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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炼明-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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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大雨未停,即便各省筹措了赈济钱粮,也难以运送入豫,此其一。其二,赈济是很重要,但现如今最重要的还不是此事,而是河南大小河道拥堵,大雨连绵之下,臣恐黄河危矣。”

    “危言耸听!”说话的是刚刚赶来的吏部尚书王方确,快步进来的王方确向着皇帝行完了礼,转身对着蒋成说道:“自大明四十一年起,你工部就先后请调款项无数,仅河南水利工程款项就过千万,到如今一场十几天的雨就能造成黄河水患?你蒙谁呢?”

    “王大人慢着责难,蒋大人所言并非危言耸听!”水利院总工张睿排众而出,走了出来。“本来河南就是治黄的主省,投入千万并不为多。前几年河南连年大旱,大家只是认为河水少了,水患小了,其实不是。河水小了,流速自然就慢了,而河沙沉积却更速,河道也更见淤堵,如今突然一场大雨,河水猛增,而河道已不堪重负,如不慎重,黄患就在眼前。”

    韩绌觉得张睿说的在理,回头问江河总道巡道司立宁:“张爱卿所言是否属实?”

    司立宁出班回奏:“蒋大人与张大人所言非虚,河南水道却是如此。”

    “我记得去年还拨了四百万给河南河道,他们拿钱打了水漂不成?”礼部尚书田衢问司立宁道。

    司立宁见田衢问话,先是苦笑一声,继续说道:“回田大人,根据河南河道报上来的年报上所说,去年虽然河南还是大旱,但汛期还是下了几场雨的,只是范围较小,雨量也不大,但是就这么点水量,居然还是冲垮了洛河坝与伊河坝,两处坝体坍塌,不仅仅是阻了洛河与伊河,还将土石冲出几百里,几乎堵塞了河口。去年拨下的四百万都不够清理河道复建水坝的。勉勉强强清理了近一半的河道,结果今年就出了这么大的水患。”

    “你胡说!”向智生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跳着脚指着司立宁的鼻子道:“你也说了那么点水,好好的大坝怎么能说毁就毁了呢?你这可是欺君,一定是你们河道上贪污截留了,找的好借口啊!”指责完江河总道,回身对韩景林拱手道:“皇上,臣请皇上治罪江河总道司立宁,妄言欺君,臣还请治罪河南河道官员,贪渎腐墨。”

    “向大人,你说江河总道妄言欺君,河南河道贪渎腐墨,你可有证据?”玉衣卫指挥使陆瑾阴着脸问道。

    “证据,那自是你们玉衣卫的差事,查就是了。”田衢接着陆瑾的话说道。

    “好一个查就是了!”刑部尚书杨大祥走了出来,对着韩绌拱手道:“臣请皇上治罪户部尚书向智生,贪功渎职、玩忽职守、草菅人命。臣不需要劳烦玉衣卫查证,臣自备证据。”说完将之前一直翻查的册子双手捧过头顶,递向皇帝。

    自有太监将册子接过,送至韩绌身前。皇帝翻开册子,发现是河南历年的年报抄录,有几页被折了角,翻开一页,里面用笔勾勒了一些内容。仔细看去,发现都是向智生任河南巡抚期间,兴修水利的奏报。接着再翻,竟是水利院巡察河南时针对新修的三处水利的评估奏章。继续翻着,还有工程事故和善后事宜的奏报等等,如果单看一段,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放在一起看,整件事情的大至脉络就显得清晰起来。

    韩绌越翻越怒,最后干脆将册子隔着御案直接扔到了向智生脸上。吓得向智生双股颤颤,冷汗直淌。

    韩绌没理向智生,而是转头诘问陆瑾道:“陆瑾,我问你,他向智生自河南巡抚一路到户部尚书,前前后后**年,这些工程也有五六年了,你们玉衣卫干什么吃的?这么大的纰漏你们为什么没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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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1:十部是吏、户、礼、工、刑、农、商、税、财、行。三寺是大理寺、御史寺、宗正寺,两院是国柱院和国基院。

    注2:从元建大都到清的紫禁城,皇宫内都没有叫乾坤殿的地方,这地方是作者杜撰的。之所以要杜撰这么个地方,是因为随着行政军队体系的改变,以前的朝会等制度已经不合时宜,所以要改变的话就从议事的地点开始吧。乾坤殿,天地大事所决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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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白蚕借系言千羽() 
随着韩绌的诘问,陆瑾出列躬身行礼,却没有为自己辩解,只是站着。

    水利院的张睿这时却出来奏道:“皇上息怒,陆大人其实早就知道此事,而且他们玉衣卫会同锦衣卫也早就开始了调查,到去年年底陆大人到我们水利院讯问河南三处水利工程中技术问题时,已经几乎可以定论了,是下官恳求陆大人暂缓办理,他们玉衣卫才未及时处置此事的。”

    “你的恳求?为什么?难道此事你也有参与?你拿了多少钱,才互通陆瑾以自包庇?”韩绌也是气晕了头,张睿是水利院总工,封爵勤勉伯,还是帝国博物学院掌院副使。而且这张睿还是开国元勋吴国公张盛的二儿子,而他的大哥,世袭了吴国公爵位的张冕更是经营着大明朝数一数二的大商号流苏轩。同时流苏轩里还有这张睿不小的股份,因此要说张睿为了点钱贪赃枉法,在场的没有一个相信。

