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血饲养-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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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事,不用为我担心。”
纳纳皱眉看著他,那张毫无血色、却还要使劲挤出微笑的憔悴脸孔,怎麽看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如果换作平常,她绝对不会容许自己离开他,但此刻她自己也是焦头烂额,实在分不出精力去关心克雷之外的人,只好硬下心肠做出取舍。
“那麽,萨尔特,你能不能借我一辆马车?”
“当然可以,你不需要经过我的同意,就可以使用别墅里的任何东西……因为它们将来都会属於你。”
萨尔特支吾著附加说明,可惜纳纳根本没有听进去,道了声谢之後就匆匆走出了卧室。一直到半夜,她才垂头丧气地回来,带著满脸倦容,走到萨尔特的病床前。
“我没有找到克雷,明天可以再出去找一次吗?”她趴在床沿,小声地问。
“当然了。”萨尔特仍然笑著说,“你想见克雷的话,随时都可以去啊。”
於是第二天她又出门寻找克雷蒙德,接著第三天、第四天依旧如此,不知不觉间,日子就这样过去了。
直到节日的礼炮在王宫上空鸣响,云布尔叶的仆人们纷纷回乡庆祝新年,而萨尔特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时,她才幡然醒悟过来。
那一天,她将手搭在金属门把上,回头看著他,心中涌上一股难以名状的悲哀。
这些日子以来,她到底在干什麽……事情不是显而易见的吗?克雷蒙德根本不想见她!他已经把她视为背叛者,一个不再是天使的庶民,一个他不想再扯上关系的陌生人……
再看看萨尔特,她伤心地发现,他的伤势一点都没有好转。已经过了那麽久了,他还是行动不便,每天大部分时间都不得不在床上度过。她口口声声说会陪在他身边,却没有一天履行过承诺,但即便是这样,他还是早晨笑著送她出门,夜晚硬撑著等她回来,为的只是和她一起度过那一点少得可怜的时间。
她之前总以为,萨尔特是个过於女性化的、没脾气的烂好人,现在才发现,这其实是因为他有著可以包容一切的宽广胸襟。他明明可以埋怨她,指责她自私任性,把她赶出去的,可他只是用他的方式默默支持她,包容她,为她提供了一个可以无需担心任何事的安身之所。
她怎麽可以这样对待如此温柔的萨尔特?他甚至还是个重伤未愈的病人啊!
就在纳纳陷入深深自责时,萨尔特发现了她异样的神情,有些不知所措地笑道:
“为什麽这样看著我?”
“呃……不,没什麽。”纳纳摇头,缓缓放下握住门把的手。
“怎麽了?今天不出门吗?”
“唔,嗯。”她慢吞吞走回去,趴在他身边,面露疲倦。
萨尔特忍不住轻轻抚摸她的头顶:“我不知道你和克雷之间是怎麽了,不过我相信,他是不会就这样丢下你的,再等一等吧,说不定他很快就会来找你了。”
“我也相信,可是……”纳纳抿起嘴角,渐渐红了眼眶,“我已经不知道该怎麽办了……”
感觉到她眼角的湿润,萨尔特好像被烫到一样抬起手指,顿时慌了神:“你哭了?”
纳纳不说话,死死咬著嘴唇,把脸埋在被子里。
看著她如此伤透心的模样,萨尔特也跟著难过起来,他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温柔地问她:“纳纳,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威尼斯?”
“威尼斯?”
“是啊,一个美丽的水上城市,也是我童年时代居住过的地方。几天前,我收到多年未联系的家人来信,她说大家都很想念我,希望我能去那里住上一阵。我想有他们的照顾,也许我能更快好起来,同时,我也希望能把你介绍给他们。你愿意陪我去吗?”
纳纳想了想,犹豫道:“这样不好吧,你的家人不都是贵族吗?而我却是个来路不明的东方人……”
“我所谓的家人是指乳母和家仆,他们并不是贵族,而你也不是来历不明的人,纳纳,你对我很重要。”
“可是我不会说意大利语,更别说那里的方言了。”
“没关系,有我在,你什麽也不用担心。”
看著他温和的笑容,纳纳的心开始动摇了。她想,让萨尔特尽快好起来是她的心愿,她之前太过忽略他,现在正是补偿他的好机会。而且说实话,在法国,除了萨尔特之外她也没有其他人可以依靠,不陪他去,她又能去哪里呢?
