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狈-第1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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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群逸错愕的望着罗琴,不知道怎么说。向来都知道阿琴对自己的痴情不悔,从不忍心伤她分毫,可却又是一次又一次的伤及了她。罗琴道:“若真是我的父亲逼迫你的,你大可不必受他胁迫,我是不会离开你的,你听我的话,将休书收回来吧!”
丁群逸摇头苦笑道:“收回?罗夫人已经拿去请族长过目,以她的脾气,怎么收的回来呢?”
罗琴摇头笑道:“只要你说收回来,就可以收的回来,我是她的女儿,她总拿我没法子的。群逸,我只是想听你一句话,你还想我留在你的身边吗?只要你想,任谁都不能将我带走。”
丁群逸苦笑道:“还是算了吧,我不想你跟你的父母因为我失和,况且眼前的这种局面,我也实在不该拖累你的。”
罗琴瞬间觉得屈辱,难堪到了极致,哭骂道:“我就知道,什么我父母逼迫,什么不想连累我,统统不过是你嫌弃我的托词。”她说着,哭着,最后说完了,就只剩下坐在桌前哭了。
丁群逸无奈,只得劝道:“我何曾嫌弃过你,你别这么不懂事儿了。你该想想你的父母了,在我丁群逸如此进退维谷之际,你这个做女儿的难道真的愿意你的父母牵连其中吗?我这么做真的完全都是为了你。正如母亲所言,此刻你对我们家非常的重要,我若真是不顾及你和你的家人,就不会去写那份休书了。阿琴,我真的是真心为你着想才行此举的。”
罗琴又是哭泣,见他依旧不为所动,只得在心里叹息,收拾了眼泪道:“如此说来,是真的无转圜了。你我势必要分离,以后再不相见了。”
丁群逸安慰她道:“兴许见,兴许不见。其实不见或许比见对你更合适,你该忘记我这个薄情狠心的人,重新有一份新的生活。”
罗琴闻言又是泪如雨下,想到从此再不见丁群逸,更是痛彻心扉,心里那份执着之念愈加的疼痛无着落,可又见他决绝如此,片刻间竟分不清是爱还是恨了,最后只得痛哭而去。
是夜静的出奇,丁夫人在佛堂念经,祈祷自己的儿子,祈祷丁家能度过此刻劫难。丁群逸正在灵璧阁用宵夜,一盏莲子汤。丁群逸轻饮一口,皱眉道:“好甜呀!”
玉澈不信任的道:“是吗?”说罢也试饮一口道:“不是很甜啊!”
丁群逸勉强扯出一丝微笑道:“太甜了,我不想喝了。”玉澈晓得他心头不宁,为着最近发生的种种,为着罗琴,他已经好几天食不下咽了,送到嘴里的饭菜不是咸了就是淡了,像是故意没事儿找事儿似的,人也瘦了许多。就心疼道:“你好歹给个面子吧,这个是我熬了一个下午的。”
正说着楚娥进来请安道:“我家小姐说很想见见少爷。”
丁群逸几乎是脱口而出道:“太晚了,我想休息了,你们照顾好她就行了。”
楚娥便哭道:“少爷明知就算我们照顾的再好,小姐今夜也不可能安然入眠的,为何还这么的难为我们呢?若真是日后再不相见,那总该满足她这个可怜的心愿吧,少爷难道真的巴不得小姐离开,连多见一刻也不肯吗?”
丁群逸叹了口气,只得站了起来,对玉澈道:“我去去就回,你等着我。”玉澈点了点头。
盛夏四季春园里的景色依旧怡人,丁群逸无心去欣赏父亲曾留下的这些美景,只是跟着楚娥,后面跟着孙梨,亦步亦趋的走到了玉屋楼。
月儿高 玉兔西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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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 变故 7()
玉屋楼里灯火通明,罗琴正端坐在花厅等待着群逸,她怀抱琵琶,静静的弹奏着。见丁群逸随着楚娥走了进来,就停止了动作,苦笑道:“我以为你不会来呢。”
丁群逸叹气道:“这么晚了,你想见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罗琴向楚娥使了使眼色,楚娥便率着众仆走了出气。罗琴道:“明天我母亲就带人来接我回去了,既然以后我们天各一方,我还有心愿未了。若还像咱们这样无疾而终,只怕会遗憾终生了。”
丁群逸舒了口气道:“什么心愿?只要你说,我能办到的会尽量的让你满意。”
罗琴笑道:“不是什么难事。你可知我的琵琶谈得极好?这些年我一直幻想着有一天你会坐在我的面前诚心诚意的听我弹奏一曲,你若说好,我便没什么遗憾了。”
“原来如此……”丁群逸笑了起来,道:“我早听说你琵琶弹得好,一直很想听,只是素日里太忙了总没时间,此刻你既然说起,这是我的福气,怎会说不好?”说罢便在桌前坐了起来。
罗琴便坐在他对面,一首《月儿高》弹得几乎是出神入化。丁群逸坐在她的对面,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从前没发现的事情现在看得越发的清楚了。她很美,头发乌黑,肌肤白胜雪,明眸皓齿,楚楚动人。虽谈不上倾国倾城,但却也是百里挑一的美人儿了。她弹琵琶的神态,优雅而沉寂,不晓得她心里面有多少凄苦,弹着弹着竟流出了眼泪。丁群逸吃了一惊,或许从来都知道她很美的,只是从来没有在意过她的美丽。此刻她何其的柔弱与痛苦?她的月儿高弹的极好,让人忍不住的沉醉。就如同此刻的她,月色下,花厅昏暗的灯光下,她的美丽亦随着这美丽的琴声,随着这刻骨铭心的的痛楚变得让人不忍忽视起来。丁群逸亦突然为之悸动心疼起来。那年明镜湖畔他再见阿澈的悸动竟在此刻又涌上了心头,他站了起来,在这最不该爱上她的时刻,在这放她走的时刻里,丁群逸竟为了这个平时避之唯恐不及的女人颤抖了起来。他轻吻了她的眼泪,而后将她抱在怀里。这或许是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这么真心的以丈夫的身份亲吻她,抱她。而后,如同水到渠成般的与之结合……
红纱帐里,正是鱼水之后的静谧,罗琴极开心的道:“即使只有这一次,或许我就能有你的孩子了,那将来我若生下这个孩子,你势必就会接我回来的。”
丁群逸错愕,望着她狡黠的神色苦笑道:“原来你是在打这个主意。”
罗琴皱着鼻子笑道:“我说过,没有人可以把我从你的身边带走的。就算是我娘强带我走,我若一定要生下你的孩子,她一样拿我没办法。”
丁群逸不由得替她担心道:“若怀不上呢?只这一次,你真那么肯定就能怀上了吗?”
