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夫看世界-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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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送去三头,只卖掉一头。老孙说,肉不好,很难卖。我便让在我的店里选货,需要多少拿多少。
从此,每天早晨天还未亮,老孙的小汽车准时停在我店门前等待拉货,可惜二十多万元高级轿车倒成了拉肉的工具。如此过了几天,我肉店里像争抢似的,七八头肉根本不够卖,每天早早关门,而连锁店却一头也卖不完,老孙不停地打电话:“卖不动,很难卖!”我很奇怪,决定前去探个究竟。
那天才十点多,我店里的肉已经所剩无几,叮嘱雇员看着卖,自己坐上老孙的汽车,直奔连锁店,店里两个雇员坐在那里,门可罗雀,肉剔开的时间太久,卖不出去,蒸发掉水分,已经发干,失去了新鲜度。询问过价格,才知道连锁店竟比我的肉店价格高出一元左右,这就不难解释少人问津的原因。我急吩咐雇员,及时调整价格。但雇员担心:“地理位置太偏,量上不去,价格再低,保不住要赔钱。”
“赔本的买卖行家做,有赔才有赚!”当着老孙的面,我向雇员仔细解释了薄利多销、多中取利的道理,事实上,依然是老生常谈,我师傅教给我的那一套。此后,连锁店的经营逐步好转,老孙才相信地理位置的重要,进价不宜过高的道理,不再提及与兴平某养殖场合作之事。
前文提到,长安区由于费重,大肉批发价要比西安朱雀路批发市场贵四五毛钱。时光荏苒,时光如梭,一眨眼到了腊月二十五,肉食进入一年之中销售最旺的季节,我肉店里的销量成倍增长。经过一段时间经营,连锁店也从中摸着一些门道。我建议连锁店改从批发市场进货,以降低成本,借春节之大好时机,增加销量,扩大影响。老孙也信心大增,几次约我看车,准备购进一辆轻型货车,专门为几家连锁店进货,可我一直抽身不开。
春节之后,进入销售淡季,生意萧条了许多。老孙休假期满,从大连返回西安后,认为有些富余时间,想去上海,一是看看老朋友老纪,二是先探探路,看能否开拓上海市场,不料这一去便失去了音讯。听老白鸡讲,老孙不幸遭遇车祸,在大连家里养伤,几次想帮我联系,可老白鸡身在北京,杂务繁忙,一时半刻又脱身不得。我既已答应人事局,不可拖延得时日太久,春节过完,便去区志办报了到,重新又成为一名正式国家干部。
后记:故乡,想说爱你不容易(1 )
落笔这本书的最后一个字,似乎对我过去四十年作了一次大致的回顾与总结,合上稿纸,低头想想忍不住好笑,因为我的人生故事写出来就像一场恶作剧,令人难以置信,好在大家都知道我是个言辞木讷、不苟言笑、老实巴交的家伙,缺乏糊弄人的心眼,更不会杜撰故事,哗众取宠,这一点至关重要。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乘长风破万里浪是我少年时代的梦幻,是故自幼树雄心,立大志,博览群书,博闻强识,至于后来报考北大中文系,与此也有莫大的干系。但岁月流转,斗转星移,前面的道路一团漆黑,铺满了荆棘与陷阱,稍有不慎,就可能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人不可能先知先觉,预测、设计自己的未来,连我的老师,著名易学大家王扶汉老先生也不例外,何况我等弟子乎?
