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茫大明-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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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一笑,便出门径往‘静心轩’而去,到的地头,便直接进了后院包间,几人见面,少不得又是一番寒暄,落座之后,蔡克廉便接着先前的话头,道:“中秋乃是三节两庆之一,京师少不了一番热闹,中秋之后,官员们皆会扎堆出京赴任,沿途驿站届时怕是拥挤不堪,诸位是何打算?”
听的这话,杨献可接着便道:“听闻每逢新科进士铨选,沿途驿站皆是不堪重负,一应食宿车船,人力脚夫皆不敷使用,据闻已经有同年启程了。”
魏一恭轻叹了一声道:“这一别,便是天南地北各自一方,再聚首要待三年之后,何必如此急于成行,多聚一rì是一rì。”
众人都知道魏一恭是分在山西大同府山yīn县,若是遇上小王子南侵,这一别怕就再无相见之rì,是以听的他这话,一众人都不好接话,孙光辉含笑给众人斟了酒,笑道:“说的是,多聚一rì是一rì,来,喝酒。”
众人同饮了一杯,周志伟才道:“千里搭长棚,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早一rì又如何,迟一rì又如何?”
胡万里知道孙光辉、杨献可是想早走,免的一路受罪,微微沉吟,他才道:“华国、子襄,咱们都在沿海,何不坐海船南下,既便捷,又省却长途跋涉之苦。”
听的这话,桌上几人皆望了过来,一见这情形,胡万里心里不由‘咯噔’一下,难道说错话了?周志伟笑了笑,道:“长青可真是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朝廷历来实行海禁,哪里还有海船出海?”
明朝也实施海禁?胡万里虽然纳闷,却是不敢说不知道这事,毕竟他不清楚究竟出了什么大事,贸然说不知道是极不妥当的,当下他便端起茶盅呷了口茶,道:“历来海禁,皆不能完全禁绝,天津难道就寻不出海船出海?”
杨献可轻笑道:“长青事事皆不循常理,不过,此事非同小可,长青还是乘早熄了这个念头,洪武四年,太祖便颁发了禁海令,随后又五次颁布禁海令,一次严于一次,洪武三十年,正式颁布的《大明律》更是明文规定海禁,成为垂留后世的祖训圣典。
嘉靖二年,发生了两件事,广东水师与弗朗机人在西草湾开战小打了一仗,宁波发生rì使争贡之役,rì人在浙江沿途劫掠,明备倭都指挥刘锦、千户张镗战死,浙中大震,举国震惊,给事中夏言建议罢市舶,厉行海禁。
皇上采纳了建议,封锁沿海各港口,销毁出海船只,断绝海上交通,不仅禁止私人海上贸易,而且禁止制造、使用航海大船,天津卫又岂能寻到海船?”
孙光辉亦跟着道:“就算有海船,咱们也不能坐,咱们可是官员,如此授人以柄之事,岂能为?况且海上航行,风险难测,长青快快熄了这念头。”
听的两人这一说,胡万里神情不由有些讪讪的,心里却是在暗自腹诽,郑和下西洋,是如此壮举,谁个能够想到大明竟然是从立国之初便是实行海禁的,而且还在《大明律》中明文规定,这不是诚心寒碜人吗?
见胡万里神情有些尴尬,魏一恭有心解围,扫了在座一众人等一眼,才放低了声音道:“其实长青所言不虚,历来海禁,皆是禁而不绝,广东、福建、浙江皆有大量走私海商,大海船亦不鲜见,不过,天津卫就在京师脚下,怕是没走私海商敢来。”
“既是不能乘船,那便只能长途跋涉了。”胡万里说着端起酒杯道:“来,再通干一杯。”将酒饮了,他才缓声道:“霍韬上疏弹劾杨阁老,我琢磨着,扳倒杨阁老的机会很大,大家不要急于离京,看看情形再说。”
听的胡万里这话,众人再次齐齐望了过来,魏一恭有些惊喜的道:“事情又有变化了?”
胡万里微微一笑,道:“我改变看法了。”
。。。
第27章 中山狼()
改变看法了?什么意思?魏一恭狐疑的道:“长青的意思,霍韬一份弹章就能够扳倒杨阁老,恩师很快就能重返内阁?”
胡万里点了点头,道:“正是,诸位想想,兵科给事中孙应奎上疏弹劾三位阁老,皇上是何反应?皇上次rì就亲笔写诏书挽留杨一清,告诫晓谕张璁,下旨着桂萼自辨,工科给事中陆粲弹劾恩师、桂阁老,皇上即刻便下旨做出回应,昨rì霍韬弹劾杨阁老二十四事,皇上可有反应?”
“没听闻皇上有旨意。”孙光辉摇了摇头头道。
胡万里微微一笑,道:“正是因为没旨意,我才敢大胆断言杨阁老致仕已成定局,孙应奎弹劾杨阁老不过寥寥数语,泛泛而谈,皇上尚且马上下旨挽留,如今霍韬恣意攻讦,皇上却悬而不决,这是为何?这是在等杨阁老自辨或是乞求致仕。
杨阁老会上书自辨吗?不会!杨阁老四朝元老,三边总戎,出将入相,两次入阁,为官五十余年,门生故交遍天下,岂能没有过失?若是上疏自辨,只会越描越黑,或是引来更多的弹劾,如今皇上又无恩旨安抚,他唯有上书乞求致仕,窃以为,于杨阁老而言,荣始荣终或许更为稳妥。”
听的这话,杨献可不由追问道:“若是杨阁老乞求致仕,皇上会否挽留?”
