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血饲养-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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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雷蒙德的视线集中到她的手腕上。在那里,和安德勒对峙时的痕迹还残留著,几条淡红色的指印环绕在腕口,让他情不自禁皱起眉头。好半天,他才低头喃喃说:
“纳纳,我该拿你怎麽办才好?”
“……嗯?”
“你的存在已经变得越来越显眼,认识你的人一天天增多,觊觎你的人也一个接一个出现,如果再这麽下去的话,我恐怕我的地位和能力会不足以把你留在身边……到时候,你要我怎麽办?”
低语中掺杂了叹息和无奈,听得纳纳几乎心跳停止,眼角微微上扬,便和他的视线交织在一起,一瞬间,她吓得急忙低下头,身体拼命往角落里缩。
“你、你在说什麽?”
“你知道我在说什麽。”克雷蒙德紧紧盯视她,蹙紧眉头,“可是你却装作听不懂,看不见,一副拒我於千里之外的样子,让我越来越摸不透你的想法……”
“什麽?等一下,这完全相反了吧?”纳纳一时忘记害羞,惊讶地抬起脸看著他。
“怎麽?”
“明明就是你不把我放在眼里,这麽多天来都把我当透明人一样,连看也不看我,所以我就只好用这样的方式保护自己啊,我……我也是有自尊心的嘛。”
“你没有好好看过我一眼,又怎麽知道我没有在看你?每当我们视线接触时,第一个移开的肯定是你,甚至当我跟你说话时,你也始终低垂著头,这样你还好意思指责我没有看你?”
……咦,真有这麽一回事?纳纳哑口无言,仔细在记忆中搜索,隐约发觉好像真的是这样。
“可……可是,你总是用冷冰冰的态度对我,我又怎麽知道你心里在想什麽?”
“不知道我的想法?”克雷蒙德愣了愣,叹了口气,弯下腰凑近她的脸,在她的耳朵附近低语,“我以为,我上次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
纳纳的耳朵立刻著火了,且火势迅速蔓延到整个脖子,害她口吃更严重了。
“那……那个不一样,我是说,你平时的想法,我不了解……”
“那麽,你为什麽不试著来了解我一下?你和堤法、萨尔特在一起时,表情可以那样放松自然,在众人面前拉小提琴,你也毫无惧色,连面对安德勒那样的角色时你也可以泰然处之,为什麽唯独在我面前,你却总是像兔子一样落荒而逃?我有那麽可怕吗?”
“不……不是……”
“那你的意思是,我令你感到很不自在?”
纳纳点点头,又使劲摇头。
“是因为我是吸血鬼的关系?”
纳纳还是一个劲摇头。
眼看他的脸越凑越近,语气越来越急切,声音也越来越暧昧,她被逼得走投无路,推也不是,躲也不是,无奈之下,只好伸出手覆盖在他的眼睛上,阻止他的进一步逼近。
“停!停下来,你再这样散发荷尔蒙的话,我会没办法好好讲话啦!”
纳纳大口喘气,脸红得像火烧,又羞又急,简直窘迫到极点,差一点就给他逼出眼泪来了。
“你在干什麽?”
“先……先别看我,就这样听我说……我之所以跟堤法还有萨尔特在一起时不会紧张,是因为,他们不会像你这样……散发致命的男性魅力啦!你跟他们不一样,你就是最特别的那一个,这样你满意了吗?”
克雷蒙德握住她的手移下,睁开一双碧蓝色的眼睛,比之前更专注地盯视她,害她又开始有些想逃了。
拜托,用正常一点的方式看她行不行?这样她真的很难平静下来,会憋出内伤诶。
“既然如此,为什麽不主动表现出来?”
“这……这怎麽好意思嘛,东方人讲究的是含蓄美啦。”纳纳红著脸小声嘀咕,“再说,你自己也没有很明显的表示啊。”
这个问题倒是让克雷蒙德卡住了,想了一会儿,他扭过头,表情僵硬地说:“因为我从来没有主动取悦过女人,所以你不主动的话,我就不知道该怎麽办。”
“这是什麽回答,太狡猾了!”
“……不过我现在知道了。”
他把纳纳的双臂高举起来锁在两侧,俯下身,将她娇小的身体围堵在自己和门背之间,然後低头开始做他几天来一直渴望做的事。
───
重新来到大厅,克雷蒙德坐回到餐桌上,纳纳则退到不起眼的後席,堤法好奇地看著他们,觉得两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有种说不出的古怪。
“怎麽了?你们之间,发生了什麽事?”堤法小心翼翼问。难道纳纳脖子上的牙印被发现了?克雷知道是他吸的血了?
克雷蒙德却握起酒杯,低头抿了一口,淡淡说:“没什麽。”
“那为什麽你的嘴唇这麽红?”
“……因为喝了酒的关系。”
堤法不疑有他,点了点头,向後望了纳纳一眼,发现她跟一尊塑像似的一动不动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要多呆滞有多呆滞。他於是又担心地问:“把纳纳一个人丢在那里,没关系吗?”
