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车记-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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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重复N遍。
我们不敢大声笑,只能吃吃地偷笑,又憋得不行,个个捂着肚子,像急性阑尾炎发作。幸好前面考试车又停下了,陈娇满面春风地跑过来。小唐教练说了句:“葛咏该你了。”他仍闭着眼念念有词,好像没听见。我推他一把:
“胖子,上!祝你马到成功!”
葛咏猛地惊醒。下车时,还念叨着:“考官,你别吓唬我……”扭头问:“下一句是什么来?”
“就当身边没有人。”好几个喉咙齐吼。
我们六个学员,只有高工“挂了”。连最没把握的胖子也顺利通过了。他说他上车后全身冒汗,系安全带时手都发抖。他要感谢考官说了句“你开你的,就当身边没有人”。这话从考官嘴里说出来,效果截然不同。他起初还没觉得怎么样,忽然间就放松了。一句话,他在烦扰越积越多时,猛然把它们都扔下,大彻大悟了。
高工折戟的原因有三:一是他开到路口突遇红灯,他老人家踩刹车停车时,一时紧张,竟然忘了提前踩离合,造成车熄火。考官开恩叫他发动车再走一段路,又遇上比较复杂的路况:一辆摩托车和面包车赛起车来,他踩刹车减速却忘了及时减挡,车抖得像犯了百日咳;最后又犯了一个“严重错误”:不打转向灯就变道。考试结束后,听唐教练宣布结果,我们都替他惋惜,纷纷安慰他。没想到他看得很开,笑道:
“不用担心我难过。没关系,我跟唐教练再练几周就是。还是我占便宜呀,一样交钱,我学的天数多!”
我握着高工的手,想到明天就要各自东西,心里突然有些酸楚。葛咏说:“高工,你下回路考过了,别忘了打电话说一声啊。”嘉园也微笑道:“高工,希望你下次顺利考出来,早点实现你周游全国的计划。”
高工一一答应着。我看出他眼睛湿了,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感。我替他拦了辆的士,老头和我紧紧拥抱了一下,才上车。
高工走后,陈娇说她有个建议,希望明天能重走一下学车的路途,再去出事的湖边看看。我当即表示支持。嘉园和胖子也同意。只罗佳说她旷的课太多,系里已经不高兴了。她明天就不参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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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怀念那朵小黄花
次日上午,四个人约齐,打了辆计程车出城。车沿着学车时的路线急驶。陈娇说了声,师傅,你慢点儿开。司机不太明白怎么回事,看我们人多,也只好放缓车速。起初众人还说着什么,渐渐地,都变得安静,望着路两边熟悉的景物:高高低低的房子、大广告牌、桥涵、坡路、弯道……一如往日,但感觉是截然不同了。
走完柏油路,是乡间的沙土路了。车又开了一程,陈娇叫停车,我们在出事的湖边下了的士。水退了,坡底雨季被淹没的花草又重见天日。望着微风下荡起层层涟漪的水面,一时又沉默了。
“想着他那时候动不动就骂我们,个个恨他恨得要死。今天,却有点儿想他了。”嘉园打破沉寂。陈娇道:“我也是这个心情。再说,他还救过我的命……”胖子不作声,只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也许只有我心里最清楚段教练是怎样一个人,清楚他的历史和现在。我不想多说什么。我们每个人都会犯错误。重要的是,你意识到自己错了,怎么去补救。一个人肯用他的后半生来赎往日的罪过,已经难能可贵了。至于后来,他在陈娇落水的事故中究意扮演了什么角色,我虽然一时还弄不明白,不过从他救了陈娇这点看,他很可能又一次地将功折罪了。
几个人坐在高高的岸上。出事时教练车开下水一路碾轧受伤的草木,又恢复了原先的茂盛。人生的伤口也这么容易愈合吗?
