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离-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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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逼你?”长离一听就来气了,虽然说吟娥和她自来不和,但是吟娥是苏方沐的妹妹,就是她的家人!怎么可以坐视家人受欺负呢!
“你别冲动。”吟娥看出长离想要去找齐焉算账的苗头,连忙阻止道:“她没有逼我。”
这下子长离听不明白了,“你刚才说她逼你,现在又说她没有逼你,她到底逼没逼你啊?”
吟娥摇摇头,“她没有要逼我的意思,但她做了逼我的事。”
长离歪了歪脑袋,听着吟娥继续说下去,“她今日让姐姐送了一块玉佩给我,说我若是愿意接受她,就收下玉佩,若是不愿意接受,则将这块玉佩摔碎。不必再归还她。因为这块玉佩此生只送一人。”吟娥侧头看了长离一眼,“原本可以有一个好的开始,为什么偏偏用这样强硬的方式,来撷取本该接下来属于她的果实?”
“我吟娥是惨败之身,是受了阴魔之障。她的求亲是对我的莫大救赎,可那又如何?我苏吟娥立在天地之间,食的是五谷,行的是人事,我是一个完完整整的活在这世上的人。我凭什么就要将我的一生就这么被强制的附在另一个人身上?我凭什么就要无余地无所求的接受一个我只见了一面的人!”
长离被惊呆了的看着面前这个一向清冷寡情的女子,似乎第一次认识她一样。她知道吟娥身有傲骨,却不知道竟是这般铮然难折。
“我应该接受的,长离。”吟娥颓然垂下眸子,方才的凌然之气荡然无存,像是尽数泄尽,再无心力。“我应该去学着爱上她,将阴魔粉的力量转移到一个可以与我共度一生的人身上。我应该好好的去珍惜那个似乎是上天为我量身而制的夫君。可是……”吟娥说到此处又落下泪来,“可是……到底意难平啊…”
命定良姻,天造地设。
可到底是,意难平。
苏方沐听见门栓动的声音,连忙起身想要去替长离开门,却在起身的那一刻犹豫着不敢上前。在父母灵前好好反省了一场的她,现在有些不敢见长离,心中早已打好的道歉的腹稿到了嘴边还是有些忐忑。
正思索着,长离已经摇落了门栓,启门步入房来。
苏方沐终于打定主意,欲开口时却被长离抢了先。
“苏方沐啊!对不起啊,我反省过了,我今天不应该碰弈楸大哥的,弈楸大哥简单的和我说过了……然后我今天很乖,吟娥我也没有碰。你该不生气了吧。”
苏方沐倒吸一口冷气,这孩子又胡乱问弈楸什么了?!但立刻恢复了情绪,拉过长离道:“这事错不在你,是我近来心事太多,冷落了你。”
“啊?冷落?”长离有点怔住,“苏方沐,我听那些话本子里说的戏台上唱的,冷落这个词,好像一般都是夫君对妻子说的吧?”长离原本只是心里想想,却不料哪根神经搭错,居然在苏方沐面前说了出来。这下惨了,不仅让苏方沐知道她总是偷偷去听那些话本子和戏,还暴露了自己的无知!
苏方沐愣了一会,笑的整个身体俯了下去,颤动不已。末了,看着长离说出一句话来。
“那娘子,可还生我的气?”
第五十九章 玉簪撩帕流苏穗()
长离被苏方沐一声“娘子”唤的愣在了原地,苏方沐似乎也被自己方才惊世骇俗的话语说的怔住。
一室之中,烛火轻颤,暖黄的墙上倒映出两个颔首不语的身影。
虽是一言不发,但空气中却氤氲着一片未语先羞的脉脉情意,令人不知不觉烫了面颊。
四月廿六
宜嫁娶,祈福,祭祀
祭安葬,破土,伐木
这一日与往年的四月廿六并无大的区别,然而对于苏方沐和吟娥而言,这一日实是自父母双亡以来最弥足珍贵的一日了。因为今日,吟娥就能有一个绝佳的归宿。
齐家早已备下了殷厚的聘礼送至苏方沐的胭脂铺。苏方沐欢欢喜喜的站在门口接受街坊邻居们的祝福。
“苏姑娘,吟娥姑娘准备的如何了?这个时辰齐家迎亲的队伍应该快到了。”弈楸在苏方沐耳边提醒道。
“劳你帮我招待下,我上楼去看看。”苏方沐交代给弈楸之后便急忙上楼了。
“吟娥,你准备的怎么样了?”苏方沐一脸喜色的推门而入。因为吟娥提出想要自己梳妆打扮,于是苏方沐就没有请梳妆的婆子,齐家聘来的一应媒婆都恭敬的侯在大门处。
苏方沐入得门来,只见一个一身喜服头顶喜帕的姑娘端端正正的坐在梳妆台前,背如削山岳,指如玉葱尖。仅仅只是在那里一坐,便能颠了红尘众生。
苏方沐有些不确定的唤了一声,“吟娥?”
那盖着喜帕的姑娘微不可见的侧了侧头,垂感甚佳的帕子因这侧头的动作微微荡了一下,布料划出了一个优美的波纹,荡在了苏方沐的心湖。
苏方沐深吸一口气,语气中略微带了一丝窘迫,“长离?”