“皇上若是成心挽留,早就下旨挽留了。”胡万里笃定的说道:“如今恩师致仕、桂阁老致仕,若是杨阁老再致仕,内阁还有何人?仅翟銮瞿阁老一人,瞿阁老乃是嘉靖六年以吏部左侍郎入值文渊阁,且不说资历人望才干,内阁就他一人根本忙不过来,皇上定然会很快召恩师回阁。”
听的这番话,几人半晌无语,胡万里说的不无道理,嘉靖帝对霍韬弹劾杨阁老一事迟迟不做表态,确实令人生疑,杨一清身为首辅,在这种情形下,与其自辨,还不如再次乞求致仕,毕竟他已经是七十四岁高龄,全身而退,荣始荣终与留恋首辅之位相比,孰优孰劣?一眼可知。
默然半晌,蔡克廉才斟酌着道:“长青兄,皇上会否再令朝中大臣另推阁臣?”
“这可能不是没有。”胡万里略微迟疑着道:“不过。。。。。。。”说着,他看了周志伟、魏一恭二人一眼,道:“本中、道宗应还记的京郊为恩师送行的情形吧,我琢磨着,新政是关键。
皇上御极登基之后,便兴利革弊,整肃科举,整顿学政,整饬言路,限革庄田,裁革冗滥,整饬吏治,整顿朝纲,压制宦官,这些新政举措断无半途而废之理,历来新政皆罪人无数,非刚明峻洁,慷慨任事之辈难以胜任,非圣眷优渥者难以持久,恩师可谓是贯彻新政的不二人选,鉴于此,皇上必召恩师回阁。”
“看的透彻。”周志伟仅不住轻赞了一声,而后才笑道:“皇上以藩王即皇位,以旁支小宗入继大统,必然要一番作为,兴利革弊之新政必然要大力贯彻,如此说来,恩师回阁,已无丝毫悬念。”
听的两人这一说,几人皆是大为欣喜,张璁回阁,极可能荣升首辅,他们这些个门生跟着亦是受益菲浅,特别是胡万里三人京郊送行,必然会倍受重视,他们自然也能够跟着沾光,孙光辉笑吟吟的起身举杯道:“诸位年兄,来,为恩师回阁,为诸位年兄仕途通达干一杯。”
众人轰然响应,纷纷起身通干一杯,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胡万里呷了口茶,这才放下茶盅,道:“即便恩师回阁,于前眼窘境亦于事无补,道宗的山yīn知县,本中的平顺知县皆有风险,一路赴任,能拖则拖。
恩师乃温州府人,我与华国、子襄南下赴任,一路定然能与恩师相逢,届时,看能否在恩师面前斡旋一二。”
一听这话,周志伟、魏一恭皆是大喜,一众官员沿途打尖留宿皆在驿站,有心打听,胡万里几人定然能与张璁相遇,他们三人落的如今下场,皆是为张璁送行的缘故,张璁不知这情形便罢,一旦知晓个中缘由,必然会伸手相助,否则岂不令一众门生寒心?
两人当下便连声道谢,举杯相敬,孙光辉亦举杯道:“预祝三位年兄逢凶化吉,最好能留在京师,rì后亦好有人照应。”
杨献可跟着笑道:“这话极是,咱们几兄弟也该留几人在京师,彼此亦好有个照应,至少回京亦有人做东不是。”
“留在京师,还真是没敢想。”魏一恭含笑道:“能不提心吊胆过rì子就烧高香了。”说着,他便话题一转道:“你们可曾请了文友幕宾及参随?”
一提及这话题,蔡克廉不由笑道:“如今聘请幕宾亲随已然成风,京师的行情是rì甚一rì,可道也怪,幕宾尚且不说,那些个亲随何以只跟一任便更换门庭?”
“道卿可知亲随供奉的祖师爷是谁?”孙光辉笑着问道。
蔡克廉摇了摇头,道:“亲随也有祖师爷?这倒真未听闻过。”
“亲随如今已俨然成一职业,自然是有祖师爷的,他们拜的是钟三郎。”
“忘恩负义中山狼?”蔡克廉颇觉讶然的道。
“对,就是忘恩负义中山狼。”孙光辉笑道:“亲随熟悉衙门各种各样不成文的规矩,了解各种拿不上桌面的行情惯例,咱们用之监督制约地方胥吏,他们为了银子,往往与地方胥吏相互勾结,哄骗咱们,这些个亲随吃咱们的,用咱们的,拿咱们的,最后还要伙同胥吏骗咱们,可不正是中山狼!”
一听这话,几人不由哄然而笑,周志伟笑道:“经你如此一说,可不活脱脱便是一个中山狼?他们这祖师爷还真就没选错。”
孙光辉接着道:“一般亲随只跟随长官一任,三年任满便更换门庭,这是不成文的规矩,一则是咱们自身出于防范的需要,因为很多上不得台面的事情皆是由亲随经手,时rì一长,难免坏事,再则,做亲随也是有规矩的,见好就收就是其一,换个东家,他们前任所得,便可落袋为安,否则一旦出事,极有可能将数年所得尽数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