“唔……好吧,就这麽决定了,我们去威尼斯。”
“太好了。你会喜欢那里的,今晚出发的话,我们还赶得上大斋前的狂欢节。”
纳纳点了点头,对萨尔特露出淡淡的微笑,心里挂念著的,却仍是那个令她魂不守舍的吸血鬼公爵。
☆、(27鲜币)天国的恶戏 第一章
第一章 威尼斯狂欢节 Venice Carnival
一七七九年一月,101响礼炮在凡尔赛宫广场上空鸣响,法国王室以极其奢华的方式迎接新年到来,同时热烈庆祝国王路易十六的第一位公主诞生。
同年二月,为了嘉奖玛丽王後生育的辛劳,路易十六举行大型宴会,邀请各地贵族前往凡尔赛宫彻夜狂欢。邀请的名单中也出现了克雷蒙德…查公爵,以及东方少女纳纳的名字,但遗憾的是,两人都没有到场。
在贵族们醉生梦死的夜晚,纳纳却独自一人站在曾经是查亲王府邸的城堡废墟前,茫然地凝视地平线上七倒八歪的残垣断壁,眼中一片凄凉。
她的脑中渐渐浮现一个伤感的想法:也许,克雷蒙德不会再回来了。
想到曾经的快乐和甜蜜,想到他为她受的伤,想到那张写有“我爱你”的纸片,想到那些受他宠爱、被他呵护的日子……她的视线又开始模糊起来。
长久的抽噎过後,她擦了擦湿漉漉的脸颊,打开手中被泪水打湿的信纸,借著月光看了一遍。
“致克雷蒙德:
对於隐瞒你的事,我真的很抱歉,也很後悔。我多想能够再见你一面,把所有的秘密亲口告诉你,好让你明白我的真心,可惜我似乎一直等不到那样的机会。所以我只能用写信的方式告诉你,我的歉意,还有我的悔恨。
其实我一直想把真相告诉你,可是和你相处的时间越长,我越是说不出口。而现在我深刻地意识到,我错了,伤了你的心,真的很对不起。
我不奢求你会原谅我,只是有件事希望你明白:没错,我的体内确实有杰欧瓦的血,他确实能够利用这一点窥探到我脑中的思想,随意操控我的身体,但是他控制不了我的心。尽管每个人都说我是他的天使,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心是属於你的……
很遗憾用这样的方式和你暂别,克雷,因为我要陪萨尔特去威尼斯静养一段时间,等我回来的时候,希望我们能够见面。
在这里致上我最衷心的祝福。纳纳”
最後通读了一遍,纳纳将信对折,塞进一只大口玻璃瓶中,用盖子密封起来。抬起头,看了一眼广袤的星空,带著无限遗憾叹了口气,最後还是将瓶子放在城堡废墟的一处草丛里。
做完这一切,她擦干脸上的泪痕,重新回到萨尔特的马车上。
萨尔特听见动静,微微睁开眼睛,握住她的手。他的面色惨白,眼眶发黑,虚弱到连呼吸都困难,却还要勉强挤出笑容,让纳纳看了既心疼又难过。
“好了吗?”他轻轻问。
“嗯,已经结束了。”纳纳低下头,语气落寞地说,“走吧。”
深夜,狭小的马车里,纳纳看著对面萨尔特熟睡的面孔,十分内疚地提醒自己,这是一个需要她去珍惜的朋友,她必须更妥善地处理他们之间的感情问题才行。假如让如此温柔的萨尔特伤心的话,那她真是不配做人了!
不过,在照顾萨尔特的同时,她也担心著杰欧瓦。
虽然这个碧骸是阻碍她和克雷蒙德感情的罪魁祸首,但不管怎样,他这次确实是豁出性命救了她。这样的救命之恩,她实在没有办法视而不见啊……
想到这里,她看了看四周,试探性地向对面轻唤了两声:
“杰欧瓦?杰欧瓦?你在吗?”
萨尔特发出均匀、轻微的鼻息声,身体一动不动。
纳纳等了片刻,又小心翼翼说:“如果你在的话,就出来一下吧,你救我的事,我还没有好好向你道谢呢。”
萨尔特双目紧闭,还是没有一丝动静。
“那个,我想你现在很虚弱,应该会需要大量的血,所以我已经做好被你咬的准备了。以前你总是以欺负我为乐,把我害得很惨,这次我反过来主动要求被你欺负,这麽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可不要错过哦。来吧!”
四下一片寂静,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纳纳皱了皱眉,开始坐立不安起来。平时随叫随到,不,就算不叫也会感应到她的思绪而及时出现的杰欧瓦,现在居然没有响应她的呼唤……该不会,出什麽事了吧?万一他真的死掉了该怎麽办?
越这麽想,心里就越恐慌,可是她又搞不清楚,这种恐慌源自哪里。是担心他死了以後没人可以对抗萨伯同盟的五个碧骸?担心他的死会对萨尔特有什麽影响?还是单纯地为他难过……?
真奇怪,她居然会想到第三个答案。
她懊恼地叹了口气,不由看了看窗外,突然,一个黑影从她眼前疾驰而过,翅膀拍打玻璃发出 “啪嗒、啪嗒”的诡异声响,把她吓了一跳。
“哇!什、什麽东西?真是见鬼了!”
车前车後的两名仆人大声咒骂起来,声音在旷野产生回音,夜晚听起来格外毛骨悚然。纳纳下意识抓著马车内的扶手,背脊紧贴在墙上,侧著身体,一双眼睛惊恐万分地向外张望。
“怎麽了?”
“好像是蝙蝠!小姐,多得不得了的蝙蝠!”
纳纳立刻抬头看天空。皎洁的月亮表面,赫然出现了许多密密麻麻的黑点,好像一团黑压压的云雾一样笼罩在头顶。再仔细一看,那一个一个扑扇著翅膀在空中交错飞舞的生物,果真是蝙蝠!此时它们正成群结队聚在一起,将马车团团围住,时而停在空中观望,时而又俯冲下来,把玻璃砸得震天响。
纳纳捂著耳朵,矮下身子,缩在车厢角落,心脏砰砰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