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球博物馆-第2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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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点是搜救队决定的——吴小清到现在也不能想明白其中的缘由,但这是一个事实已经可以肯定了。
如果是以前的吴小清,他当然会从善如流的更偏向叶夫根尼他们的想法,因为他们懂得更多,也更专业——他们的意见似乎就会因此而更正确。
这对以前的吴小清来说,在心理上都可以潜意识的卸下一部分担子。但是现在,开窍后的吴小清已经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个世界上很多问题其实并不存在什么正确,往往只存在你愿意去做,和你不愿意去做的事情。
愿意去做的未必对,对的事情,有时候你未必愿意去做。
既然事情最终都要吴小清来做,那吴小清自然希望,他做的事情是自己愿意做的。
如果按照叶夫根尼他们的想法,在解决了能源危机后,其实不需要告诉这些土著任何事情。——因为很有可能告诉了他们反而会坏事。
也别对这里做任何改变——他们不是救世主,也不应该来当救世主。他们任务的定位应该更多是一个急救医生——只有病人遇到情况,他们才会出手。
这样,他们就能在最大程度上避免道德上的某种困境——因为以他们现在的水平,很难界定进行过多的干涉,到底是在帮这个文明,还是害了他们。
其实,从之前的两次任务中,搜救队表现出来的态度,已经可以大概看出来了。
之前的搜救队,采取的就是这样的方式方法——一个文明遭遇了劫难,他们出手拯救了。但是更多的东西,他们不会留下。
原始人的生存环境依然恶劣,那需要他们自己去克服;伊利斯王国的世界已经是人间地狱,但他们能够给的东西,也仅仅限于迁徙过程中剩下的那些物资……哪怕这两个文明在得到拯救之后,都万分希望他们能够以神祗的名义留下来,一直指导他们……
“但是这个文明不一样。”吴小清此刻正面对着整个岛屿,短发客手中正拿着化虚石和乾阳指,小心翼翼的进行操作。
一道又细又亮的红色光芒,正在空中缓缓移动,在它经过的所在,无论是泥土、岩石还是金属,都被轻轻的割裂成了两个部分,仿佛被细线划过的果冻。
整座岛屿仿佛是一个正在被切开的巨大西瓜,一道明显的裂缝正在从边缘向着中心地带蔓延……
因为升天境很难形成上下的观念,吴小清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有时候就会联想到,这就像是用一把巨大的长剑切割开大地,但隔了几秒却又觉得他们是在撕开天空。
这种空间错位导致的感官时刻变化,给吴小清的言语带上了一丝不自信,但他还是坚持着把它说了出来。
“之前我们的两次任务,所遇到的文明,都可以被定义为正常的文明,遇到的非正常状态。是环境的聚变导致文明面临危机……严格来说它们更多的是一种灾难,我们之前是在救灾。”
“但这一次更多是文明本身的问题,是文明自身的生态出现了偏差——就像人生了病。”
“面对灾难,我们能做的当然是把他们救到灾难不能企及的安全地带,然后让他们自己继续生存。”
“但是面对生病——如果一个人得了某种肿瘤并发症,难道我们仅仅缓解了症状,就认为治疗已经宣告结束了吗?正常的做法,不应该是切除肿瘤,同时告知病人正常的生活方式,让他康复之后远离类似的疾病风险吗?”