克雷蒙德仍是无动於衷地低头喝酒:“没关系。”
堤法却有点坐立不安起来,想了想,还是决定到那个天然痴呆的家夥身边去陪她,以防再次有人向她伸出禄山之爪。虽然就她目前的身份而言,还不足以引起社交圈的兴趣,高傲的法国贵族们决不会主动跟一个女仆来往,但偶尔还是会有人暗中打她的主意吧?安德勒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刚这麽想,就瞥见安德勒偷偷摸摸离开座位,显然正准备向纳纳走去。堤法当即拿起餐巾碰了碰嘴唇,抢先一步跑向纳纳,挡在她和安德勒之间。
安德勒来不及收回脚步,只好尴尬地站在堤法身边,一脸讪笑说:
“哎呀,堤法,好久不见。”
堤法无情地回应:“阁下老年痴呆了吗?上个月阁下才刚到我家来过。”
“……”
成功把安德勒的嘴堵上之後,他又转过去敲了敲纳纳的脑袋,用担忧的口气念她:“你也稍微机灵一点好不好?狼爪都快摸到你身上了,你居然还站在那里当大型摆设,是嫌自己被骚扰得还不够吗?”
纳纳缓缓抬起头,两眼无神地看著堤法,老半天才发出一个微弱的声音:“咦?”
“咦什麽咦!笨蛋,你的魂到底飘到哪里去了……”
训斥的话还没说完,门口的通报声再次响了起来。这一次来的却不是法国人,而是西班牙波旁王室的贵族,亚德公爵以及他的养女艾蒂克伯爵小姐。
两人进门时,脸上均罩著化妆舞会用的面具,头戴黑帽子,手执黑手套,一条黑漆漆的披风和坎肩把整个身体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远远看起来好像两团黑雾似的,和整个大厅的气氛格格不入。
而除了穿著之外,这两位邻国的贵族在个性上也显得异常冷淡,从他们身上完全看不到客人该有的礼貌,尤其是走在後面的艾蒂克小姐。
当侍从主动要为她脱下外套和面具时,她十分高傲地用西班牙语拒绝了,然後自己动手开始解除武装,在众人面前一点一点揭开面纱:
首先摘下帽子,一头毫无杂质的纯金色卷发散落在肩上,在水晶烛台的衬托下闪耀出美丽的金属光泽。接著,一阵悉悉簌簌的声响之後,隐藏在宽大斗篷下的火红色夜礼服如出水芙蓉般跃然於众人面前,再配上一副纤细却错落有致的曼妙身材,如猫一般灵巧柔软的肢体动作,她那狂野而性感的野性美在一瞬间展露无遗。最後,当面具掉落,露出一张娇豔动人的年轻脸孔时,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一瞬间被她吸引了过去……
这当中,也包括了克雷蒙德。
克雷蒙德的反应和所有男人一样:眼睛圆瞪,嘴巴微张,目光一动不动锁定在少女身上,随著她的一举手一投足而浑然忘我,忘记说话,忘记呼吸,忘记眨眼……
这样的反应,纳纳本来是不会注意到的。她还没从刚才的甜蜜状态切换回来,被堤法训斥的时候也完全心不在焉,看到艾蒂克走进来,她只是单纯地想:哇,真是一位冷豔的大美女!仅此而已。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却像雨夜闷雷一样,劈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当艾蒂克经过餐桌时,克雷蒙德突然发狂似的跳起来,抓住她手臂,使劲一拉,迫使她近距离面向自己……然後,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就这样旁若无人地和艾蒂克相互对视,直到她用极度冷漠的声音咒骂了一声,他这才微微一颤,慌忙松手,颓丧地跌进椅子。
这番露骨的举动自然是引起周围人一阵戏谑的嘲笑,克雷蒙德十分难堪地道歉,而艾蒂克则像只戴了皇冠的波斯猫一样,带著残忍而轻蔑的微笑,昂首离开。
请问……这是在演哪一出啊?
纳纳看得简直一头雾水,仿佛刚从一片迷雾中走出来,又立刻跌进了另一个漩涡似的,脸上的红晕逐渐褪尽。
安德勒则在一旁阴侧侧地怪笑起来。
“嘿嘿,什麽嘛!我还以为克雷蒙德真的转性了呢,结果还不是一见到美女就把持不住,出手的速度简直比我还快,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话一出口,纳纳和堤法同时向他投去两个大白眼。
“克雷是地地道道的绅士,他这麽做一定有他的用意!”
“就是!公爵大人跟你这种没有节操的色情狂不一样,他做任何事都会先深思熟虑一番,然後才会采取行动,所以这次他也一定有他的理由!”
“咦?”堤法奇怪地看著纳纳,倒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偏袒克雷的话来。
“什麽色情狂……”安德勒撇撇嘴,无奈地看著纳纳,“喂,我好歹也是个大主教,给点最基本的尊敬好不好?”
“我只是说出事实罢了。”纳纳一本正经地回答。
事实就是如此,克雷蒙德不仅是绅士,还是个很古板,很守旧,很节制,很龟毛的传统式贵族,对於女性他通常表现得很得体,既不过分殷勤也不过分冷淡,看似亲密却又保持距离,说他在这方面就是法国社交界的楷模也毫不为过。
所以这当中一定有什麽误会啦。
晃晃脑袋,正想著换个话题,却见克雷蒙德那边又有了新的举动。
他似乎是再也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不等上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