那顶着喜帕的姑娘仍旧没有言语,这令苏方沐的内心笃定了几分。她努力控制着怎么控制也无用的越来越快的心跳,迈着看似稳定实则发虚的步子,一步一步走向长离。
微微数步,似踏莲花。
苏方沐随手从梳妆台上取来一根凤蝶鎏金长玉簪,略微挑起红帕的一角,然后徐徐掀开。
先映入她眼帘的是那抹娇小饱满如红樱桃的唇,接着是玲珑挺翘的鹅脂鼻,随着红帕渐起流苏轻漾,那双狭长上挑的凤眸柔顺的垂着,直到面前完全没了遮掩,意识到面前的人一直流连在她面颊上久久未曾离去的目光,这才颤了颤蝶翅般卷翘的长睫,缓缓抬眼。霎时间,霁月天光尽在其间,当真是风华倾世,颠倒浮生。
小阁中红绸高悬,所用之物皆被贴上了双喜的红纸,此一刻,两人相对久久无言。
长离微微歪了头看着苏方沐,只见苏方沐玉容含春笑的有些羞赧。长离从未见过苏方沐这般样子,一时间觉得心下欢喜,也跟着绽了一个笑颜。
顿时,苏方沐觉得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看着面前那撩拨她心笙害她再也难享清宁夜晚的罪魁祸首,心下有些恍惚。
红帕掩容,玉簪轻挑。
这算不算,行了那洞/房之礼?
如果长离终将离开自己,那么她愿意倾尽一切,只求时光能在此刻多停留一秒。哪怕是假的,她也能借此回味一生。
“苏方沐?”长离显然根本没有意识到苏方沐的想法,很没觉悟的打破了这番意境。
“啊,怎么了?”苏方沐从她自己的世界中走出来,微微避着长离的目光。不知道从何时起她竟然意境不敢直视长离那双撩人的凤眸了。明明里面透出来的目光是那样的纯澈,她却只觉那双眸子中绽着万种千般的缱绻媚意,每每都能令她的心止不住的轻颤。
“不是你来找我的吗?这个应该要问你呀!”长离觉得今天苏方沐有点笨笨的,只得很耐心的解释。
“!”苏方沐这才完全惊醒,她左右环顾一圈,惊问:“吟娥呢?”
夕阳下的山道上,一道白影正在策马疾行。
“驾!驾!!”
吟娥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发了疯的前往北狄究竟是因为扇子上阴魔米分在作祟还是因为她内心最深处的情念。
从昨天晚上做下这个决定开始她就想到了一切最坏的后果,但是真的这么做了之后她才惊讶的发现,多日以来压在身上那沉重的担子一下子就消失了。此刻她迎着扑面而来的劲风,体味着一种她从未体味过的恣意洒脱。
要是永远可以这样无拘无束,随心而往,那该有多好。
那么,就来个了断吧!
这一次,我不想再被别人主宰安排自己的命运,前面的路,我想要自己选,自己走。嫁入齐家与齐焉举案齐眉平安一世也好,抛下一切与九娘同归于尽散作飞尘也罢,甚至是自己孑然一身远走他乡放舟江湖清寂一生也无所谓。
我只想求一个,畅快,自在。
“驾!”
她扬起一抹笑意,再次举鞭挥下,朝着北狄疾奔而去。
该是了结的时候了。
“苏姑娘,你也别太着急了。吟娥姑娘是个有分寸的人,想必不会做一些想不开的事。咱们现在就动身应该能追上吟娥姑娘的。”弈楸从未见过变了颜色的苏方沐,只得用一些自己也不确定的话语来安慰苏方沐。
其实他看着那个遇事向来冷静自持的女子竟然已经开始乱了阵脚,心中确实暗暗想着苏吟娥不懂事,不顾大局。但是再回过头来想想,苏吟娥亦不过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罢了,又何错之有?俯瞰芸芸众生,究竟凭何论对错呢?
长离坐在一边不出声,身上还着着那件大红的喜服。吟娥连夜跑去北狄之前隐隐有向她透露过,但是并未明说。许是忌惮着她毕竟和苏方沐更亲昵些,这种事情不说也罢。
“我愿与诸位同去北狄迎回我的妻子。”齐焉拱了拱手,对着苏方沐一行人行了个礼。
吉时早过,齐焉早就等在了苏方沐的胭脂铺里。此时知道了这番变故倒也不惊不恼,面上没有一丝不悦之色,反而有的仅是对吟娥的重重担忧。
“齐公子。”苏方沐满怀歉意地对她行了个礼,“出了这样的事,实在是过意不去。北狄凶险,齐公子身份尊贵不宜受那辛劳,还是请齐公子在罗城等我们的消息吧。”
“不碍事的。”齐焉摇摇头,“其实我对于吟娥也所知甚少,她心有苦楚却对我难言,不能听她倾吐予她安心这是我的过错,不能怪吟娥。这番前去北狄迎接妻子,护她安全也该是我的责任。苏姐姐不必推辞。”
“话说的倒是好听,人还不是被你逼走的!”长离突然炸了一句出来。
“长离!怎么说话的!”苏方沐一听就心道不好,赶紧向齐焉赔礼,“小孩子不懂事,齐公子莫要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