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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正红旗下-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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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您就先忙着吧,我改天再来!”口中这么说,多老大的脸上和身上可都露出 进退两难的样子,叫牧师看出他有些要紧的事儿急待报告。

“说说吧!说说吧!”牧师赏了脸。

大起大落,多老大首先提出他听到的一些有关教会的消息——有好多地方闹了教案。

“我呀,可真不放心那些位神甫、牧师!真不放心!”

“到底是教友啊,你有良心!”牛牧师点头夸赞。“是呀,我不敢说我比别人好, 也不敢说比别人坏,我可是多少有点良心!”多老大非常满意自己这句话,不卑不亢, 恰到好处。然后,他由全国性的问题,扯到北京:“北京怎么样呢?”

牛牧师当然早已听说,并且非常注意,各地方怎么闹乱子。虽然各处教会都得到胜利,他心里可还不大安静。教会胜利固然可喜,可是把自己的脑袋耍掉了,恐怕也不大 上算。他给舅舅写了信,请求指示。舅舅是中国通,比上帝都更了解中国人。在信里, 他暗示:虽然母鸡的确肥美,可是丢掉性命也怪别扭。舅舅的回信简而明:“很奇怪, 居然有怕老鼠的猫——我说的是你!乱子闹大了,我们会出兵,你怕什么呢?在一个野 蛮国家里,越闹乱子,对我们越有利!问问你的上帝,是这样不是?告诉你句最有用的 话:没有乱子,你也该制造一个两个的!你要躲开那儿吗?你算把牧师的气泄透了!祝 你不平安!

祝天下不太平!“

接到舅舅的信,牛牧师看到了真理。不管怎么说,舅舅发了财是真的。那么,舅舅 的意见也必是真理!他坚强起来。一方面,他推测中国人一定不敢造反;另一方面,他 向使馆建议,早些调兵,有备无患。

“北京怎样?告诉你,连人带地方,都又脏又臭!咔,咔,咔!”

听了这样随便、亲切,叫他完全能明白的话,多老大从心灵的最深处掏出点最地道 的笑意,摆在脸上。牛牧师成为他的知己,肯对他说这么爽直,毫不客气的话。乘热打 铁,他点到了题:便宜坊的王掌柜是奸商,欺诈教友,诽谤教会。“好,告他去!告他! ”牛牧师不能再叫舅舅骂他是怕老鼠的猫!再说,各处的教案多数是天主教制造的,他 自己该为基督教争口气。再说,教案差不多都发生在乡间,他要是能叫北京震动那么一下,岂不名扬天下,名利双收!再说,使馆在北京,在使馆的眼皮子下面闹点事,调兵 大概就不成问题了。再说……。越想越对,不管怎么说,王掌柜必须是个奸商!

多老大反倒有点发慌。他拿什么凭据去控告王掌柜呢?自己的弟弟会去作证人,可 是证明自己理亏!怎么办?他请求牛牧师叫王掌柜摆一桌酒席,公开道歉;要是王掌柜 不肯,再去打官司。

牛牧师也一时决定不了怎么作才好,愣了一会儿,想起主意:“咱们祷告吧!”他 低下头、闭上了眼。

多老大也赶紧低头闭眼,盘算着:是叫王掌柜在前门外的山东馆子摆酒呢,还是到 大茶馆去吃白肉呢?各有所长,很难马上作出决定,他始终没想起对上帝说什么。牛牧 师说了声“阿们”,睁开了眼。

多老大把眼闭得更严了些,心里空空的,可挺虔诚。“好吧,先叫他道歉吧!”牛 牧师也觉得先去吃一顿更实惠一些。



眼睛多没有学问,所以看不起学问。他也没有骨头,所以也看不起骨头——他重视,极其重视,酱肉。

他记得几个零七八碎的,可信可不信的,小掌故。其中的一个是他最爱说道的,因 为它与酱肉颇有关系。

他说呀:便宜坊里切熟肉的木墩子是半棵大树。为什么要这么高呢?在古时候,切 肉的墩子本来很矮。后来呀,在旗的哥儿们往往喜爱伸手指指点点,挑肥拣瘦,并且有 时候捡起肉丝或肉块儿往嘴里送。这样,手指和飞快的刀碰到一起,就难免流点血什么 的,造成严重的纠纷,甚至于去打官司。所以,墩子一来二去就长了身量,高高在上, 以免手指和快刀发生关系。

在他讲说这个小掌故的时候,他并没有提出自己的看法,到底应否把肉墩子加高, 使手指与快刀隔离。

可是,由他所爱讲的第二件小事情来推测,我们或者也可以找到点那弦外之音。

他说呀:许多许多旗籍哥儿们爱闻鼻烟。客人进了烟铺,把烟壶儿递出去,店伙必 先把一小撮鼻烟倒在柜台上,以便客人一边闻着,一边等着往壶里装烟。这叫作规矩。 是呀,在北京作买卖都得有规矩,不准野调无腔。在古时候,店中的伙计并不懂先“敬”

烟,后装烟这个规矩,叫客人没事可作,等得不大耐烦。于是,旗人就想出了办法:一 见柜台上没有个小小的坟头儿,便把手掌找了伙计的脸去。这样,一来二去,就创造了,并且巩固下来,那条“敬”烟的规矩。

假若我们把这二者——肉墩子与“敬”烟,放在一块儿去咂摸,我们颇可以肯定地说,眼睛多对那高不可及的半棵大树是有意见的。我们可以替他说出来,假若便宜坊也 懂得先“敬”点酱肉,wrshǚ。сōm够多么好呢!