嘉园去坡上采了一把黄色的野花。想起最初练靠边停车时,段教练怕我们找不准车头右起三分之一处,用胶带粘上的小黄花;车开起来,那朵小花迎风摇曳着。当时没感觉到什么,而出现在回忆里,忽然就让人留恋。感觉在段教练严厉甚至可恶的表面下,还隐藏着一缕浪漫和温情。
两个女子把野花抛向水面,表情也变得肃穆。陈娇眼圈红红的。我心情也忽地低落。想着段教练也许并不像007邦德那样神奇,能死里逃生。他大概早就葬身水底了。只不过湖水太深,地势复杂,潜水员一时没有找到他而已。
水面上的花随风漂流。我想起那个炎热的上午,盛怒的段教练跳下水,半晌没有动静,大家都十分担心。那情景历历在目。我眯上眼,重现着那天的惊喜:突然间远处的湖面水花四溅,蓦地冒出一颗黑红色的脑袋……
葛咏下到水边,双手合成喇叭状,大声喊道:“段教练——上来吧!”好像他还在水里似的。
起初觉得有点滑稽,然而胖子仍认真地一声声喊着:“段教练,我们都考过了,你上来吧!”两个女子也开始附和:“段教练,上来吧!”于是粗犷中又添了清脆的女声,如二重奏融在一起飞向远方。水的对面有隐隐的青山,山间有一片红瓦房子。真希望段教练就藏在那儿,从一个小小的窗口里,能听到此岸的呼唤。我没有叫,我知道太多的事,心情比他们复杂。可最后,我坚硬的心蓦地柔软,鼻子发酸。我还是被那真诚的呼喊感动了。
胖子喊哑了喉咙,摇摇头,用力往水里扔了块石头,望着石头击起的层层波纹一环环散开。上坡来对我说:
“其实段教练躲什么呢?我们又不是不明白,又不是不能原谅他。”
我知道他话里有话,不过因为陈娇在场,就没搭茬。嘉园的手机响了。她接听后,对我使个眼色。我望望陈娇,风中她抱着肩,长发和裙裾拂动着,腰更细了,柔弱得让人怜爱。葛咏大声说:“咱们回去吧!”她仿佛没听见,还伫立着眺望水面。我知道她肯定想起了更多的事情……直到胖子过去,拍拍陈娇的肩:“师妹,回去喽!”她才惊醒。
她转身随我们走向路边等候的出租车。车开动,嘉园附耳对我说了句:“梁总要见你。”我点点头。车进城区,先送陈娇、胖子回家,而后驶向五月花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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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离别(1)
梁总站在阳台上,望着陈娇走下车。几分钟后,门铃响了。他拉开门。两人一见面,陈娇就扑过来,双手勾着他的脖子。“可想死我了!”
急切地吻,什么话都是多余的了。而后是急切的动作,赤裸着滚到床上……
等风平浪静后,两人才裹着被单在床上说话儿。梁晖告诉陈娇,说他中午见乔东了。
“你怎么认识他的?通过孟嘉园?”
“对,她带他来的。”
“你们谈什么了?还是华总的那些破事?”
“我是想多了解一下情况,省得冤枉了华总。结果,越了解他的事越多。不仅是五年前替医生安排人顶罪的旧案,还有红金驾校与黑社会勾结的事,以及长乐小区的劣质房产,再加上……”
“挪用资金炒股?”
“对。你也知道?”
“是啊,他估计瞒不了你了,就告诉了我。还指望我能帮他说话呢。真可笑!”
“华总怎么回事啊?真想不到!我幸好来了这一趟。否则,周老板贸然把数亿资金交给他运作,肯定会出大娄子。”
“别说他了,破坏情绪。”陈娇懒洋洋道,趴在枕头上,手在梁总赤裸的胸上轻轻划着。“刚才感觉挺好的。我都不敢想,你走了我怎么办了。”
“可现在你还是有夫之妇啊!”梁总折身开始穿衣服。
“那又怎么样!”陈娇从背后抱住他。“他把我当妻子了吗?他跟电视台的一个女主持人鬼混。这回出去七八天了,中间连个电话都不打。我已经委托律师跟他办离婚了。”
“华总刚才——就是你来之前——倒是来了个电话,说他在海口。听说我要回去了,急着赶回来见我——晚上的航班。”
“你看他这个人,满嘴里跑舌头,能有实话吗?最初他说去伊犁考察业务,怎么又流窜到海南岛去了?”
“是啊,这几天我也找不到他。手机关机。还好,他没蒸发,又出现了。”
“我想,你清楚你回去应当怎么向周老板汇报了。”
“当然。”梁总搂着陈娇,关切道,“看来你们俩真是完了,你以后怎么办呢?”
“我跟你走吧?”陈娇痴情道。见梁总不搭话儿,叹口气。“你别担心,我是逗你的。你放心走吧。离开他,我会很快乐。我有儿子。我会好好培养他,让他做个正直善良的人,对国家有用的人。”
“阿娇,你对我太好了!”梁辉感动地抱紧了陈娇。
“你这小子,太有福了!”陈娇逗他。“家有娇妻,外头还有人真心爱你。”
“阿娇,我真不想离开你。你知道吗,我心里一直爱的还是你。”
“别安慰我了,梁总。现在你是赫赫有名的大老板,我不过是你的前情人。你来这儿,我陪陪你;过几天,你一忙,肯定会慢慢忘了我。我不怪你。你能重新出现,袒露你的真面目,咱们又能如胶似漆地爱上一把,我已经很满足了。”
“阿娇,别叫我梁总。叫我阿军好吗?”梁辉像个孩子似的下床跪着,把头埋在陈娇膝盖上,肩膀抽动。
“怎么了,你?你不会真的哭了吧?”陈娇柔声柔气的,像幼儿园阿姨安慰小朋友。
梁总抬起头,满脸是泪:
“别人都以为我很风光:我开着宝马,住着别墅,动辄调动几个亿的资金,假模假样的像个大老板。谁知道我内心的真实感受?我很累,很自卑,我清楚这一切是因为我娶了周董的外甥女。当然我有能力。可有能力又怎么样?怀才不遇的多了!我不快乐,我怀念咱们恋爱的日子,咱们没钱,日子过得简单,那才是真正的快乐。”
“我明白,阿军,我明白。如今,咱们好歹都算有钱的人了,可咱们