事,剩下的就看天命了。云兄弟屡次大难不死,必是福缘深厚之人,而且看云兄弟的面相也像不是早夭之辈。大人与其在此提心吊胆,倒不如为云兄弟祷念祝福。如此岂不善哉?”
黄承被秦同说的意动,下意识的点点头。秦同见开解有效果,趁热打铁道:“大人的心结我已然解开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大人不愿意说,我本不该问。但秦同不愿看见大人困扰为难,秦同不才,愿为大人分忧!”说完撩开前袍,双膝跪地,上半身快速伏下。双手前伸,用左手按着右手,以头贴着左手手背。端的是行个郑重的大礼!
黄承心中感动,连忙弯下腰把秦同扶起来,动情道:“道周,你我不必如此。说起来你我相交也有十余年。当年我还是个放浪少年时,你便在我身边匡扶。如今年岁虚长,可还是不那么长进。也多亏了有了你在我身边,我才不至于酿成祸端。外人看来你是我的属官,是心腹。但在我心中,你于我亦师亦友,是我可以托付的腹心啊!”
黄承这一番话说的真诚,秦同很是感动,继而眼眶也有些湿了。说起来秦同本来是黄承的书童,少年时就和黄承朝夕相处。后来,黄承的父亲黄焘见秦同精明能干,是个做事的材料,便举荐他到有司做了名文官。等到黄承到尚书省上任后,又特意从有司把秦同给讨了回来。
靠着黄氏父子的提携,秦同这个寒门出身之人虽说不上平步青云。但是三十来岁就做到尚书省起居舍人的资历也是相当骇人的了。秦同没有忘记是谁带给他今日的身份地位,所以一直尽心尽力的辅佐黄承,毫无怨言。
秦同有些哽咽:“秦同寒门出身,无依无靠。若非老侯爷和大人扶持,又怎会有今天?此恩此德镌刻于心,不敢相忘。纵是结草衔环,牛马报之也难还其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