多老大对自己是不是在旗,和是否应当保持旗人的尊严,似乎已不大有意。可是, 每逢他想起那个“敬”烟的规矩,便又不能不承认旗人的优越。是呀,这一条,和类似 的多少条规矩,无论怎么说,也不能不算旗人们的创造。在他信教以后,他甚至这么想 过:上帝创造了北京人,北京的旗人创造了一切规矩。

对!对!还得继续创造!王掌柜不肯赊给他一对肘子,不肯借给他四吊钱,好!哈哈,叫他摆一桌酒席,公开道歉!这只是个开端,新规矩还多着哩!多老大的脸日夜不 怠地笑得象个烧卖,而且是三鲜馅儿的。

可是,王掌柜拒绝了道歉!

眼睛多几乎晕了过去!

王掌柜心里也很不安。他不肯再找多老二去。多老二是老实人,不应再去叫他为难。

他明知毛病都在洋人身上;可是,怎样对付洋人,他没有一点经验。他需要帮助。一想,他就想到福海二哥。不是想起一个旗人,而是想起一个肯帮忙的朋友。

自从十成走后,二哥故意地躲着王掌柜。今天,王掌柜忽然来找他,他吓了一跳, 莫非十成又回来了,还是出了什么岔子?直到正掌柜说明了来意,他才放下心去。

可是,王掌柜现在所谈的更不好办。他看明白:这件事和十成所说的那些事的根子 是一样的。他管不了!在外省,连知府知州知县都最怕遇上这种事,他自己不过是个旗 兵,而且是在北京。

他可是不肯摇头。事在人为,得办办看,先摇头是最没出息的办法。他始终觉得自 己在十成面前丢了人;现在,他不能不管王掌柜的事,王掌柜是一条好汉子的父亲。再 说,眼睛多是旗人,给旗人丢人的旗人,特别可恨!是,从各方面来看,他都得管这件 事。

“老掌柜,您看,咱们找找定大爷去,怎样?”“那行吗?”王掌柜并非怀疑定大 爷的势力,而是有点不好意思——每到年、节,他总给定府开点花账。“这么办:我的 身分低,又嘴上无毛,办事不牢,不如请上我父亲和正翁,一位参领,一位佐领,一同 去见定大爷,或者能有门儿!对!试试看!您老人家先回吧,别急,听我的回话儿!”

云亭大舅对于一个忘了本,去信洋教的旗人,表示厌恶。“旗人信洋教,那么汉人 该怎么样呢?”在日常生活里,他不愿把满、汉的界限划得太清了;是呀,谁能够因为 天泰轩的掌柜的与跑堂的都是汉人,就不到那里去喝茶吃饭呢?可是,遇到大事,象满汉应否通婚,大清国的人应否信洋教,他就觉得旗人应该比汉人高明,心中有个准数儿,不会先犯错误。

他看不起多老大,不管他是眼睛多,还是鼻子多。

及至听到这件事里牵涉着洋人,他赶紧摇了摇头。他告诉二哥:“少管闲事!”对了,大舅很喜欢说“少管闲事”。每逢这么一说,他就觉得自己为官多年,经验富,阅 历深。

二哥没再说什么。他们爷儿俩表面上是父慈子孝,可心里并不十分对劲儿。二哥去 找正翁。

八月未完,九月将到,论天气,这是北京最好的时候。风不多,也不大,而且暖中 透凉,使人觉得爽快。论色彩,二八月,乱穿衣,大家开始穿出颜色浓艳的衣裳,不再 象夏天的那么浅淡。果子全熟了,街上的大小摊子上都展览着由各地运来的各色的果品, 五光十色,打扮着北京的初秋。皇宫上面的琉璃瓦,白塔的金顶,在晴美的阳光下闪闪 发光。

风少,灰土少,正好油饰门面,发了财的铺户的匾额与门脸儿都添上新的色彩。好玩鸟儿的人们,一夏天都用活蚂蚱什么的加意饲养,把鸟儿喂得羽毛丰满,红是红, 黄是黄,全身闪动着明润的光泽,比绸缎更美一些。

二哥的院里有不少棵枣树,树梢上还挂着些熟透了的红枣儿。他打下来一些,用包 袱兜好,拿去送给正翁夫妇。那年月,旗人们较比闲在,探望亲友便成为生活中的要事 一端。常来常往,大家都观察的详细,记得清楚:谁家院里有一棵歪脖的大白杏,谁家 的二门外有两株爱开花而不大爱结果的“虎拉车”①。记得清楚,自然到时候就期望有 些果子送上门来,亲切而实惠。大姐婆婆向来不赠送别人任何果子,因为她从前种的白 枣和蜜桃什么的都叫她给瞪死了,后来就起誓不再种果树。这可就叫她有时间关心别人 家的桃李和苹果,到时候若不给她送来一些,差不多便是大逆不道!因此,二哥若不拿 着些枣子,便根本不敢前去访问。

多甫大姐夫正在院里放鸽子。他仰着头,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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