    最关键的是韩绌还没登基之前也在博物学院上过学,而张睿还是他的导师,平时韩绌也经常向张睿询问请教,都是以弟子礼敬之的,哪知今天却说出这么一番气话来。

    张睿听到皇帝的诘问,先是扬天长叹一声,一手撩起衣袍,跪倒在御案跟前,深施一礼后,拱手道:“臣之所以恳请陆大人暂缓,是因为臣与江河总道司大人、钦天监王大人仔细考量过,今年九成以上河南出现水患。而河南一事,涉及河道、水利人员众多,案情重大者百余人。如果陆大人当时发动,则这百余人自是身陷囹圄,但我水利院与江河总道却一时拿不出这百多个官员来填补。没了这些人,多条水道的小患就可能酿成滔天巨祸。这便是臣请陆大人暂缓的理由。”说完,摘下头上的官帽,将之放置于身侧,又躬身一礼道:“臣自二十三岁入仕以来,自始紧小微怀,不敢忘忽骄慢,公事尽谦,恪尽职守,未曾贪墨一文,疏忽一事。今日既然见疑于陛下,自请裁撤官职,以备玉衣、御史查处。”说完扣了一首,站起身来,转身就向外走。

    其实韩绌话一出口便已后悔,只是放不下脸子,这时见张睿居然打算弃官待参,也顾不得心里那点皇家体面了。起身绕过御案,抢上两步拦住张睿,双手举过头顶,向着张睿深施一礼,说道:“老师慢走,学生初登大位,又遇到如此大事,心下急火操切,说话做事缺了分寸,望老师原谅。莫说此间之事,便是将来,学生也有诸般问题希望老师解答。总之都是学生的错,老师莫要因为学生的莽撞之言而弃学生而去啊!老师!”说完,双手把住张睿的双臂,眼中竟然已经含着泪水了。

    张睿见到皇帝如此,也是眼中含泪,把着韩绌的双臂道:“皇上……”叫了一声皇上,便哽咽起来。

    韩绌松开张睿的手,走到他之前跪拜之处,俯身拾起地上的官帽,又转身走回张睿身前,双手举着,亲自将之戴在了张睿的头上,还仔细的摆了摆正,又理了理官帽上的飘带。给张睿复了冠后,韩绌搀着张睿走回他之前站立之处,然后又退后两步,深施了一礼,才再次走回御案之后。

    对于皇帝的一番做派,田衢、王方确相互对视了一眼,似在通过眼神交流什么。孙希则面带讥肖之色,但只是一闪而过,并没有人发觉。顾赫则低着头,看不得实切。封雪清还是一副恬淡表情,自始至终都没变过。陆瑾还是黑着脸,不过没人在意,因为就算是他成亲的那天,他也是这幅面孔。蒋成和司立宁倒是走到张睿身边,无声的安慰了一下。卢浩、谢渊、张敬、杨大祥等人则一脸木然。郑欣手捋胡须,笑眯眯的看着皇上,而韩裕晏也是面带微笑。至于东方建章,那是一个极度没有存在感的人,就算站在你身边,大家也会自然而然的忽略他。

    回到御案后的韩绌,首先对着陆瑾温勉道:“陆爱卿,朕错怪你了,你做的对,只是以后是否可以提前奏报一声呢?不然下次再有类似之事,朕要如何自处?”话音不高,但言辞中却有诛心之语。

    陆瑾之前没有为自己辩解,但这时却出言解释道:“回皇上,臣其实之前奏报过,去年腊月十三日,臣曾上书提到河南水利一案,并附上了暂缓处置的意见及原因,陛下难道没看到过吗?”

    “腊月十三日?怀庆,将去年腊月十三的奏报找来。”皇帝疑惑的对旁边的小太监吩咐道。

    等着那叫怀庆的小太监去找奏报,皇帝对陆瑾道:“你的奏报朕没见到过,这点朕不会记错,但既然爱卿说了当时有奏报,那么就一定有,这事有古怪。”皇帝说着,转头对顾赫说道:“顾爱卿,一会怀庆拿来奏报,你和他一起查找,如果的确没有,你知道该怎么办了?”

    顾赫出列躬身领命,然后退了回去,只等那怀庆取来奏报。

    吩咐完顾赫,韩绌便不再理会,转头问蒋成道:“刚才蒋爱卿言道,恐怕河南此次要有****?那该如何处置?”

    “臣自去冬便和水利院张大人,江河总道司大人、钦天监王大人等多次商议,皆认为****几可必现。现今具河南河道与水利院的奏报看来,此次****就在十几日内,决堤之处大约在开封以下这几处。”蒋成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里的地图打开,用手指点着地图上开封附近的几处位置,然后说道:“此次****可以说是天灾,也可说是**,现如今最要紧的就是治河。前两年和先文胜公聊起黄河时,他便说道,黄河近来必有大患,百年内改道已不可变,然任其自行肆意蹿流不是道理,截疏堵导才是根本。自那时起,臣等几人便开始着手安排改道事宜。只是今年黄河水势太过,并不是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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