屈原《九章。哀郢》:“鸟飞反故乡兮,狐死必首丘。”“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十多年前,满怀对故土的眷眷之情,投入故乡的怀抱,万万没有想到,投错庙门嫁错郎,十载寒窗,功亏一篑,竟沦落为杀猪卖肉的屠夫,腹中墨水点滴也派不上用场。如此数年,寻思有生之年与笔墨无缘了,遂把辛辛苦苦记忆了大半辈子的汉字也奉还给老师,变得如同我父亲一般“会写自己的名字,认识银票上的几个字”。是以法门大佛笑话我“错别字和病句满篇”。
有一则段子很精彩。
一位爱国者升天,向玉皇大帝请求:“中国之所以落后,就是缺少科学家,请您给中国降生几位优秀的科学家吧!”受其爱国精神的感召,玉皇大帝抹下老脸,求助于上帝,把居里夫人、爱迪生、爱因斯坦、牛顿降生到中国。二十多年后,居里夫人以优异的成绩从神州大学毕业,可是因为长相对不起领导,一直没有找到专业对口的科研工作;爱迪生发明了很多东西,可是由于初中都未念完,申请专利时,错别字和病句满篇,最后一事无成;爱因斯坦虽然物理、数学成绩优异,但偏科思想严重,尤其政治课一塌糊涂,补习了多年,连大学都没有考上;只有牛顿先生比较幸运,他的万有引力论文被媒体报道后引起轰动,竞相传阅,最终被某苹果园相中,非常荣幸地被召入麾下,做了一名采果工人。
一位大老板拍拍一个正在干活的农民工肩头:“好好干,想当年我也当过农民工。”农民工回眸一笑:“老板,您也好好干,想当年我也曾是大老板。”
尼采《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人的伟大,在于其为桥梁而非目的;人的可爱,在于其为不断的上升与下落。”
世事沧桑,浮生沉重。
是媒体给了我露脸的机会,我被媒体一夜之间捧成了“名人”,从此,一个习惯于躲藏在阴暗的角落里醉生梦死的小人物,终于暴露在耀眼的镁光灯下,忍受成千上万如刀之笔的解剖。同情、怜悯我的人说我命里犯剋,时运不济;对我抱有成见者则说我脾气暴戾,自命清高,能力不行。
其实这都是片面之词。我是个凡夫俗子,吃五谷杂粮,生喜怒哀乐,人品与为人没有人们想像的那么高尚,只是马马虎虎,得过且过,随遇而安,不肯落井下石或者锦上添花。读过鲁迅一些杂文,先生的骨气没学下,却增长了不少臭脾气,喜欢“城门洞里掮竹竿——直来直去”,不会转弯抹角,阳奉阴违。有道是有火不发,等着得“气鼓胀”,将自己烧焦不成?男人的颜面最重要,我顶看不起那些跟在上司后面,屁颠儿屁颠儿地点头哈腰的人。我不擅长这些,是谓“不会包装”、“不适应社会”、“屠龙之技”,榆木脑袋不开化,简直如同猪脑子。
癞蛤蟆炒地皮发了洋财,银子烧得心痒痒,它大大咧咧往酒楼里一坐,开始点菜:“我要红烧天鹅、清蒸天鹅、糖醋天鹅、锅仔天鹅……还要你们这儿最漂亮的小母天鹅陪酒。”
社会仿佛已经形成了“惯性”,一有钱就变坏,一阔气就变脸,要换车、换房、换行头,甚至还要换“糟糠”,万一换不成,就要包二奶、三奶、四奶;一出事就出名,一出名就出书,一出书就畅销,一畅销就来钱——金钱又是好东西,人言“什么都可以有,就是不能有病;什么都可以没有,就是不能没有钱”。如今社会尊敬富人,大款放个屁,人们都说一点都不臭;大款说“倘若连屁都不臭了还有性命吗?”人们赶紧一手捂住鼻子,另一手作煽风状“好臭,好臭!”
名人亦有好多种,不能名垂千古,也要遗臭万年。
我也算得一个名人,响应党的号召,与时俱进,厚着脸皮凑一次热闹,为构建和谐社会略尽绵薄之力。打个比方,譬如唱戏,生旦净末丑,行当齐全,有名生名旦,必有名丑,否则咿咿呀呀地猛唱一气,岂不气煞喜爱流行歌曲的青少年朋友?然而在名人之中,我只能算个丑角,这一点我有自知之明。但我面恶心善,人黑心不黑,人丑心不丑,诸位看官权且当作反面教材。
无论怎么说,我现在也算是一个正式在编的国家干部旱涝保收。
某倒霉蛋匆忙上了列车才发现搭错了车,急忙找乘务员寻求帮助,乘务员很为难:“我们这可是直达快车,中途不能停啊!”请示列车长后,乘务员有了办法:“经过车站的时候,车速会减慢,到时候我将车门打开,你跳下去就是。不过千万注意,车速虽然不快,但是由于惯性,你跳下去的时候必须向前跑一截路,否则会摔个大跟头。”倒霉蛋感激涕零,千恩万谢。当列车进入车站时,乘务员打开了车门,倒霉蛋往下一跳,脚刚着地就往前跑,一直跑到前一节车厢。就在他刚想停下来的一刹那,车厢的门忽然打开,另一位乘务员老鹰捉小鸡似的一把将他拽进车厢:“先生,你真幸运,我们这是直达快车,中途还没有上来过人,来,请补票吧!”
那个倒霉蛋便是我。
(完)
【由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