罗琴眼睛里闪出恐惧的神色,又拉着丁群逸哀求道:“既然如此,你就收回那休书吧。”她赌气耍赖道:“反正我是死也不离开你。”
她如此决然,叫丁群逸也为之感动不已,何况方才的欢乐未褪去,如何能再去伤害她?丁群逸便点了点头。见他点头,罗琴如饮甘露,喜悦之色溢于言表,他还是对自己有情的啊……便迅速的钻到他的怀里,激动的无以复加。
这爱来的迅猛,褪得也快。二人睡至夜深,丁群逸方才的那股子突然发作的柔情便迅速的褪得干干净净。一切只是假象而已,仿佛上天开了个玩笑,假如我爱上了她。假如眼下这温柔芳香的玉体是……她?不,不是她。丁群逸睁大眼睛坐了起来,无比的后悔,我的心竟为了她而沦陷。那么阿澈呢?我该将她放在哪里?我背弃了她,背弃了我们之间的爱情。不,我不能。丁群逸为着这突如其来的失心乱了分寸,这片刻的失心令他悔恨自责不已……“我对不起阿澈”他这样想,并不是因为单纯的与阿琴欢好,而是切切实实的感觉到了自己的背叛,那一刻的背叛。我竟在那一刻爱上了阿琴?这不是个伪命题,丁群逸自己知道这是真的,只在那一刻,不管这爱情持续的时间是否短暂,我不能否认那一刻的爱恋是真实存在的。那么,阿澈去了哪里?在那一刻我竟将她忘得干干净净……
丁群逸忘记了穿靴,忘记了披衣,只是迅速的站了起来,想也不想的往灵璧阁的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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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零一 变故 8()
灵璧阁里空无一人,丁群逸几乎是翻遍了所有的房间,但依旧没有找到阿澈,甚至没有一个人。这所房子,空洞的让人窒息,空洞的就如自己没着落的心一样,自认识了她,从来没有觉得两人离得那么远过,连当初父亲强迫自己离开她时也没这么绝望过。于是他发疯般的找遍了家里所有的角落,包括母亲的居所。听到那熟悉的侍女说:“老夫人正在佛堂诵经呢!”他便离开了,失魂落魄的离开了,丁群逸心里突然冒出来一个极可怕的念头,他这一生都不能再见到她,不能得到她的宽恕了。如此浑浑噩噩的又走回了玉屋楼,看到罗琴依旧睡得香甜,也懒得去理会脚底传来的痛楚,默默的躺在了她的身边,瞪着眼睛一直到了天明。
天明,罗琴正梳妆。她应是志得意满的,只见她双颊染晕,眉带喜色,丰润的唇时不时的抿上一抿,望着镜中的可人儿自顾自喜。丝毫没有发现身旁男子的异态。丁群逸也没有再多看她一眼,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阿澈去了哪里?
如此想着,倒不得不想见到她后该为自己的背叛做如何的解释了。可不管如何的解释,我跟她这疙瘩怕是以后都解不开了。又是不由自主的后悔,一直以来都想给她无瑕疵的爱恋,最终却毁在了自己的手里。唯有不停的祈求她谅解了。
正想着,罗夫人来了,罗琴听到通报,皱着眉头将手里的铜镜丢在了妆台上,冷着脸走到了花厅。罗夫人正坐在那里等着自己的女儿。看到罗琴,便得意的道:“怎么样,你可问过你的郎君了?傻丫头,娘怎么会骗你呢?”
罗琴冷笑道:“不错,我是问过了,可是他说他没写。”
“什么?”罗夫人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道:“丁群逸竟然不承认了?”
罗琴理所当然的道:“他压根儿就没写怎么承认?”
罗夫人气愤的道:“这个小子,白字黑字也能抵赖?”
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