“当然,病人本身的疾病很严重,我们没有更好的治疗方法——这可以是一种解释,但不能作为我们就此停止的理由。这意味着我们对解决问题本身没有积极性——但我们以后的工作,肯定是需要这样的积极性的。”
叶夫根尼对吴小清的这段话显然有了好奇心:“吴,那你不妨分享一下,你带有积极性的方案吧。”
吴小清停顿下来,又重新理了理思索了许久的方案,在身后的巨岛开始缓缓分裂出一大块之后,才又说道:“一个文明,其实就是一种生活方式……”
“如果我们拿地球来做对比,很容易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这个文明的生活方式本身是病态的……”
“这种病态不是说他们有多愚昧,愚昧的时期地球上也有过,中世纪人类的愚昧并不会比这个文明更少,一战二战的疯狂,其实比飞人文明更可怕……”
“但在地球上,一种病态生活方式本身,最终一定会产生某种足够恶劣的后果——愚昧让整个中世纪的时期的欧洲停滞不前,疯狂把人类毁灭生命的能力发挥到了极致,以至于我们现在还会后怕……而这种后果本身,就是对病态最好的治疗药物。”
“这就好像如果一个人生病了感觉难受,那他在之后肯定会想尽办法避免生病。”
“但如果一个人生病了却没有丝毫的察觉……”
248 切西瓜()
在主控室的沈长文点点头:“那一旦出现症状,再被发现就是绝症了,你说的是需要存在某种反馈机制。”
“是的,”吴小清说,“这也很可能是搜集队的意思——当然,他没有直接跟我说这一点。”
“但一直以来,寻找这个星球上,重生的原理和机制,是搜救队一直关注的目标。这有点不符合常理——因为重生这件事跟任务并没有直接的关系,即使有,它的存在对任务更多也是一种正面因素。”
“只有人死了可以复活,我们的长期围困战术才有战略上的优势,我们使用核弹才不必考虑道德成本……”
“之前你们也提到,这个文明是被阉割过的,不完整的文明,这个定义我也有同感。但我认为的被阉割,并不是他们自身的生理功能或者精神自信上存在缺陷……”
“而是对于个体,或者对于文明来说,更重要的一个部分,也是跟重生相关的部分——对于死亡的认知。”
在这个话题上,吴小清是有过非常详细的思考的,这些思考一部分来自于饶鑫那些资料里,关于界定文明的方式方法,另一部分,也来自吴小清自身的体会,这种体会是他在执行任务过程中逐渐积累起来的,对升天境这些人,在感官层面形成的印象:
“在我看来,这个文明最大的缺陷,就是对死亡本身没有认知,或者说,没有严肃的认知……”
“为什么这些飞人会愿意无所事事,浪费上千年的时间,整天就用在练剑上?在升天境的这么长时间里,有人听这里的人唱过歌?吟过诗?建筑内部有没有看到过有什么特殊意义的文化符号吗?比如绘画、雕塑或者其他的东西……”
“按理说,对于一个永生的文明来说,他们完全有大把的时间来做这些事情。但是没有……”
“即使是文字,他们的文字内容也是贫乏和狭隘的,这一点相关的语言学研究已经指出了,他们的词汇量只有远古文明左右……”
“从精神层面来说,这些飞人的创造力甚至还不如一些原始人。”
“造成这种现象的最大原因,就是这个星球关于死亡的文化。”
“柏拉图有句名言,哲学是对死亡的练习。”
“在地球上,正是因为我们每个人都会不可避免的死,所以生命本身成了无比珍贵的一种有限体验。”
“可以说,我们建立的一切文化,根源都是源于对死亡的恐惧。真是因为害怕死,所以才想活的精彩,所以才想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东西……”
“沈教授您应该记得知道,最早我们救的那些原始人,到洞里那个巫就懂得画壁画了,他们要把经历的事情画下来——这些经验既是留给部族的精神遗产,也是他们在这个世界上留存过的痕迹。”
“但这些飞人们呢?他们每个人都死过那么多次,可从来也没人……或者说,只有极少数人尝试记录些什么。”
“这个世界上发生过那么多次重大的事件,每一次抢电池,就跟世界大战一样……但我们却几乎找不到除了口述以外的任何记录。”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们没有这个精神需要。”
“他们清楚地知道,自己死了之后还能活——既然怎么都能活,那所有的可能性就都还在,现在的状态如何,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而这一点其实非常重要——对于有限寿命的个体来说,时间是有巨大成本的,有了成本,我们才会想要通过一些方式,企图把这个成本损失挽救回来,哪怕只是一点点。”
“但对于飞人来说,死亡的成本几乎是0,他们的寿命是永恒——也许实际达不到,但在每个人的意识中,却都是这么想的。也就是说,平均到固定的一段时间里,他们的成本无限逼近0——所以他们怎么浪费都不会心疼。”
主控室里,王有全跟许言听完,几乎都下意识想笑。
但转过头看了看叶夫根尼和沈长文,又忍不住闭上了嘴。
显然,这两位专家觉得吴小清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但在他们听来,整个建议就很搞笑——人不死这种好事,竟然也会被说成缺陷?
吴小清这根本,显然,肯定就是羡慕嫉妒恨吧!
还别说,私下里,王有全和许言还真讨论过这个问题。
王有全和许言关心的当然不是升天境文明的生死存亡,而是跟他们本身切实相关的工作福利——既然这里的飞人们都能长生不死,那能不能问问搜集队,也帮他们搞一搞,做个手术什么的……就不用学会充电什么的了,只要死了能活,就比什么都强。
这个话题俩人还只是在酝酿阶段,准备抽空的时候,一起跟两个专家提一提——然后通过他们两个转述给搜救队。
在王有全和许言看来,这两个已经年过6旬的老头,才会是最关心这个话题的人,而且又是队伍里的核心人物,这种打头阵的事情,让他们出面最好了。
要是真的能够长生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